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ingBar里燈光昏暗,四處都是碎裂的酒瓶和翻倒的花架,泥土的腥味兒帶著花香和酒味兒交織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是暗夜承載的欲望和血腥。
酒吧里跪著的人都不敢動,陳蘇木將陸燃死死卡在墻角,耳垂上的流蘇樣式的耳環(huán)在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妖冶的光芒,晃得人眼花。
“陸燃,你除了腆著個臉跟在我段哥身后拍馬屁,還有其他求用!清和哥被人堵了,腿斷了,你做什么了?我們西城的人什么時候做事畏首畏尾,夾著尾巴當(dāng)龜兒子了?!呵,現(xiàn)在好,人家直接砸上門來了,你還關(guān)心什么屁花!宋青葵算個毛線,沒家世沒背景,從頭到腳都配不上段哥!”
錢小福忙上來拉架,“干嘛啊,大家都是好兄弟,別自己窩里起哄啊!”
陳蘇木側(cè)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自己窩?放你媽的屁。藍光街被端了,他不關(guān)心這些,反而關(guān)心什么狗屁花,滾蛋吧。”
趁著他說話的功夫,陸燃一個膝撞,一點都沒留勁兒,把陳蘇木撞得當(dāng)即就把腰身弓成了蝦米。
“陸燃,你也別跟著瘋啊!”錢小福忙把陸燃拉開,“好了好了,一人少說兩句,局子里有咱們的人沒,撈出來了嗎?”
陳蘇木‘啐’了一口,“撈個屁,我去局子里你猜怎么著,來砸藍光街的人都被撈了個一干二凈,我們的人倒是被關(guān)得死死的,你猜人怎么說,放不了,誰來都不能放,要走流程,我走你媽的流程!”
他順手又操起一個杯子砸向地面,“看看,都是我養(yǎng)得一些廢物,守個藍光街都守不好!這算什么?!人直接上門來打臉了!打的是我清和哥的臉,是我的臉!”
“查到誰干的了嗎?”錢小福還算冷靜,問了一句。
陳蘇木沒好氣的開口回道:“元夕去查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元夕撐著一柄黑傘從外面走進來,帶了一地的水漬。
“外面下雨了?”錢小福問了一句。
元夕收起傘,放到一旁的傘筒里,“嗯,不算大,只是一場小雨。”
“小雨你撐什么傘啊……”錢小福小聲嘀咕。
元夕對著門口的鏡子理了理自己的發(fā)型,“作為羅素家族最正統(tǒng)的后裔血脈,時刻保持自己的形象是一種教養(yǎng)和禮貌。”
陳蘇木不耐煩的吼道:“別廢話了,查到?jīng)]?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犯上門來的?”
元夕踱步進來,嗤笑一聲,“是個不長眼的老朋友。”
他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側(cè)頭看了一下陳蘇木,“是江淮野。”
“哈?”陸燃揉著自己的脖頸,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不是有病啊!”
元夕舉著水杯朝著陸燃示意,“郭叔在臨海市開會,我剛聯(lián)系上他身邊的秘書了,總算是找到了人。郭叔說這事兒他做不了主,我再三逼問,郭叔才松了口,說是江淮野來局子里把盧小六撈走的。”
他頓了頓,諷刺道:“之前撞人就有他盧小六一份,今晚上鬧場子又有他一份,我看他還真算一條忠心的狗,把江淮野真是巴得緊,還有……”
元夕看了陳蘇木一眼,“七獵場的外圍賭局,就是跟我們賭地皮的人,也是他-江淮野。”
嘭!
陳蘇木踢翻了吧臺前的一個高腳凳,“好,好得很!我就說怎么這么好心啊,那地皮說讓就讓出來了,敢情是在這里等著我們呢!算個什么玩意兒,前腳讓地皮,后腳就來砸場子,勞資不弄死他姓江的,我陳蘇木這仨字就倒過來寫!”
他那張雌雄莫辯的精致臉龐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越發(fā)艷麗,但是那艷麗不是溫柔的。
反而像是有毒蛇咬透軟肉,毒汁混合著血液流淌出來的讓人……驚駭?shù)摹?
“元夕,馬上叫人,我今晚上非得把人給揪出來宰了下酒喝!新賬,舊賬,一起算!”
“陳蘇木,你別亂來!江淮野可不是什么路邊的小癟三。”陸燃滿臉不贊同。
陳蘇木操起一旁的多肉盆栽兜頭就朝著陸燃砸過去,“你以為我是你,只敢在國外招貓逗狗,在這里屁都不敢放一個。”
陸燃往一旁躲了一下,被激得怒氣狂飆,這暴脾氣頓時也就上來了,“你以為老子真不敢打你是吧?”
陳蘇木毫不猶豫的譏諷一聲,“你哥倒是敢,你,陸二?除了打麻將賭撲克,你敢做什么?”
“來,你個死娘炮,老子今天非得教訓(xùn)教訓(xùn)你不可!”陸燃嘴一咧,卷起袖子就要去干仗。
錢小福忙架住陸燃,元夕也去攔住陳蘇木,“你們倆能不能消停點啊,每次見面都這樣。”
就在一團亂糟糟的時候,陸燃的電話響了。
陸燃忙停下動作,喘著氣掏出手機,一邊還不忘指著陳蘇木道:“你給老子等一會兒,這是清和的電話,我接完他電話再來和你掰扯。”
陳蘇木推搡著元夕,不甘示弱的瞪眼,“來啊,掰扯啊,你不就是會舔嗎?!清和哥憑什么給你打電話不給我打電話,你是個什么玩意兒啊,馬屁精!”
陸燃接了段清和的電話,也不過片刻鐘,電話就被掛斷了。
陳蘇木沖到陸燃面前,“怎么了?清和哥說什么了??”
陸燃嘆了一口長長的氣,抬起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臉,“他說誰也不許動,誰也不許去找東城那幾個人的麻煩。”
“憑什么?!怎么可能?!”陳蘇木氣得發(fā)笑。
陸燃順手撿了個凳子就坐在那兒,雙手撐著額頭,“其實上次也是……被撞成那樣了,按照清和以往的性格,早就把人剮掉幾層皮了,但是他愣是不讓我們動,誰都不許動。”
“不可能,我要去找清和哥說清楚!”
陸燃冷笑一聲,“你去吧,他這幾天沒睡過一個好覺,好不容易出院回家,你想打擾他你就去,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去局子里撈人!”
陳蘇木神情一僵,惡狠狠道:“那我明天再去!”
陸燃斜了他一眼,“隨便你。”
他打開手機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凌亂又狼藉的酒吧里,那些被打翻碾碎的鮮花,在昏暗的燈光里顯得無助又可憐。
“你拍照干什么?”錢小福隨口問了一句。
陸燃聳了聳肩,“清和讓我拍了發(fā)給他。”
墻上的鹿角時鐘已經(jīng)指向十二點,午夜,新舊的交匯,又是新一天的開始。
一聲振動,躺在月光下抱著小雛菊的宋青葵收到了一條微信——
被砸爛的,鮮花碎了一地的waiting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