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靜謐得針落聞聲,蘇芷若站在鏡子前,卷了點兒紙巾擦衣服上撣到的水。
心里難受委屈,憤怒糾結扭成一團亂麻,她這么一鬧,估計那老頭指定得拿她開刀,公司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丟了這份工作別的她不擔心,唯獨害怕被穆少臣知道后會失落,心里長嘆一聲,早知道當初她就咬牙忍忍,不去逞那一時之快,就算是被摸下手也不會少塊肉。
水龍頭嘩啦啦流出的水聲在空蕩蕩的洗手間響著,帶出一陣陣回音,蘇芷若覺著氣氛怪怪的,她最怕在這種靜得發慌的環境,莫名有種日產鬼片里的處境感。
越聽越滲人,她趕忙擰好水龍頭,用紙巾擦了擦手,正要邁步往外走,口袋手機響。
她想到的第一個可能就是老頭助理,估計這會兒領著人來轟她走,當映入眼簾的字眼是穆少臣時,蘇芷若趕忙將臉上表情轉換,語氣也變得如常道:“你怎么打電話給我?”
穆少臣人就站在男廁所,兩人一墻之隔,他說:“今天工作還好吧?”
她都連續上了半個月班了,幾乎每天都在做些雜碎小事兒,每天穆少臣都會給她打電話,但絕對不會是上班的這個點,而且話也不會這么問,大多他會調侃似的問:你這脾氣沒給人壓榨吧?
今天這電話打得不對時不說,連話聲語氣都透析著濃烈的保護與質問感。
她心里很是委屈,但不能當著穆少臣說,憋著勁兒沒心沒肺的笑道:“少瞧不起人,你是不是又在想我給人欺負呢?”唯恐他不信生疑,補充道:“我誰。∧铣翘K二爺,別說是你們穆氏,就是這整片國土之上,也難找出能欺負我的人,放心好了,我很好!
穆少臣越聽她這么說,心里對整她的那人就越恨之入骨,恨不能當即給人五馬分尸,他心心念念保護著的女人,連根手指頭都不忍心傷害的,結果讓人欺負成這樣。
他問:“你現在在干嘛呢?”
蘇芷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先是詫異的嗯了聲,才再次開口道:“我……我現在在做助理培訓呢!”
穆少臣這會兒差不多胸腔那點忍耐到了頂點,最后確認:“不準騙我。”
蘇芷若心里早已砰砰跳,她很怕自己狼狽的一面給他看著,不光是要強的性子顧及顏面,更多的是不想讓穆少臣心疼,她調笑著說:“真的,我沒騙你,沒想到你們穆氏對員工還真是待遇不錯,不愧是大公司,什么空調飲料一應俱全啊!我都呆得舍不得走了。”
聽她極力隱瞞內心的苦楚不說,他心口疼得難以呼吸,握著手機的手一收,掐斷電話,轉身邁步進女廁所。
“說吹著空調,喝著飲料的人怎么在這兒?”
穆少臣走到她身側,面無表情,打開水龍頭,清洗自己那雙修長的手指。
蘇芷若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穆……少臣,你怎么跑這來了?”
穆少臣眉目凝重,冷眸瞅著她,那張性感又薄冷的唇瓣輕啟:“不要轉移話題!
要是別人她或許還能拈謊忽悠忽悠,畢竟被欺負顯示自己弱小這事兒但凡有自尊要強的人都不習慣往外說,可眼前的人洞察能力太好,再者說他都能直接鉆進這兒來找人,估摸著對發生的事情過程了如指掌。
反正事情敗露,蘇芷若索性坦言,但瞧他那臉色臭得能熏死頭熊的,唯恐會暴動,她半嗔怪的哄慰他的脾氣:“小臣臣,你們家員工欺負我,這賬怎么算,是不是得算你這個老板頭上?”
一邊說,她還故意調節氣氛似的眉毛猥瑣的動了動,好似那顆山頭上的女土匪給人欺負,然后抓人要肉償那滋味。
不知何時,打穆少臣腳邊竄出只狗影子,阿拉斯加盯著它,那眼神好似在說:我才叫小辰辰,你應該叫他小臣子。
穆少臣說:“它才叫小臣臣!
蘇芷若哦了聲,撮拾了個好名跟他打趣道:“小臣子,你打算怎么補償我啊?”
一般的女人被欺負大多都是焉頭耷拉腦,或撒嬌賣嗲的找人報仇,她倒好,還賣萌打滾求他放過那人。
別當他聽不出那話里的意思,不就是把賬算他頭上,饒了作妖那人嘛!
險些給人潛了,還這副模樣,這心可真夠寬的!
穆少臣打心眼里愈發發現自己拿她是半點兒法子沒有,但也確實給她那聲小臣臣喊得亂了心神,就跟是死賴著他干啥似的。
他唇角勾起,附身過去,將她抵在洗手池上,一臉玩味的盯著她:“求我,我幫你出氣去!
蘇芷若有時候挺樂意跟人玩兒,她覺得眼前這人壓根不是什么穆少臣,就是個想吃甜糖葫蘆的小屁孩,纖纖細指往他脖子上一掛。
她可憐巴巴的說:“小若子今兒個受到地主家奴才的欺負,說要把小若子買去當媳婦兒,主要那人太歪瓜裂棗,估摸著小若子以后看著他都會噩夢連連。還請小臣子公公去皇上那兒參一本,就說要是不給主持公道,小若子只能拔劍自刎,以此解脫了!
丫都飯碗不保了,還在這兒自娛自樂,瞧樂呵成啥樣兒,就跟二哈沒多大區別。
穆少臣雙手一邊一只撐在她兩側洗手臺上,笑著扭頭喚腳邊的狗:“快過來認親,你兩誰做哥,誰做姐?”
這兩人玩心是有增無減,一個比一個奇葩,一山更有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
蘇芷若沒忍住笑,又想極力忍著,整張臉越憋越奇怪。
穆少臣扭頭瞄著她越來越浮夸的臉部表情,問:“為什么我是小臣子公公?”
蘇芷若終究一個沒忍住,宛如洪水爆發噗嗤笑出聲,站著笑太難受,她想蹲下身子捂著肚子笑,但面前壓著個人。
她一邊笑,一邊伸手推他:“先讓我笑會兒,我快頂不住了!
穆少臣有些兒嫌棄她這極低笑點,道:“你不說,我不讓。”
蘇芷若實在憋不住,那感覺就跟超級想上廁所,但廁所有人進不去,憋得難受要命。
她笑得心窩子都癢,又是跺腳,又是哀求:“穆少臣,我……”
最后她都要忍得肝肺爆裂了,無奈之舉,只好一把抱住穆少臣,好似這樣就可以將自己的笑意劃分出一半給他。
穆少臣嫌棄兮兮的說:“你帕金森犯了,沒吃藥?”
蘇芷若笑得胃跟肚子有抽筋的預兆,眼淚瑩瑩轉滿了眼眶,她打著笑膈懇求他:“你讓我抱一下,我笑得快不行了。”
“抱一下就沒事?”
她抹了把眼淚:“會好點!
“為什么!
“因為我把笑意傳染給你了。”
說得跟什么流行性傳染病似的,穆少臣登時滿腦子三個字“禽流感”,給他惡心炸了,伸手將人拉開。
蘇芷若煩躁他小氣吧交,骨氣起來脫離他懷抱,說:“小氣鬼,你三天兩頭對我動手動腳的,沒有一百次也得有個好幾十回了,我說什么了,抱你一下跟要你塊肉似的。”
打小她哭不得,也不大笑得,哭起來得決堤,笑起來得笑死,屁點兒樂事她硬是笑得沒完沒了。
穆少臣感覺以后得拉她去跟阿拉斯加,哈士奇,薩摩這三傻傳奇認個親,名字就叫哈界傳奇四只花。
那狗也是奇葩,估計有心靈感應,眼巴巴瞅著蘇芷若嚎嚎,活跟見著自個兒兄弟姐妹了似的。
穆少臣掰著她兩胳膊,調戲她:“它跟你認親呢!”
蘇芷若止住笑,但也沒止住多少,憋嘴道:“誰跟它親戚了?”
“剛才為什么要叫我小臣子?”他一臉表情寫著一句‘明明我是不是那啥你最清楚’的問她,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逼問她為什么叫他公公。
蘇芷若理所當然道:“電視劇不都那樣演的嘛?我一個民女又見不到皇上,只能讓公公轉達了。”
穆少臣說:“有冤情你應該去衙門敲鳴冤鼓,找公公有屁用?”
她挑眉嘁了聲:“就你懂得多,顯擺!
穆少臣其實心疼著呢!
聽到她說那句人家要搶她去做媳婦兒,心里又氣又恨,拉著她的手親了口,問:“他怎么欺負你了?”
她那性格,要是同等級的人壓她,非得炸,不炸也不會搞得那么憋屈,一想就是帶點兒官職的直屬上司整她。
他吻過的地方還帶著溫度與他嘴里淡淡的煙草味,蘇芷若淺眉一皺,瞬即抽回手,故意在他親吻過的地方嫌棄的抹了把,就不樂意給他好。
“嫌棄我?”
她瞪著他道:“抱你一下就嚷嚷,有本事別親我!
他問:“不讓我親,那你打算留著給誰親的?”
“給誰也不給你!?蘇芷若低垂著眼眸,眼底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這剛步入正軌,給人上下差使不夠,還想要潛她,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但她又不愿讓穆少臣動手幫忙,總覺得以后有理也說不清。
想到這兒,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干勁瞬間消失殆盡。
穆少臣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但起碼能給她猜出個七七八八,問:“要不要我出手?”
她鼓了鼓腮幫子,最后秉承性情的說了句:“算了,這也沒啥!他的行為可恥,但他也的的確確有能力做這樣的事,潛規則這個詞是給周瑜黃蓋用的,他是周瑜,只可惜我不是黃蓋,用不到我身上,只要他以后不為難我就行!
說完,她怕穆少臣私下背著自己動手腳,警告他:“我會很快來到你身邊的,你可不準學那些小說里的霸道總裁,動不動就要人家身敗名裂的,少結點仇家,多做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