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炎的雙目之中盡皆堅定,他看向龐統領,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定要追究到底,顏凝霜是我的朋友,她不能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龐統領就這樣看著他,低聲道:“不知寧南王世子究竟是將皇后娘娘當做自己的朋友,還是將其視為禁臠?”
墨子炎微微抬眼,醉酒一夜的他這個時候形容憔悴,但是那一雙眼睛依舊明亮:“龐統領,有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才是。”
他的聲音微微泛著冷意,恍若剛剛從地窖里拿出的儲冰,龐統領沒來由的就是一驚。
他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情牽涉到皇帝,皇后,還有寧南王世子,依照他現在的身份,是不能多問。
龐統領抱拳,輕聲道:“既然寧南王世子想要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那么就請隨我來,末將會將你帶到皇后娘娘生前身邊的兩位侍女身邊,但是她們亦是可憐人,希望寧南王世子不要刁難于她們。”
墨子炎點點頭,然后就隨著龐統領一路拐彎,來到紫衣和紫蘇住著的小院子。
這小院子十分清雅,可見龐統領是花了心思的。
龐統領輕輕敲門,不過一會兒,紫衣就前來開門,她的兩只眼睛依舊像是核桃一樣紅腫著,一看就知道一直都在哭泣。
“是龐統領嗎?”紫蘇的聲音傳來,她走了過來,她和紫衣一樣,兩人都十分憔悴。
墨子炎看著她們,從頭到腳都是白色,再抬抬頭,看到這清雅小屋,這上面全都是白色的裝扮,一看就知道是為了祭奠某人。
“見過寧南王世子。”紫衣和紫蘇雙手疊起,微微福身。
“無需行禮。”墨子炎說道,一邊的龐統領看著這樣的情形,知道自己再在這里也不好,于是抱拳道:“紫衣紫蘇,今日世子特意來尋找你們,我現在也就當一個領路人罷了,你們好好聊聊,我就先回去了。”
紫衣和紫蘇對著龐統領微微福身,然后就讓墨子炎進宅子。
這個宅子是一個小型四合院,在正殿之上擺設這一個靈臺,那是紫衣和紫蘇為了祭奠顏凝霜而設的靈臺。
墨子炎默默無言,走到靈臺之前,為她上香:“我見過許多女子,也有許多家千金曾對我愛慕不舍,可是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獨一無二的女子,可惜未能相逢未嫁時,你已是端木永裕之妻,我便只能退而默默守護你。”
“只可惜,如今我依舊食言,你葬身大火之中,我卻無能為力,只能聽著屬下傳遞而來的消息,一條條,盡皆讓我心如刀割。”
“霜兒,若有來世,我定然早一步遇見你。”
墨子炎輕聲低語,就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站在旁邊的紫衣和紫蘇都沒有聽到。
墨子炎眼中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森寒道:“至于之前害你的人,傷你的人,我盡皆一寸一寸,為你討回!”
許久,墨子炎才閉上雙眼,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后就和紫衣和紫蘇去到一邊的偏廳里。
紫衣為墨子炎斟茶,輕聲問道:“寧南王世子今日前來,不僅僅是想要來祭奠娘娘吧,世子想要知道什么?”
墨子炎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接過紫衣遞過來的茶水,道:“紫衣、紫蘇,你們不會就這樣讓霜兒白白死了吧?”
紫衣低下頭,墨子炎看不到她的表情,空氣恍若凝滯了一般,幾乎讓所有的人窒息。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紫衣才開口道:“紫衣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若是沒有皇后娘娘,就什么都不是,縱然我和紫蘇的心中都藏著一些秘密,可是,我們只能夠爛在心中,否則只會給皇后娘娘抹黑。”
“所以說你們是知道什么事情?”墨子炎壓低聲音說道,他看看四周,確定四周沒有什么暗探,這才繼續問道:“紫衣,你能不能告訴我?”
紫衣抬起頭來,一邊的紫蘇亦是看向墨子炎。
根據她們現在所知道的,端木永裕對顏凝霜的死十分悲憤,一般來說與這件事情有所沾染的人或者事情,下場都不是很好。
看看那寧沖,本來是當朝大將軍,可是現在卻被革職,再看看寧芙蓉,本來是宮中千嬌百媚的寧嬪,但是現在卻只是一個只能夠為太監洗衣裳的賤婢。
并且之前墨子炎還被端木永裕在宮中逮到過一次,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端木永裕的極限,這樣或許,不好。
墨子炎一眼就看穿紫衣現在心里究竟在想著什么,于是勸慰道:“紫衣,你不用擔心,還有紫蘇,你們只要告訴我在霜兒讓你們出宮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就可以,不用擔心我,我可是寧南王世子,就算是端木永裕想要殺我,也會有所忌憚。”
“可是……”紫衣還想要說什么,可是墨子炎卻搖搖頭:“你們難道就不想要為霜兒報仇嗎?如今我是你們唯一的辦法。”
“除非你們想要拖累龐統領,否則我就是能夠幫助你們的唯一的人。”墨子炎的聲音十分堅定,讓紫衣和紫蘇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紫蘇走過來,握住紫衣的手,道:“若是寧南王世子不害怕的話,我們兩人就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于世子。”
墨子炎點點頭:“多謝。”
紫蘇和紫衣對視了一眼,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林林總總地說了許多,其中都沒有什么重點,最后,她道:“是這樣的,其實在奴婢和紫衣要離開皇宮之前,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娘娘好像和一個人有所往來。”
“一個人?”墨子炎的雙眼危險地瞇起,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十分重要。
“對,是一個人。”紫衣補充道:“我們從未見到過那人,只是知道娘娘不想再次拖累世子,所以與那人一同策劃出宮之事。”
“他是誰?”墨子炎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意味。
紫衣抬頭想想,輕聲道:“奴婢并不清楚,只知此人是男子。”
“那人對皇宮極其熟悉,并且來去自如。”紫衣繼續說道:“每一次都能夠避開所有的人。”
墨子炎雙眼猛地瞇起,是他!
紫衣和紫蘇在宮中呆了許久,自是最會觀察人的表情,如今看到墨子炎這樣的神色,大概就知曉對方意識到什么,她們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低頭默不作聲。
墨子炎又和紫衣和紫蘇了解了一些顏凝霜之前和西門夜風合作的事情,等到黃昏的時候,他才離開。
如今的墨子炎身上再也沒有以前那般的儒雅,他整個人之中全都是滔天的怒意,合作,合作?
當初顏凝霜不是說和自己合作的嗎?如果當初她是在自己的安排之下好好地出宮,是不是就不會有什么差錯,她現在也就不至于葬身火海。
墨子炎的心中泛起一陣陣的悔恨,是他,一定是他!
而此時被墨子炎想著的西門夜風正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屬下。
那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全身不可抑制地發抖:“主上,我們在西邊發現了一處宅子,之前所追蹤之人在宅子外一閃而過,然后就消失了蹤影,因為這是天子腳下,所以統領就讓屬下回來稟告消息,其他人仍留在宅外監視。”
西門夜風雙眼危險地瞇起,右手一揚,只聽到噗的一聲,黑衣人噴出一口老血,當即斃命。
西門夜風站起,整個宅子里靜悄悄的,長風灌入屋子當中,他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看著另外一名黑衣人,冷聲道:“帶路!”
暗夜當中,顏凝霜巧妙地將自己與黑夜融為一體,沒有等多久,立即就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她悄悄看過去。
只是一眼,她就認出來,為首的那人就是西門夜風。
她微微翹起一邊嘴角,繼續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看。
西門夜風忽然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回頭一看,目光從顏凝霜所藏身的這個地方掃過,但是他什么都沒有看到。
難道是他的感覺出錯了?
西門夜風右手直接就抽出身邊的暗衛的佩劍,一劍就向著顏凝霜的方向刺來。
猝不及防之下,若是常人定然會蹦出來,或者是硬生生挨上一劍。但是顏凝霜只是在暗處身形稍微一扭,就輕輕巧巧避過,并且絲毫不發出聲音。
西門夜風雙目之中閃過一絲陰冷,又盯著剛才那處看了許久,這才解除懷疑走進門去。
墨畫本就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之前在有人圍住宅子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不過那個時候她沒有打草驚蛇,畢竟這么久以來,她都把自己隱藏得很好,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招惹到了誰。
西門夜風自視甚高,如今層層疊疊的都是自己的人,并且他自己的武功也十分之高,雖然因為宮中的事情受了一些傷,但是也不影響發揮。
墨畫藏在暗處,她的雙眼微微瞇起,整個宅子里靜悄悄的,就好像這里完全沒有人一樣。
西門夜風推開門,剛剛踏進院子之際,忽然就有一陣風吹到他的身前,他立即就感覺不對勁,下意識地就伸手出來格擋。
“鏘鏘鏘!”只是瞬間,就有無數的兵器的碰撞之聲響起,西門夜風看到一個黑影在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