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太孫也有同樣的感覺。

太孫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刺激很美妙。全身上下都激動雀躍起來，連發(fā)梢和指尖都興奮得難以平息。

什么都不用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他已經(jīng)覺得心滿意足。

沒人知道，為了這一刻，他到底渴盼了多久。

一定是上蒼的恩賜，讓他重活一回，讓他重生在身體還算康健的時(shí)候。也讓他得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的面前，挺直了胸膛告訴她。

“阿寧，我心悅你！”

深藏在心底的話，自然而然地說出了口。

短短的幾個(gè)字，卻令顧莞寧全身一震，明亮的黑眸中滿是不敢置信：“你、你說什么？”

震驚之下，她甚至忘了尊稱一聲太孫殿下。

太孫心潮澎湃，激蕩不休，忍不住上前一步，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輕柔又堅(jiān)定地重復(fù)：“阿寧，你沒聽錯(cuò)，我剛才說，我喜歡你。”

顧莞寧呼吸一頓。

……

阿寧！

他叫她阿寧！

當(dāng)年初見的時(shí)候，她曾隨口說過“殿下可以叫我阿寧”。成親四年，他一直都這么叫她，語氣溫柔中帶著一點(diǎn)親昵。

除了他之外，再也沒第二個(gè)人這般稱呼過她。

今生重遇之后，他一直稱呼她顧二小姐。雖然表露出了傾慕之意，卻恪守禮數(shù)，從未逾矩。

也因此，她一直未曾懷疑過什么。

前些日子，得知他出手提攜羅霆，她才驚覺不對勁。往日未曾留意的細(xì)節(jié)也都一一浮上心頭。

初見時(shí)，他和她說的話，和前世初遇時(shí)一模一樣。

去太子府赴賞花宴的時(shí)候，她和他在杜鵑樹下“偶遇”。

他明明不是沖動輕浮肆意的人，卻在短短兩面之后，就對她鐘情，而且毫不避諱地在眾人面前表露出來。

還有，名不見經(jīng)傳的徐滄，這一世早早就被接到了太子府里為他診病……種種事實(shí)，都指向一個(gè)匪夷所思的猜測。

只是，這樣的猜測，實(shí)在太過驚世駭俗不可思議，她很快就將這個(gè)念頭壓了下來。

直到此刻，親耳聽到那聲熟悉的稱呼，看到他溫潤的黑眸閃出熟悉的光芒……

顧莞寧動也不動神情僵硬地看著太孫，那一絲被表白的淡淡喜悅，早已被心中的驚駭恍然沖得無影無蹤。

很顯然，顧莞寧的異樣反應(yīng)，也令太孫十分錯(cuò)愕，有些無奈地笑了一笑：“我還是第一次向一位姑娘表白心意一訴情衷，你這樣的反應(yīng)，實(shí)在令我覺得挫敗。難道，我就這么讓人討厭嗎？”

此時(shí)的顧莞寧，既無嬌羞也無喜悅，反而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等等！

她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依她的性子，如果她不愿接受他的情意，只會神色漠然地拒絕他的表白。絕不可能是眼前這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是什么事令她如此震驚？

難道……

一個(gè)不可思議的念頭迅速閃過腦海。

太孫的眼眸驟然閃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他大步走到顧莞寧面前，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她的肩膀，灼熱的目光鎖住她的視線，輕柔又試探地喊了一聲：“阿寧，是你嗎？”

之前的“冒犯”，換來的是她惱羞的一巴掌。

現(xiàn)在他“冒犯”得更“過分”，她卻動也沒動，就這么怔怔地抬頭看著他。目光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一股巨大的驚喜攫住了他的心神，心跳快得猶如擂鼓，熱血迅疾涌上腦海。

他的雙手情不自禁地加大了力道，似想將她一把攬入懷中，又竭力克制住了這個(gè)不合時(shí)宜的沖動。

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阿寧，真的是你，對嗎？”素來沉穩(wěn)冷靜溫和的太孫，此時(shí)已經(jīng)按捺不住心中洶涌激蕩澎湃的情緒，說話顛三倒四，連聲音都是顫抖的：“阿寧，阿寧！你快些告訴我，是你對不對？”

顧莞寧看著他的目光，愈發(fā)復(fù)雜難言。過了許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是我。”

是我！

我是阿寧！

我是你前世的妻子，是你兒子的母親。在你被齊王世子殺害后，領(lǐng)著你的兒子逃出京城。歷經(jīng)劫難辛苦，才收復(fù)了江山。

然后，我一個(gè)人獨(dú)自在寂寞的深宮里，做著權(quán)傾天下的顧太后，為你守寡二十三年。最后在滿身的病痛中，慢慢的病逝離世。

我再也不想過那樣清冷孤寂的生活，更不愿被卷入儲位爭奪的漩渦中。所以，我根本不愿再嫁給你，不愿再重蹈覆轍。

我對你敬而遠(yuǎn)之，避之唯恐不及。

卻沒想到，你竟也和我一樣，攜著前世的記憶重生而回。

……

這一刻，顧莞寧沒有夫妻“相認(rèn)”的驚喜愉悅。只有滿心的無可奈何。

太孫一直對她“情有獨(dú)鐘”，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勢。如今他知道了她也重生回來，只怕執(zhí)念就更深了。

畢竟，她本來就是他的妻子。

不管是出于感情，還是身為男人的驕傲尊嚴(yán)，他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別的男子。

她和他之間，注定是要繼續(xù)糾纏不清了。

顧莞寧滿心紛亂，太孫的情緒也同樣激烈不平靜。

他雙手稍一用力，便將她攬入懷中。

溫軟的身軀緊緊地貼合著他的胸膛，這樣的感覺，又有些熟悉，又有些遙遠(yuǎn)陌生。劇烈的心跳聲，隔著彼此的胸膛清晰可聞。

“阿寧！阿寧！”

太孫激動得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真沒想到，你竟然也和我一樣……如果早些知道，我也不必這般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你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高興。我盼著和你重逢的這一天，不知盼了有多久。阿寧，我真是太高興太開心了。”

他在她的頭頂處滿足地長嘆了一聲，然后，摟著她身子的雙手愈發(fā)用力，似要將她的身子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內(nèi)。

太孫將這幾句話顛倒反復(fù)說了幾次，卻一直沒等來顧莞寧的回應(yīng)。

她依偎在他的懷里，并未掙扎，也沒推開他，卻一直垂著頭，沒有吭聲。

太孫漸漸從重逢相認(rèn)的驚喜中冷靜下來，也終于察覺到了顧莞寧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