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臣這人也挺缺德敗性的,明知道她別扭,他還偏不適當哄著好話供著,硬是一路給她當成了大笑柄的扯了一路。
蘇芷若心里更是不平衡,本來給他拐到家去就有點兒氣,人家都是見好就收,他是見不好偏不收,變本加厲的上。
也就是車上找不到啥能整他的工具,但凡有根棒槌麻繩啥的,她先給人砸暈,勒死再自盡。
兩人一路到服裝店,肇事者笑得合不攏嘴,受害者氣得滿心毒怨,就差給他價值幾千萬的車一把火點了,燒它個精光,魚死網破,同歸于盡。
穆少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都是破罐子也不怕摔,總之跟那盯臭蛋的蒼蠅德性不相上下,見著縫就鉆,見著她哪兒短就損她哪兒。
蘇芷若也是怕了他那張嘴,抱著不想中毒太深導致無藥可救的心態,前腳踏進服裝店,隨手從衣架上取了條七分休閑西褲跟白色條紋襯衫往換衣間去。
利索勁兒的半分鐘穿好出來,穆少臣見著人,眉頭不禁一蹙,不是她穿著不好看,只是有點兒過于職場化。
開口就損她:“你惡不惡心?上班裹得嚴嚴實實就算了,這沒上班也整這套,趕緊去換一套。”
蘇芷若早猜得到他會這么說,專門氣他心窩子,她知道他那人心眼兒也不見得多大,尤其是對她的事格外上心,一上心就沒好話。
她對著鏡子理衣襟子,盯著鏡面里穆少臣那蹙眉冷臉的模樣,心里特別解氣。
“我覺得蠻好的,不想換。”眉頭挑釁的一挑,她不溫不火的說。
先且不說她這樣穿著習慣,還能氣著他,更重要的是她回去可是見東城那邊的爺爺奶奶,兩老人雖沒她姥爺那么頑固不化,但是爺爺以前是軍禮部的,奶奶也是文化人,最注重穿著打扮。
穆少臣問:“你是不是怕回去給你家里人說?來的是什么人?”
“我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東城人?”
叫那么親近,搞得跟是他爺爺奶奶似的,她這還沒跟他好上呢!
蘇芷若轉身看他,怪腔兒的說:“你叫什么爺爺奶奶?還有你怎么知道我爺爺奶奶是東城人,是不是又偷雞摸狗的打聽我消息兒?”
穆少臣說:“自己記性不好別拿別人也傻子。”
她一個勁兒的順著他的話去想,好似之前真跟他講過他爸是東城入贅到南城的上門女婿,但哪時說的,在什么地兒環境下說的她幾乎沒了記憶。
穆少臣也不管她,喚來店員給她挑一件比較上檔次的裙裝,自己還往男裝那邊去。
他衣服又不臟又不亂的,難不成這豪門公子氣兒犯了,進服裝店就得買點兒回去?
但她畢竟年紀輕輕的記性不差,記得以前剛認識那會兒許敬揚不止一次說過他的衣服都是訂制的,這一招到底是藏著點兒幺蛾子。
蘇芷若往男裝區走,剛走到分區線邊時,聽到穆少臣跟服務員對話。
她心里猛地嗬了一聲,想說這人今天是不是半路遇邪了,不然他平時那性子,渾身上下掛著“生人勿近”四字,怎么會跟人服務員聊得那般熱情。
跟個做賊的般,她輕手輕腳的走近幾步,剛聽到穆少臣說了聲:“你盡量幫我挑件比較親民點兒的吧!越老氣越好。”
“蘇小姐,穆先生幫你定做的衣服,你過來試一下吧!”身后傳來一道女店員的聲音。
蘇芷若轉身,先是看了眼女店員手里的小禮服裙裝,是那種日常穿的小禮服款式,沒有晚會上禮服的那種累贅,像是穿去見親戚朋友的那種。
順著話,她抬頭看對方,問:“你說給我訂做的?”
既然是訂做的,那也就是說這件小禮服早在這之前就有了,可是她完全不知情。
“您確定不知道?”女店員微笑的臉歪了下,努力勉強自己強作鎮定的問,心里大喊不妙,難不成是穆先生想要給女朋友一個驚喜,自己傻到家的以為人家說的挑件衣服就是要把這件禮服拿出來。
蘇芷若想這種店面衣服都不便宜,況且還是訂做的,店員做事都是小心翼翼,能弄錯的幾率不大,再說穆少臣他那人做事兒總是沒個準的,太能變臉兒,說不準就是他搞的鬼。
她問:“這件衣服是多久前訂制的?”
女店員聽她這么追問,都有些兒不敢答,坑坑吱吱的說:“四天多前吧!來店里訂衣服的人不是穆先生本人,是自稱他一個朋友的男人。”
蘇芷若問:“那個人有留名嗎?”
這家店但凡是訂制過萬的衣服都會需要訂做人或者是托訂人簽名,女店員徑直道:“那個人就是不簽名我也認得他,許老的少公子許敬揚許少。”
這要是說先前是人家店員弄錯,那這下是鐵證如山了,錯一次不排除一時記了糊涂賬的可能,但是兩次就不太可能。
四天前,穆少臣說他在外地,卻是偷偷給她訂了套衣服,蘇芷若眼珠子里頓時涌上一層霧氣,里邊滾燙的液體來回翻滾著要躍眼而出。
當時她還一個勁兒的懷疑他對自己不忠,想想給安迪幾句話說得就開始猜忌多疑穆少臣,她真是咽不下去自己小心眼兒,沒信任心的氣。
也沒換衣服,而是叫人打包好拎著,在外邊等人。
穆少臣從里邊穿好衣服出來沒見著人,女店員告訴他出了門,徑直往外面走去找人。
蘇芷若站在店門口,聽到熟悉的聲音叫她,扭頭去看,這一看是好,險些沒給她驚掉下巴。
她是眼珠大睜睜瞅了四五眼有余,方才開口問:“穆少臣,你沒事兒吧?現在幾月天,你搞得這么正式,要去見國家領導?”
他挑來挑去,最后看中一套改良版的中山裝,衣服款式雖改良過,不得不說穿他身上確實很是帥酷意氣,但畢竟風格元素都是民國風的中山服,總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更重要的是蘇芷若平時見慣他模樣,突然畫風這么一轉,說不覺得怪怎么可能。
穆少臣不答反問:“你怎么沒換衣服?”
說到衣服,她將手里的袋子拎出來,語氣含著半分感動半分責怪:“你到底想搞什么鬼?為什么突然要訂做禮服給我?”
穆少臣聞言,眼皮一跳。
好想跑回去給那女店員罵一頓,太不會說話了,明明話都說得那么直白了,讓她進去挑一件,說店里挑的不就好了,非得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害得他現在計劃提前暴漏在半路上,還得費口舌把謊圓回去。
“驚喜不?”最后,他撮拾出這么三個字。
蘇芷若蹙眉,但心里畢竟滿滿是感動占據,不知道說什么好,硬是給眼眶淚花逼了出來。
“你怎么……”
穆少臣連忙伸手給她抱住,抽出一只手替她擦眼淚,唇瓣抵在她鼻梁處道:“別哭,這來來往往的人,等下人家以為我欺負你。”
他聲音特別柔軟,讓她覺得像是團團棉花糖往耳朵里揉,糖的甜份都滲入了心頭,膩歪得她是眼淚愈發一發不可收拾,一股接著一股的往下淌,就跟是決了堤的庫水。
要說她并不是特愛哭的人,自小也不是慫脾氣兒,小時候沒少給蘇建國跟她姥爺打,從來都是聲兒氣不吭,打完拐著屁股就跑,更別說是讓她眼淚扒拉勁的。
可打認識穆少臣,她那些曾經的輝煌就像是中了命定的克星,往死里克她,形象全面顛覆不說,還點兒屁事她就哭。
前好幾次,她就為了他哭得心肝兒顫,雖不到一瓶四升水壺不夠裝的程度,但起碼兩升是有了。
穆少臣摟著她腰,她也沒哭太大聲,經過的人大多看上一兩眼,都以為是熱戀情侶大路上心血來潮沒多在意,一些好色之徒見著帥哥靚女的也頂多是多看幾眼飽飽眼福。
他牽著她的手往車上去,蘇芷若也知趣,就是憋得難受也死勁兒的忍著眼淚。
穆少臣怕她那眼淚珠子又老不聽話的飆出來,一路上給她講笑話,幾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只為博得紅顏一笑。
到了她家門口,他長嘆口氣,一邊熄車火一邊自嘲的打趣自己:“要是擱古時候,我就是一昏君。”
蘇芷若側目看他,夫唱婦隨的說:“你要是昏君,那我豈不是妖妃?”
穆少臣說:“哪是妖妃,應該是妖后,我要當皇帝,你還不是皇后?”
她也是情不自禁,頭扭過去就往他側臉上親,親完還像個撒嬌的野貓似的往他脖頸里鉆,磨磨蹭蹭。
兩人在車里膩膩歪歪了好幾分鐘,頭頂響起穆少臣帶笑的低沉嗓音:“這下子你完蛋了,樓上不知道是不是你家里人,正盯著咱兩眼睛都不帶眨的瞅呢!”
聞言,蘇芷若嗖的抬頭,眼眶還帶著先前哭過的淚漬,正好不好的對上林少玫,蘇建國,蔡豆豆跟兩老人的眼珠子。
他倆四只眼,樓上十只眼,那情景都不能用一句尷尬,無地自容形容。
難怪穆少臣那能撈著便宜就得得寸進尺的性子今天居然紋絲不動?
不過對視兩秒,她咻的又扭回視線,心里恐慌得要命,輕聲輕氣的說:“快把車開過去點。”
穆少臣低低笑了聲,心情愉悅的發動車,他還想著等下好好去認認樓上的人,這下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