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鹿整個人傻在那里。起初不經意的他,和少年不經世的她,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的交疊,便沒了曾經的感覺。
“小鹿!”他的聲音帶著溫熱的曖昧,吹動了鬢邊絲絲碎發。
她殘存的理智在苦苦掙扎:“師兄松手,師兄模開玩笑!彼銖婋x開一些空隙,鶯聲問道,“那日在金剪子裁縫店,那個死胖子一刀沒有殺死你?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子衿嘆了口氣,“我當時只是昏了過去,死胖子以為我死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把我丟到了城外的亂葬崗,后來,我慢慢醒來,遇到了這個房子的主人,他救了我,又因膝下無子,收我做了義子!
“你既然活著,因何不給我消息?害得我寢食難安!彼灸艿囊蛑活著,心里高興,給了他一個小拳頭,“你又認了這么好的爹爹,做了富家公子,卻瞞我瞞了這么久!
他的眼里似乎有奇異的神采,如同星光一樣閃爍:“你念念不忘我?”
是啊,她對他念念不忘。他死了就永遠的活在了心里。她抬眼看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對子衿,她是矛盾的,一種同命相惜的本能,總是讓她偏向他。
子衿猛然狂亂的吻下來,他的吻急迫而迷戀,帶著不容置疑的掠奪,輾轉吸吮,吞噬著她微弱的呼吸。
玉鹿呼吸紊亂,全世界唯有他的氣息充斥著一切,他的唇如同火苗,他想點燃她和自己一同燃燒,他是如此的思念她,渴望她。
玉鹿臉頰滾燙,狂亂的心跳仿佛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時間不知所措,她本能的雙手推著他的胸前,不斷后退。這樣陌生但又偏執的狂熱,可以乾坤顛倒熱烈,她退到無路可退,狠狠咬了他一下。
子衿身子微微一震,旋即更熱烈更深入。他的手心滾燙,就如同烙鐵一樣,烙到哪里,哪里就有一種焦灼樣的疼痛,他汲取著她頸間的芬芳,她襟上一溜盤花紐襻,他急切間解不開,索性用力一扯,布帛破裂的聲音,胸前一涼,她憤然生氣,用力推開他。
子衿的呼吸仍舊是急促的,她捂著自己的衣襟,仿佛揪著自己的心一樣,她只有惶恐和害怕,她竟然害怕他,害怕他的任何碰觸。
玉鹿縮在那里,子衿伸出手來,她本能將頭一偏,她生出勇氣來,她并不是害怕他,而是反感,不想讓他碰到自己。
這種抗拒無法理喻,又無可控制,她想到蕭軍烈。她明明是要尋找他的呀,偏偏因為子衿的一封信,在那樣難以決斷的人生路口,她寧愿跟著報童尋找子衿,也不想拿了錢被老格格送到國外去。
如今,他好好的,她便放了心。她應該去找蕭軍烈,他深陷敵軍有受了重傷,下落不明。她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從來都可以鎮定的把握自己。
玉鹿抬起頭來,子衿正望著她,眼中尚有激情未褪的迷亂與企盼,她的心里酸澀的泛上疼痛,可是她的聲音鎮靜下來了,無比清晰地告訴他:“師兄,我一直都把你當哥哥,從來沒有兒女情。”
子衿不可置信一樣看著她,幾乎看得她都要不敢對視他的眼了,他的聲音發著澀:“你把我當哥哥?”
玉鹿的心上有縱橫的傷痕,幾乎在瞬間就迸發出令人窒息的疼痛,她睜眼閉眼都是子衿在奉恩將軍身下承歡的樣子,那樣的子衿她是疼惜的,但不是愛。
她無法抹去那樣的記憶,像一根生滿銹跡的鋼針,在血脈里游走,她疼的無法呼吸。他是奉恩將軍包養起來的小爺,他的不堪,她很同情,甚至會為他去死,去殺人,卻不能陪伴一生。
“小鹿,你送我一對燕子,我以為那是不論天南地北雙宿雙飛生死相許的信物!彼囊粽{平平,可是蘊含著可怕的慍怒:“我每時每刻都念記著你,我把你當成救命的良藥活下去的勇氣,把你供奉在心里儼然一尊女菩薩。每日在枕邊放著那一對燕子,幻想與你白首偕老,你卻用一句把我當哥哥,抹殺了我所有的期望!
玉鹿松開捂著胸前衣襟的手,半片錦緞滑下,她堅定的別過臉去,靜靜的笑意淌了一臉:“師兄,你看,我心里還能有誰?”
山間的下午,外面起了很大的風,高大的皂角槐在玻璃上投下婆娑的影,如同冬天里清晨烙在窗上的霜花。
子衿的臉在晦暗的夕陽光線里鍍了一層朦朧,可是她明明知道他正看著自己。
他盼了朝朝暮暮,她卻不能給他朝朝暮暮。感情不是過家家,跨過這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子衿的聲音低微的如同夢囈:“玉鹿,天就要黑了,落日之前,你能不能陪我再唱一段梁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