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一聽,臉色立刻沉下來。
“我剛才不是問你可曾受了委屈,你還想怎樣?在土匪窩里這么久,回來還有理了是吧?”
“我去土匪窩,也是為了夫君的安危,否則哪一個女人愿意去到那樣的地方?”玉鹿冷冷的反問,又加入了為蕭陌楊的安危才只身冒險。
楊夫人臉色一紅一白,厲聲訓斥:“目無尊長,怎么和我講話呢?夫為妻綱,你能去老虎嶺也是你的榮幸,你不應該當成藉口就不顧清白,你這么多日子才回來,沒人保證你還是否干凈。走吧,跟我去祠堂。”
玉鹿正一肚子火氣,去祠堂有什么可怕?一甩袖子跟了上去。一行人百八十號去了祠堂。
行到半路,忽聽有人喊:“玉少奶奶,玉少奶奶,少爺回來了,叫您過去呢!
眾人回頭,原來是映月。玉鹿心中一喜,他回來正好,可以不跟這幫難纏的人去祠堂了。很自然的理了理頭發,方才轉身跟著映月而去。
蕭陌楊正在花廳里陪蕭老爺說話,玉鹿見著熟悉的身影,天色已經晚下來,廳里開著壁燈,只見熟悉的身影玉樹臨風立于長方形的窗子前。
或許是走路走得急了,心里怦怦直跳,蕭陌楊已經瞧見她,微微頷首一笑,說:“玉鹿回來了,半月不見又成熟了不少。”
玉鹿將臉一揚,說:“經歷一些事情,人自然就成熟了,不那么天真了!彼噜烈嗯,耳上兩只翡翠的碧桐葉子的墜子,沙沙的打著衣領,煞是迷人。
蕭陌楊說:“見著父親也不知道行禮?幸好父親不是旁人,哪里有你這樣沒規矩的媳婦,換成別家,早罰跪了。”又說:“趕緊給父親見禮,然后我帶你出去吃飯!
“罷了,罷了,都是一家人,你們久別重逢,趕緊出去吃飯吧,我得看看我那鳥兒吃飽了沒!笔捓蠣斊鹕碜吡顺鋈ァ
玉鹿見蕭老爺也借故走開,于是收了笑容對蕭陌楊說:“我沒空和你出去吃飯。少爺這些天可是真的被什么山賊打劫了?”
蕭陌楊細細的看了看玉鹿,見她穿著西式的泡泡紗長裙,極淡的霞粉色,讓那燈光一映,裊裊婷婷如一支淡雅的桃花,不由低聲自語:“一定是經歷了什么才令她如此動人了?”
玉鹿聽他這樣說,也禁不住嫣然一笑,停了一停,方才說道:“若非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他聽到她如此說,也禁不住上前一步,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說:“鹿兒,都怪我回來晚了!
玉鹿拿開他的手,后退一步,“我有話和你說,不要在這花廳里講了,去你房間還是我房間?”
“去外面一邊吃飯一邊說,我也有話和你講!彼挥煞终f,拉住玉鹿就往外走,又說:“我都沒帶彩云出去吃過,你得認識到我對你總是特別的!
蕭陌楊拉著她來到外面,玉鹿甩著他的手正甩不開之際,管家楊關風塵仆仆從大門外進來。
一眼看到玉鹿和蕭陌楊,大為驚訝,走上來給蕭陌楊行禮,然后望著玉鹿:“玉少奶奶,沒想到……比我先到家了!
“你怎么才回來?比我先走一天啊。”玉鹿看著他滿身破爛,鼻青臉腫的樣子,有些不解。
“玉少奶奶平安到家就好,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沒事,我去給夫人回話去!睏铌P說著向里面走去。管家楊關是楊夫人遠房親戚,在蕭家做事手腳麻利快,后來當了蕭家的大管家。
不管楊關是裝的還是真的關心過玉鹿,玉鹿對他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趁著玉鹿和楊關說話,蕭陌楊已經去開過來自己新買的車,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一把她塞進車里,就問她:“你想吃什么?”玉鹿說:“我還不餓呢。”
蕭陌楊說:“你是長途跋涉回來的,怎么會不餓?想吃什么你跟我說,我這別克跑得快,多遠的小吃都能吃得到!
玉鹿道:“我沒出過遠門,也沒坐過車,突然就這么不分晝夜的坐火車趕路,有點頭暈,惡心,還想吐!
蕭陌楊見她面容紅潤,,眸光流轉,自有一種動人的情韻,并不像暈車難受的樣子,笑道:“我替我娘給你賠禮道歉,成不成?今天我帶你去吃一樣東西,保管你沒有吃過!
玉鹿見他順著街道往北開,后來又折往東走了許久,從小街里穿過去,最后在胡同口停下汽車來,說:“從這胡同穿出去,有一條小小的斜街,街上有家小館子,是賣酸辣粉的,你不是惡心嗎?吃點酸辣粉開開胃,增進食欲。”
玉鹿見推脫無用,也就遂了他的心愿,跟著他穿過狹小的斜街,街兩邊都是一盆盆的花卉,各式各樣,特別好看。心想這斜街兩邊的住戶定時很有閑情雅致的吧。經過一處夾竹桃下面的時候,玉鹿見那花紅灼灼,艷麗無比,禁不住站下仰望那高大的花團錦簇的枝冠。
蕭陌楊回頭見了,停下來說:“小心,這花好看,但是渾身都是毒,不要靠近了,碰破皮膚就不好了!闭f著,向她伸出手來。
玉鹿沒有把手給他,只是默默的跟了過去。又走了幾分鐘,來到那家酸辣粉的小飯館。
她從來沒有到這樣的館子里來吃過東西,果然覺得新奇,見著酸辣粉上來,看著顏色挺好,聞著也香,她便用筷子挑起來,忽聽蕭陌楊道:“小心燙。”
幸虧他這樣叫了一聲,不然她還真被燙到了,沒想到一絲熱氣也沒有的粉絲湯,會是那樣的燙,她將那碗里粉絲挑起來吹了又吹,這才放進嘴里來吃,不一會兒,臉上已經微有薄汗,取出手絹擦了擦。
“我也出汗了,能借我用一下嗎?”他額頭上也是細密的汗珠,玉鹿猶豫一下便伸手將手絹給他,他接過去只是微笑。
“你有什么話可以說了,我吃飽了!庇衤雇﹃柕募t色,照在對面人家的白墻上,只覺四下里皆是安靜,流光無聲一樣。她心里卻是極不寧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