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聲響,被人禮貌的敲了三下,果不其然是小護士送藥來了,她熟練地端著一碗中藥,走到黎雲曜和棠青凝的跟前。黎雲曜見是小護士,趕忙將這碗冒著熱氣、泛著濃濃苦味的藥給接了過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柔地對棠青凝說道:“可可愛愛的小兔子,先把這碗藥喝了,等喝完了再吃早餐。行嗎?嗯?”
她沒想到在西醫的醫院小護士,菊然會端來這么一碗不只看起來黑漆漆,連聞起來都那么“黑暗”的中藥,這件事情怎么看就怎么的奇怪。
“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感冒嗎?怎么會要吃中藥呢?按理來說,只要吃一點退燒藥和感冒藥不就會好了?”棠青凝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上下抖動。她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臉色并不怎么好的黎雲曜,越看越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越看越讓人感到有些奇奇怪怪。
“因為你的胃不太好,如果吃西藥會傷害你的胃,這是我專門讓人給你開的中藥,對胃部的刺激就沒有西藥的刺激那么大,雖然嘗起來有些苦,不過老話說得好,良藥苦口嘛。”黎雲曜邊解釋邊用勺子輕輕地攪拌湯藥,這樣就不會那么燙了。黎雲曜把涼的差不多的藥碗遞到棠青凝的眼前,溫柔地說道:“我可舍不得你再出些什么事呢。”
棠青凝看了看黎雲曜,淡淡地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藥碗直接喝了下去。她沒想到這中藥不只苦到了她的味蕾,更是苦到了她的心里,就連她這種平日里一向吃苦耐勞,平常吃些什么苦連吭都不會吭一聲的人眉頭都會因此而緊緊的皺在一起。
“小凝兒就這樣乖乖的待著就好,畢竟乖乖的小兔子最可愛了。等喝完藥了你們就先吃早餐,我現在去醫生那里問問你可不可以出院的事情。”
“嗯,好。”棠青凝聞言也沒有再多想些什么。看到黎雲曜轉身離開就拉著龍北晟去吃早餐了。
黎雲曜上一秒臉色還十分的愉悅,臉上掛著溫柔無比的笑意,下一秒腳剛邁出了門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陰冷的氣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司擇此時正在辦公室看剛剛拍的片子,遠遠的便看見黎雲曜過來,立馬就將片子放在桌子上。
黎雲曜剛闖進辦公室的門就問道:“她的身體現在還有什么事嗎?”
司擇聞言,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果你問的是感冒這個問題的話,倒是沒有什么大礙了,不過她子宮的事情我就不能向你保證了。
畢竟子宮又不像是腎,心臟這種可以移植的器官,要是腎不好的話可以把腎換掉,但子宮壞了,你就算威逼利誘讓我去給她換一個完好無損的子宮,我也做不到啊。
而且這還是她小時候被別人算計留下的禍根,而現在我能給她做的只是一些小事,就是給她開些溫和的藥調理一下她虛弱的身體,至于這個病最后能不能好也還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黎雲曜過去發生了的事清司擇一直都很清楚,畢竟司擇和黎雲曜也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
因為過去他家里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而他也因此留下了很大的不可磨滅的陰影,所以這輩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他自己走過的路實在是太痛苦,太難捱了,他實在不想再讓孩子經歷一遍這些幾乎可以把人逼近崩潰邊緣的事情。
也因此他才會一直對棠青凝這么死心塌地的好,不想讓她,也不敢讓她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前些日子他就已經來了司擇這里咨詢過懷孕的相關事宜。
懷孕前需要吃些什么,不可以吃些什么,平常適合做什么,不適合做什么諸如此類或大或小的事情他都打聽得一清二楚,就連需要用到的葉酸都早早的準備好了,就等著他給棠青凝做好懷孕的思想工作之后就受孕。
他幾乎什么都打算好了,甚至每天想著想著這件事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甚至在每個夜里他都會忍不住靜靜端詳著棠青凝的睡顏,想著以后兩人共同孕育出來的孩子是會像媽媽多一點還是像爸爸多一點,性格會像小凝兒多一點,還是自己多一點?
他閉上眼睛后,又會情不自禁地想:小凝兒生的第一個孩子會是調皮可愛的男孩子還是溫柔體貼的女孩子?要是是男孩子的話會為他取什么名字,要是是女孩子的話又要取什么名字呢?
他陷入了美好的夢境中,做了一個長長的美美的夢,幾乎不愿醒來。但在這個時候司擇卻給他帶來了一個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棠青凝已經不能再生孩子了!并且她的身體能夠恢復的情況又是如此的渺茫。
這個夢已經不再美好,不再完整,而是輕輕地被撕開了完美表面下的一角,開始有了殘缺,漸漸的,越撕越大,就像他此時殘缺的心一樣。因為司擇太過了解他,從始至終都知道他喜歡孩子這一點,所以他現在才會這么的擔心黎雲曜。
但黎雲曜的腦海中立馬又浮現出棠青凝嬌嬌軟軟的一聲聲“曜哥哥”,又想起她嘴角掛著的溫柔無比的笑意,又想起了她那雙總是溢滿著希望,似是盛滿星辰大海的雙眼,又想起她不開心了,嘟起小嘴向他撒著嬌的樣子。就算她不能懷孕又怎么樣?只要她是她就已經足夠了。他定了定心神,看向司擇的雙眼充滿了堅定,一字一句地說道:“要給她用這世界上最好的藥,要是上天垂憐,能讓她的身體有所好轉,能夠有機會生下我們共同的孩子的話就皆大歡喜,但就算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受孕也沒關系,這輩子只要我還可以呼吸一口氣,還可以和她說上一句話,還可以帶著她一起看日出日落,就足夠了,我這輩子會永永遠遠地待在她身邊,哪怕她老去死去也始終如一。”
對于很多豪門家庭來說,女人不像是丈夫的妻子,反而更像是一個花彩禮錢買來的一個生育的機器。他們夫妻兩個人不但不會相濡以沫、相敬如賓,而且女人更是成了男人的附屬品,只可以聽丈夫的話,什么事情都不可以遵循自己的心意,只能毫無骨氣的被這個所謂的丈夫左右。
但是黎雲曜從來都不這么想,他覺得女人是天下的珍貴的寶物,天生就應該被男人小心的捧在手心里,認真的放在心尖上好好寵著的。
孩子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他只是兩個人之間堅貞不渝的愛情的證明,只是兩個人共同的愛情結晶。如果不是自己與心愛的女人共同孕育出來的孩子,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司擇聽見黎雲曜這么說,內心的震驚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的了。他愣了半晌,想起以前發生的事,還是繼續提醒道:“可你不是一直都那么想要一個孩子,那么想要一個圓滿的家庭?”
黎雲曜聞言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道:“難道一個家庭沒有孩子就不能是圓滿的了?這輩子我吃定她了,我只想要她,沒了她人生還有什么意義呢?至于孩子的事情比起她來說更是微不足道,這件事完全可以以后再說,我們都還這么的年輕,她的身體在悉心的照料下肯定也是能夠調理好的。”
司擇聽他這樣說,徹底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倒也沒錯,在這個世上上從來就不存在什么不可能,從來就不會缺乏奇跡,就在上個月我還親眼見證了一個四十八歲的大齡產婦平安的誕下了一個嬰孩。
在她剛剛懷孕的時候,為她檢查的醫生便為了她的健康著想,建議她不要留下這個還沒有長成人形的孩子。她也曾動搖過,但出于母愛她終究還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還沒看過大千世界,還沒感受過這個世界的人情冷暖,就這么孤零零的離開這個世界,百般掙扎下最終還是留下了那個可愛的小家伙。
“如果有一天嫂子的子宮調養好了沒事了,你又該怎么辦呢?這件事你就不打算告訴她,一直這么藏著掖著么?”司擇撐著一只手捧著臉,看著黎雲曜問道。
黎雲曜大聲地威脅著說:“這件事情終歸不是什么好事情,暫時就不要聲張出去,關于那個藥的事情,就說是她身體太弱了的原因,所以要喝下去才能調理好身體。”
“好的,我全部都已經明了了,是今天就離開醫院嗎?”
“我等一下就帶她離開,反正她的感冒都已經差不多痊愈了。”黎雲曜點了點頭。
“你的那個小侄子可是真有本事呀,一大早就有新聞發出,讓老爺子乖乖的把股權給了他真是一個厲害的人呀,難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一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