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說是我毒死的,有什么證據?
溫老頭一拍大腿,說,介個事情都已經明擺著了,雷還想抵賴不成?
我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說的只是推斷,不能算數的,而且我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有毒了?還不是被你們這些妖魔鬼怪給害的。
溫老頭一聽,立刻急了,說,雷目要亂講!偶不系妖魔鬼怪!
我不禁啞然失笑,說,你還不是妖魔鬼怪,妖霧都會吐,還能從頭上伸出須子……
溫老頭說,我,我屌雷老母!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一根芙蓉王,氣呼呼地塞進爛肉中,伸手關上了衛生間的門,開始顛三倒四地跟我解釋他為什么會吐白霧。
其實我心里大概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因,故意裝作生氣,好借機岔開話題。溫老頭只以為我糊涂,根本就想不到我在擔心什么。
溫老頭聽他父母說,他很小的時候,還不記事的時候,就犯邪行,總有個女人纏在他身上,勾著他到處跑。時常是大人把他放在房間里,一個不留神,他就不見了,起初父母很焦急,到處找“大仙”給他看,卻怎么也看不好,但逐漸的,父母也習慣了,因為他不見了之后,總是過不了三天自己又回了家。
后來偶記事咯,溫老頭說,就目讓她帶著偶到處跑咯,她什么系候要跑,偶就打她,打死她個小賤皮!說著,溫老頭似乎進入了狀態,爛肉上兩排白牙咬著,揮手拍起了自己的大腿,說打死雷介個妖精,看雷還敢目敢到處害別人!
我見他又要發神經,便“喂喂”叫了他兩聲,說這個事情感覺好復雜,完全不懂你在說什么啊。
溫老頭回過神,頓時怒了,捏著煙一陣猛抽,一根煙外面的煙紙都快抽到底了,而里面的煙絲還是火紅的,長長的一段掛在過濾嘴上,連聲罵我笨蛋,給你講那么清楚還拐不過彎。
我知道再激他就爆炸了,急忙安撫他,說好了好了,你是聰明老哥,我是笨老細,行了吧?那啥,如果我的唾沫里真有毒,那為什么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呢?
溫老頭一愣,說,雷……雷目系修的全根道?
我說,什么道?
溫老頭說,全根道啊,雷在那個娘娘腔家里系侯,母系說雷滴祖宗系道士么?
我說,哦哦,是啊是啊,我祖上的確是全真道,可是這也不代表我就有毒吧?
溫老頭說,哎呀看雷的樣子,鬼頭鬼腦的,雷祖宗肯定系妖道啦!
我說,哦哦,也可能吧,咱哥倆真是有夠倒霉的啊。
溫老頭點著頭,說,嘿啊嘿啊,唉……要不系為了鄉親,偶早就目活啦!
我聽他似乎話里有話,便問他,怎么,難道那個女妖是想出去害人?
溫老頭說,雷以為咧?她……說到這兒,溫老頭突然生生打住,壓低了聲音說,以前荔園賓館的那些靚呂,就系她害的啦,介個事情雷千萬目敢說出去哦,會害偶坐牢的!
他此言一出,我不禁心頭暗動,想起了林先生說的20年前,污龍公子在荔園賓館的女人身上播種的事兒,這跟溫老頭說的事情,會不會是同一宗?
我抬眼看了看溫老頭的“臉”,試著旁敲側擊,說,咦,我也聽人說過,是那些被蟲子寄生了的女人吧?
本來我只是試探一下,不料溫老頭一聽,竟很順暢地連連點頭,說嘿啊嘿啊,就系那件系,雷可千萬目要說出潰!
我說,放心放心,我又不是傻子,干嘛告訴別人呢。對了,那些女的不是被污龍寄生了么,怎么……我提起污龍倆字的時候,溫老頭又一拍大腿,罵了一句器官,連聲說自己年輕時候太心軟,耐不住那賤皮的哀求,給她寬松了一下,想不到她就搞出了這樣的事。
我見時機到了,便不動聲色地跟進了一步,裝作很納悶地說,老哥你越說我越糊涂了,污龍害人,怎么就跟你身上的妖女有關系了?
溫老頭一愣,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一片虛無,從兜里又把芙蓉王掏出來,抽出一根塞進爛肉里,說,哦……哦哦哦!偶雞道雷為系么有毒了,因為雷和那個賤皮睡搞了!
我說,不是不是,我是問你,為什么污龍害人跟妖女有關系?
溫老頭說,你系怎么有毒的,那個系情就是系怎么有關系滴……
我用自己有限的知識思索了一番,卻怎么也想不明白,這時候溫老頭活像魯了一管似得,手舞足蹈的,連連拍自己的大腿。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溫老頭突然對我呲牙一笑,說,老細,饒雷奸似鬼,卻也想不通這盆洗搞水吧?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啊,老哥你倒是講一講嘛。
溫老頭說,雷的腦子咧,掌管著雷身上出汗啊、撒尿啊這些系,該怎么出汗,該怎么撒尿,都系定好的,雷吃了東西,營養轉變成什么元素供養雷自己,也系定好的,但系咧,如果把雷滴腦子里這些定好的東西改一改,嘿嘿,系情就不一樣咯。
我有點似懂非懂,說,這個東西還能改?
溫老頭詭秘一笑,說,雷以為咧?好啦好啦,我們目要耽誤時干,現在咧,偶把那個賤皮放出來,雷問問她怎么給偶解毒。
我一聽他說要把小貝放出來,頓時心中一喜,說,可以可以,咱們在這兒放就行,不用去別處。
溫老頭說,準備好哦,對了,雷不要說系要救偶,懂咩?
我說,這個當然知道,快吧,我已經準備得沒法再好了。
溫老頭點點頭,一屁股坐在馬桶上,閉著眼,片刻間打起了呼嚕,接著額頭上兩根軟須子便探了出來。
我在旁邊看著,正暗自吐槽他睡的真快,忽然其中一根須子對著衛生間的窗口吹了一股白霧,我順著白霧看去,發現白霧立刻又散開了,正納悶他是怎么把小貝放出來的,窗口便響起了小貝的聲音:先生,你怎么來了?
我愣神往窗口看,發現什么也沒有,便問,小貝?你,你在哪兒?
窗口立刻又響起小貝的聲音,說,我就在這兒啊,怎么你看不到我么?
我搖了搖頭,正想說點什么,忽然發現窗口的玻璃上趴著一只蒼蠅,小貝的話音響起時,蒼蠅便震動翅膀,敢情她的聲音,是蒼蠅翅膀震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