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t看著宋青葵的背影,纖細裊娜,一旁的墻壁冷而粗糙,灰白色調。她的身形衍生出一道纖長的影子托在墻上,反襯著,波浪大卷的長發在腰間輕晃——
Lot的眼忽然變得深沉,復雜的情緒拉扯,像是看到了洪荒盡頭,山川傾覆,天柱崩塌,天河倒灌至世間,所有一切都毀滅了,毀滅了,什么都記不清,什么都能遺忘,唯一能銘記的就是這抹纖細的身影。
這個身影,殘留著所希翼的——唯一的真心。
“葵小姐……”他不禁喊了一聲。
宋青葵并沒有停下腳步,或許她聽到了,或許她沒有聽到,她沒有停留。
lot揉了揉額角的太陽穴,從褲兜里拿出一瓶藥,吞了兩顆下去,干澀梗在咽喉,微微發苦,但是卻讓他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明了不少。
不久便是日落,下過雨后的日落格外的不一樣,顏色會更加清晰,云層里橘紅交織,那是大片大片的火燒云。
菲傭敲門請宋青葵到餐廳用餐,餐桌上賀夫人坐于旁位,主座上坐著一個男人,青胡茬,戴著眼鏡,西裝領帶和平頭,一切都是刻板的模樣。
宋青葵腳步一頓,賀夫人看到她了,忙招手,“來,快過來坐,伊爵他爸爸剛好今天有空過來了,你也該見見。”
周安娜也在餐桌上,她見宋青葵落座于主座右下方,頓時嘴唇一撇,笑著說了句,“也是湊巧了,姨父剛好要回家拿文件,聽說你在了,就順便吃個晚飯了!
言下之意,你也沒什么了不起,賀家主人公見你只是順帶而已,不是刻意。
賀夫人不動聲色的打著圓場,“是啊是啊,定國平日里很少在家的,今天真是托了你的福,才能趕上和他吃頓飯。你是不知道啊,你琴姨一個月能見到他五次都算多的了!
豪宅后院里的妻子就是這樣,數著日子心安理得的去浪費,所作所為都圍著家族和男人,到了后面都不是圍著男人了,而是圍著面子和里子。
所以多的是忍氣吞聲的正房,暗地里糟粕事也多。賀定國這個賀家的當家人就是其中一個帶著糟粕事的。
賀伊爵不止有兩個弟弟,還有好些個同父異母的兄弟,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子,媒體爆出來的都有兩三個,那些沒爆出來的就不知凡幾了。
賀夫人對這些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幸賀定國也拎得清,上不得臺面的一律不準踏入大宅。
這子女一多事情就多,平民百姓的家里有兄弟姐妹幾個的都要爭一爭家產,更別說是豪門貴胄了,那可不是小數目了,從指縫里溜些出來都可以夠尋常人吃幾輩子了。
連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都要互相廝殺,更別說其他了,賀伊爵不就是才栽過這樣的跟頭嗎?被自己二弟算計,九死一生,差點沒能回來。
宋青葵其實是厭惡的,厭惡作為男人的不負責任,也厭惡世家夫人這種習以為常的心態,也不可避免的有所對比。
顧家便不是如此,顧老爺子雖然是個脾氣古怪又極為守舊的怪老頭,但是他一輩子也只娶了顧奶奶一個人,兒女也盡數是有顧奶奶所生養的,沒鬧出過什么鶯鶯燕燕。
到了顧安這一輩,顧安算是旁支抱養的,但是他也擔得上一個君子的名頭,從來未有過什么花邊新聞,婚姻也只有汪詩曼這么一段。
相反,汪詩曼反倒是對不起他的那一個。
但是顧安始終都不知道,應當到死也是不知道的,也算是另一種圓滿了。
至于顧西冽——
杏仁豆腐劃過舌尖,微苦的味道蔓延至心里。
他正值好年華,以后的事情誰知道呢?
或許他也能有圓滿,又或許他也會醉死在溫柔鄉,不過這都不關她宋青葵什么事情了。
畢竟他現在成了東城顧家的當家人,而她是墨西哥城腐爛沼澤里引得眾人仰望的小小姐。
他們隔著怨懟,仇恨,欺騙……入心一刀,裂帛一尺,血濺三丈。
誰也無法原諒。
神都原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