蕭軍烈何等聰明,自己的帥府,老格格來,沒人敢攔。玉鹿在這里確實不安全,他必須為她另覓棲身之所了。
看看飯菜已經涼了,他有些歉意地說:“我帶你去外面吃飯吧,說說你想吃什么?”
玉鹿說:“我沒什么胃口啊。”一邊說,一邊就坐起來,頭發微亂,兩鬢的散發紛紛垂下來,正要尋找梳子梳理。
他已經無限愛憐的五指當梳為她攏了攏,用蝴蝶夾給別好了,說:“飯菜都涼了,不能太懶惰了,活動活動,跟我去外面看看,說不定看到什么就有胃口了。”
玉鹿等著他幫她穿了外套,套上小皮靴,他又伸手拉她起來,這才說:“我想吃知味觀艾草青團豆沙,還有蛋黃糯米團子,還有麻爪爪。”
知味觀是安陽一家風味小吃的鋪子,蕭軍烈知道這些,可是麻爪爪是什么?
“小吃貨,麻爪爪是什么?”他問。
她嬉笑著說:“麻爪爪是麻辣雞爪子啊。”
“酸兒辣女,不許吃麻爪爪。”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夜風涼,再加個大衣。”蕭軍烈將掛衣架上她的一件櫻草色彈墨蝴蝶紋斗篷取下來說:“來,我們去買麻爪爪。”
玉鹿笑道:“你剛才還說不許吃,現在又要帶我去,這么晚了,耽誤了睡眠,明天你又半晌不愿意起床。你的將士們還以為我是紅顏禍水纏著你不讓起來呢。”
蕭軍烈說:“我明天上午沒有事。”說著將那斗篷替她穿上,玉鹿被他拉扯著往外走,說:“深更半夜的,店鋪早該打烊了吧?”
蕭軍烈噓了一聲:“別吵嚷,咱們溜出去。”雖然說是溜出去,一出二道門,迎面就遇上巡邏的侍衛,見著他們兩個,忙不迭啪一聲立正行禮。
蕭軍烈點了一下頭,攜著玉鹿往外走。管理車庫的汽車夫見著他們也十分詫異,蕭軍烈要了車鑰匙,玉鹿不肯上車,說:“別鬧了,待會驚動起人來,又興師動眾。”
蕭軍烈并不答話,突然將她打橫抱起,不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抱入車內。她又好氣又好笑,他已經關上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員的位置上,將車子發動了。
車子駛出來,一直往知味觀行去。知味觀不在安陽城里,是鴉橋鎮的小吃。
她問:“你真的帶我去知味觀?”
他笑著說:“這還有騙你的不成?我家夫人想吃的,但凡人間能尋得到的,我一定弄來給你吃。”
她淡淡的笑了,望著他的側顏說:“我若沒懷孕,想吃你給不?”
“你若沒懷孕,我帶你吃遍山南海北,使勁吃,管夠吃,現在你懷著孩子,有些東西還得忌口的。”他說,“等你生完孩子,我帶你吃醉蟹。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醉蟹四方食客都會慕名而來。”
“我也可以吃,我現在就要吃。”她本質上也是個饞貓,四方食客都慕名的一定特別好吃。
他嚴肅的說:“不行,醉蟹是用就腌制過的螃蟹,你不能吃酒。”
兩個人說話間,車子已經開出很遠。玉鹿以為他是日常開汽車帶她出來兜風,一看都出了城了,兩邊是黑漆漆的莊家,月亮并不明亮,所以白天是綠色的,夜晚看著就是黑色的。
玉鹿有些不想走太遠,就說:“我又不想吃知味觀的小吃了,咱們回去吧。”她也就隨口一說,他還認真起來。
蕭軍烈并未理會她想回去的的話,汽車順著路一直往東行去,兩條孤單的燈柱射在路上,前方只是漆黑一片,過了一會兒走上了公路。
川流不息的汽車往來,原來都是運輸軍需的車輛,顯得車水馬龍的一片熱鬧。玉鹿因為白日被老格格等人搜查躲在衣櫥里心力交悴,此時車子又一直在顛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玉鹿睡了一覺醒來,車子仍在向前駛著,車窗外仍舊是漆黑一片,偶然有軍車與他們相錯而過,雪亮的車燈一閃,轉瞬即過。
她心中寂寞,隨口叫了一聲:“大帥。”他因為開著車,沒有回過頭來,只問她:“醒了嗎?冷不冷?后面有備用的衣服。”
玉鹿說:“不冷。咱們這是在哪里?”
蕭軍烈溫聲說道:“已經過了吉原鎮,再有兩個鐘頭,就可以到鴉橋鎮了。”
玉鹿大吃一驚,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終于回頭瞥了她一眼:“夫人,我這一片心意是不是日月可鑒?”
她心中柔情萬千,傾過身子去吻在他臉上,他緩緩將汽車停在路邊,將車子熄了火,扶過她的臉溫柔的吻下去,一點點從眉心到鼻子,唇瓣相遇,幾番品咂纏綿。
她的呼吸略有些急促,雙頰滾燙,十指相扣,他的骨節分明,硌得她的嫩指有些疼。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有著星光一樣的輝澤。
玉鹿將臉依偎在他胸前,聽著他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這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是她聽過的最悅耳的聲音了。萬籟俱寂,唯有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玉鹿的聲音低低的,如同夢囈:“大帥,我現在不是做夢吧?”他吻著她的發,他的呼吸溫暖的拂著她的臉。他說:“小傻瓜,這是真的,不是夢”
“大帥,我不想和你分開,一刻都不想。”她勾著他的小手指,“一百年不許變。”
“放心,我要你,只要你一個人,一百年不許變。”他知道她受了老格格的驚嚇,差點被帶走,都是自己失責,沒有看護好她。
他們互相依偎著,有一種地老天荒樣的錯覺,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的這輛汽車,溫馨的如同一個小小的避風港灣,他與她余留在宇宙洪荒中,不思量,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