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她只覺得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疼，可想而知對方要承受的力氣之大，他的臉被她甩偏過去，舌在唇間頂了頂被打的一邊臉，五個參差不齊的手指印頓時顯現出來。

“你居然敢打我？”顧瑾言嗓音冷冽，眸光狠厲。

蘇芷若不斷的后退了幾步，眼前的男人實在讓她躲得厲害，她也從不知曉以前那個外冷心熱的他去了哪里。

“顧瑾言，以前的你去哪了？現在為什么變得這么可怕？”

她背脊抵上書桌，書桌的邊邊摁得她后背生疼，退無可退，可腳卻還是沒完沒了的顫抖。

顧瑾言被她的話微微顫了下，才再次浮起那帶著幾分痞氣的笑：“難道你真不知道為什么？還是在拖延時間，等著人來救你？”

蘇芷若沒料想到他的神經居然如此敏銳，被拆穿后的神情顯得有些惶恐，沒錯，她就是想先穩住他的情緒，等著時機逃出去。

“呼！”的一聲，顧瑾言高大的身軀撲過來，一只寬厚的大手撐在她背后的書桌上：“和他結婚，你快樂嗎？”

“……”蘇芷若完全錯愕了，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這么淡然處之的轉換話題，神經不但沒有絲毫放松，還愈發的緊繃，生怕他又換個什么主意：“這個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好半晌，她才磨著壓根吐出一句，氣息壓得很低，聲音也變得沉悶。

“要是不快樂，和他毀婚，我娶你。”

一句話把蘇芷若徹底驚住，她一雙大眼扭動著脖頸看向他，顧瑾言的側臉很堅毅，多日不見他變得清瘦但更加俊朗了，只是唯一讓她覺得可怕的就是那眉宇間深深的褶皺。

她總能從中感覺到他對她的敵意，褶皺越深，他對她的敵意也越明顯。

“你就一定要這么咄咄逼人嗎？”

“當初你不也是這么咄咄逼人把我逼走的嗎？”她話剛說出去，他就直直的拋出問題給她。

蘇芷若總覺得自己最近腦子不好使，時常會半天回不過神來，依舊是愣怔了一瞬，才開口說道：“顧瑾言，你覺得是我在逼你嗎？兩個人沒有了感情，難道還得要死要活的在一起演戲？那樣我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的。”

“蘇芷若，你知道你最讓人討厭的地方是什么嗎？”他故意靠近，湊近她耳朵，在她耳廓上輕輕吐息。

耳朵是她最為敏感的地方，平時穆少臣只要對她稍加撩撓，都能讓她心神凌亂，可現下，她能感覺到的都是渾身的顫粟和耳朵發出的嗡嗡聲。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怕顧瑾言，許是先前他對她做的事情，讓她有了深深的后遺癥。

顧瑾言對她的害怕絲毫不避諱，削薄的唇瓣在她耳朵上磨轉幾下，嗓音低沉的說了聲：“跟那些死要面子的女人一樣虛偽，在男人面前裝得清高純潔，誰知道你身體在答應嫁給穆少臣之前有沒有被別的男人碰過，還虧得你是軍人家庭出身，看來這教養也不過如此。你家里人知道你跟他那事兒嗎？真不敢想要是知道那些事心里該怎么想。”

這句話猶如一根長長的鐵針，一點點的戳進她的心頭，攪弄著，痛得她渾身直冒虛汗。

雖然她以前是一直在某些事上對他抗拒，但也不至于像他說的那般不堪，更重要的是她最不樂意別人說著說著就直接連帶扯到教養頭上去。

正所謂禍不及親友，這是她為人處事的底線。

蘇芷若冷冷的低聲吼道：“我沒有。”

可能是情緒有些激動，她吐出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大，呆著很是明顯不過的怒火。

顧瑾言的眸子一動，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著她對視自己：“你有沒有心里最清楚，你以為當真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個沈懿軒是怎么回事？”

話出，蘇芷若一時間愣住，連反抗都不曾，他明明和沈懿軒就不認識，怎么會知道沈懿軒的？

她心里的疑惑太過強烈，硬生生的逼出：“你怎么會知道他？”

“難不成只準你知道，不準我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她和沈懿軒之間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她也不怕。

梗著脖頸，理直氣壯的對視他的眸子：“這個和你沒關系，我沒義務告訴你。”

“那他知道嗎？”他的語氣透出的盡是挑釁，玩味。

蘇芷若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他所指的就是穆少臣，剛才還硬邦邦的嘴巴，此刻卻是猶豫著死死抿緊了幾分。

她不是擔心穆少臣氣沈懿軒，而是當眼下的顧瑾言似乎喪心病狂，怕到時候過激的言語激到他，那后果可想而知。

“顧瑾言，你說夠了嗎？這樣玩我你很開心，還是你能得到什么好處？”蘇芷若一雙血紅的眸子盯著他，面部上由于情緒作祟，變得有些扭曲。

她的話猶如一記猛捶，重重的砸在他心頭，她說得沒錯，這樣做，他什么都得不到，沒有任何好處，也沒有心里所想象的那般痛快。

顧瑾言捏著她下巴的五指松開，垂落在身側，他雙手撐在書桌上π自凝神起來，突然，空間被一聲手機的嗡動聲響徹。

蘇芷若辨別出那不是自己手機的響聲，才扭頭好心提醒了對方：“你電話。”聲音客氣又冷漠。

顧瑾言轉身，半坐在書桌上，伸手從口袋里揣出手機來，只是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時，臉色就變了。

見他臉色突變，蘇芷若疑惑起來，問了句：“發生什么事了嗎？”

雖說氣歸氣，但她到底是把顧瑾言看成自己的朋友，畢竟他跟穆少臣的關系在那兒擺著在，這個親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的。

“你老公回來了。”

他扭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底又是挑釁玩味的笑，一字一頓的吐出。

在顧瑾言下車別墅大門時，他讓手下在車里守著，只要看到穆少臣出現就給他打電話，而手中正在嗡嗡作響的電話，就是對方打來的。

被他一句話說得她有些懵神，也不知是為什么，她就是很害怕這樣的情景被穆少臣看到，他那人特別心疑。

“你快走吧！”她干脆果斷的催促。

聽著她這一聲赤羅羅的逐客令，穆少臣唇角一勾，邁步走出去。

走到門口時，回頭來看了她一眼，眼底流轉的不再是那些狠厲和仇恨，而是不舍。

說到底，他對蘇芷若除了當時狠心的分手時的失望外，剩下的就是過往那些美好的回憶，也不知為何，從她生生的推拒他時，他的心總是會莫名的作痛。

只不過一眼，看完，他扭頭大步出門，隨著那道飛馳出去的車影銷聲匿跡。

聽著“轟”一聲開出去的車，蘇芷若倚著書桌的身子頓時癱軟在地，掙扎了好一會才冒著一頭冷汗起身。

想到剛才顧瑾言說的話，她快速的撿起地上的文件，整理好。

穆少臣走到大門邊時，看了眼沒鎖上的門，心底總算平靜下來，轉瞬快速進屋。

這棟公寓的每一個防盜鎖都做得十分到位，若不是有鑰匙在手上，一般盜取錢財的賊很難弄得開，既然門開著，說明蘇芷若是安全的。

走進客廳，他率先摘下后背都濕透的西裝，一路上開車過來，心底害怕得打顫。

蘇芷若由于手腳慌亂，收拾文件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桌上的臺燈，“嘭”的一聲，臺燈摔在地上，玻璃摔得粉碎。

“嘶！”她伸手想要去撿，碎玻璃割到了她細嫩的手指皮膚，一縷鮮艷的血至指腹滲出。

穆少臣剛走進客廳，聽到里面的聲音，腳步頓了下，趕忙推門而入。

“別動，我來。”看到那一面情景時，他既心疼又隱忍，拉開蘇芷若的手，面無表情的彎腰去撿碎玻璃。

他拉她的力道有些大，蘇芷若硬生生被她拉開的時候，整個身子就沒站穩，坐到了地板上。

看著他蹲著撿地面的碎玻璃，那道背影寬厚結實，白色的襯衫背部濕透，襯衫布料緊緊貼合著他后背的皮膚，堅實的輪廓袒露在她眼中。

蘇芷若的心底莫名覺得特別的安全，好似只要他在身邊，她就永遠不會有任何危險。

緩緩挪了挪身子，伸手從他腰間穿過，緊緊禁錮著他精壯的腰肢，臉部按貼在男人汗水濕透的背上。

“一身汗，你不嫌臭？”他沒回頭，手上撿玻璃的動作也沒停，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

蘇芷若嘴角一個甜蜜又委屈的弧度，想也沒想搖了搖頭，緊接著，眼圈里的淚水抑制不住的就往外流，順著她臉頰的輪廓暈染到他后背的襯衫上。

沒聽到哭聲，但穆少臣敏銳的覺察能力也能知道她又在哭。

“怎么又哭了？”穆少臣轉身，將她身子扳正，伸手擦干凈她臉上的淚水。

“撲哧！”

蘇芷若突然就笑了起來，也不知是他擦眼淚時按住了她的臉上的笑穴還是怎么。

見她都這個情況眼下還能沒心沒肺的笑，穆少臣有些生氣的追問：“你笑什么？”

她咬著唇，搖頭。

“今天怎么了？”

聞聲，她的頭沒再搖晃，而是緩緩低垂了下去，她知道，一定是他等自己拿文件等急了，才會自己跑回來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