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若出門,立馬接電話,先前沈懿軒就給她說了好幾遍讓她早點兒出去,生怕給人惹急火了,況且還有工作的事要問。
沈懿軒在那頭確實是等不下去了,都有邁腿進門的沖動。
一聽電話被接通,陰陽怪氣兒的揶揄她:“你這是換衣服還是換皮啊?”
蘇芷若說:“我已經出來了。
沈懿軒徹頭徹尾的當了回護花使者,從送她家接到陸家,再從陸家毫發無損的送回去。
到小區時臨近十一點,停好車后,蘇芷若開門下車,站在車門邊說了聲謝謝。
哪次見面不是她冷言冷語的悚他,好不容易逮著點兒甜頭。
沈懿軒裝作沒聽清,耳朵湊過去說:“剛才風大,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沈懿軒,別給我裝,我知道你聽見了。”蘇芷若沒好臉色給他,就不待見這種死裝死裝的人。
沈懿軒哀嘆一聲,耷拉著臉說:“勞心勞力的連句謝謝都不能聽兩遍,我現在發現自己有找不痛快潛質。”
明明是個大男人,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撒嬌。
蘇芷若嘴角不禁給逗彎,心里挺樂,臉上卻嫌棄的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功勞兒大,今天謝謝你幫忙談工作的事,有空我請你吃飯總行了吧?”
就等她這句話,先前還不悅的臉兒瞬間一翻,他說:“別有空,你反正要工作沒工作的,隨時有時間,就大后天下午我來找你。”
沉思了幾秒,她才點頭應下,前提是在外面吃。
他們這沒個正經工作的人倒沒事,蔡豆豆要上班,主要不能影響到她。
大后天,蘇芷若早早梳理好自己出門,她就是故意趕在跟沈懿軒約定時間之前,怕給鄰里鄰居瞧著上豪車,傳出什么幺蛾子。
說起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沈懿軒呈了君子之舉,說不調侃她就好好說話,沒有半句不正經,保證吃完飯走人,吃完直接走人。
她不讓他送,他也沒勉強送,唯一不太順的事兒,在出門的時候跟穆少臣還有許敬揚他們照了個面兒。
沈懿軒狗改不了吃屎的見著人,生怕自己話說不出去似的講了幾句沖話,差點兒掐起來。
最后得以紀世軒看著蘇芷若夾在中間難做人,舍身出來解了個交。
到家時差不多十點,蔡豆豆還沒回來,蘇芷若洗完澡又覺得肚子餓,在飯桌上她也沒怎么吃,主要是那時候沒胃口。
穿著長衣長褲的運動款睡衣出門,小區外夜宵攤倒是挺多,只是得橫過馬路那邊,夜宵店生意好,足足等了十幾分鐘才輪到她。
一手握著只甜筒,一手拎著夜宵往回走,她步子邁得小,還邊走邊東張西望。
穆少臣在小區外等了約莫二十分鐘,才逐漸看到不遠處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他掐掉手間剛點燃的煙,不緊不慢的步子走過去。
蘇芷若走夜路向來很謹慎,稍有不對勁就渾身豎起防范,大老遠看到一個頎長身影晃過來。
她站在光亮處,對方站在昏暗處看不清人臉,毫不猶豫,轉身返回往夜宵店走,走得還有些兒急慌,好幾次險些踩到路邊坑崴腳。
直到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蘇芷若。”,她的步子頓時止住。
穆少臣一是怕她崴著腳,二是兩人隔得確實遠,沒多少把握能追得上,才出聲叫人。
蘇芷若轉身,人已經走到了三米遠,她問:“穆少臣,你怎么來了?”
“不歡迎我?”
談吐間,他的唇角微微揚起,勾動出一抹溫和,真的就像是那種特紳士的男人才會有的。
打那次兩人在壽宴上互相大吵后,有三天沒見了,穆少臣頭發剪短了點兒,面龐好像稍稍清瘦了幾分。
她低低聲兒的說了兩個字:“沒有。”
穆少臣穩穩的站在那兒,輕抿著的唇瓣啟開:“幾天沒見,挺想你的,所以來看看你。”
蘇芷若先前無處安放亂轉的眼珠頓住,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打眼前的男人嘴里說出來。
初識他就以毒舌傲嬌面對她,幾乎是能損則往死里損,絕不嘴下留情,三天前在壽宴上他言詞薄冷的罵她賤,半小時前吃飯,他明明看到許敬揚跟沈懿軒快要打起來,卻依舊字句不出,讓她夾在中間為難。
現在突然冒出一臉溫柔,說想她,來看她,臉兒變得太快,叫她怎么覺得真實?
她想讓他再說一遍,但心里又慌亂,害怕幻聽成真,到時候她要用什么話應對?
四目相對,足有三秒左右,蘇芷若不咸不淡的口吻道:“穆帥不會得了健忘癥吧!我們可是半小時前才見過。”
是見過,但是當時他一看她跟沈懿軒混一塊兒,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氣,唯恐自己控制不住會做出什么像壽宴上過激的言行舉止,根本正眼沒瞧她。
“你為什么騙我?”
話鋒轉得太快,蘇芷若沒接住,楞了秒,問:“我騙你什么?”
“你根本就沒跟沈懿軒交往。”
面對自己的面具被揭穿,她下意識的要辯解,穆少臣用話堵住她:“如果是兩個戀愛中的人,你也不會處處推拒他吧!”
怪只怪他足夠聰明的同時還太了解她,不看蘇芷若那張臉兒,就是聽她說出的只言片語也知道沈懿軒跟她之間純粹的小蔥拌豆腐。
不然,他此時也不會自討沒趣的跑來找人,想要放手一搏。
這些天他心情低落又壓抑,幾乎活在自責跟折磨當中,沒睡過一天安穩覺,腦袋不受控制的想她,自責在壽宴上說出那樣刻薄的話。
被人揭穿的滋味不好受,蘇芷若頂回去:“我們有自己的風格,喜歡清湯寡水的好,不行?”
其實穆少臣哪是什么繃得住的人,他那性格火起來也不亞于沈懿軒那暴躁性子,都這么低聲下氣兒的掏心窩子說話了,她還死倔死倔的跟他耗著。
臉一翻,他冷冷的說:“我腦子還好使,沈懿軒要是把你拿下了,還能什么都不做,那他就不姓沈。”
見人翻臉,蘇芷若腦抽病一犯,甩了句:“你這管轄范圍也太寬了點兒,難不成還想著要來撬墻角不成?”,轉身離開。
她步子走得特別快,生怕穆少臣跟過來突然拽住自己,心里慌得不行,就跟有鬼在身后趕著似的。
那些話兒真是氣人,他穆少臣活了這么多年,沒幾人敢在他面上甩過重話戳他臉的。
蘇芷若仗著自己喜歡她,就這么往死里戳,人皮包著的都是肉,敢情真當他不會痛了。
他賭氣轉身離開,走出去幾步腳步頓住,腦中突然想起許敬揚那句話:別自己想死吃不到,給別人占了去。
大步返回去,蘇芷若頭也未回一個勁兒的在前面走,活跟去闖鬼門關似的,前腳鉆進電梯沒一秒種,后腳直接給人從里邊拉了出去。
好在電梯門關得緩慢,不然她今天就得上演一出電梯門制人肉餅的戲碼,想想都可怕。
她是真給嚇得半死,當雙眼對上穆少臣那雙眼睛時,明明認清了人,她還是不顧一切伸手就往對方身上招呼。
“穆少臣,我欠你什么了,你這么想害死我?”
穆少臣一把握住她憤怒的小拳,身子往前壓過去,將人抵在身后墻壁上,“害死了,我命賠給你。”
蘇芷若恍惚了下,“但是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為什么?”
要追問到這個問題,她情不自禁想到的就是壽宴上他說的話,罵她賤,還有那鄙夷厭惡的眼神,仿佛她在他眼里就是一塊被人踩得臟兮兮的破布。
她與他目光交接,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我賤,賤骨頭只配花蘿卜,不配你這顆仙草。”
穆少臣剎那間啞口無言,本是冷冷的眸子瞬化為心疼,他想說自己是無心的,是被氣糊涂了。
有些話一個不留心說出去,就像是一碗硫酸灑在對方心口上,不是一兩句解釋能消散的。
“對不起,是我不好。”
半晌,蘇芷若耳邊鏟過這一句話,脖頸間也多了顆毛茸茸的頭顱,緊接著耳邊再次傳來同樣低沉的聲音:“這幾天,我真的很想你,想得睡不著覺,想得都快發瘋。
越是不說情話的男人,說起情話來就越讓人難以窒息,令人感動不已。
蘇芷若很明顯的感覺到胸口突的一跳,有些兒微微發疼,眼眶泛著霧氣,到嘴邊的話欲言又止。
穆少臣的鼻梁碰觸到她的側臉,那張略顯冰涼的唇瓣貼合在她滾燙的臉頰上,一點點往她緊抿著的唇上去。
蘇芷若好是慌張,心里滿是渴望,想到安迪,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方才開口制止:“穆少臣,你有女朋友的。”
他半瞇著一雙狡猾的狐貍眼,輕輕在她嘴角邊哈著氣息道:“分了。”
他那么害怕她受傷,又怎么會讓她去當賊,做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再說他跟安迪根本就沒有半分半毫的愛情,完完全全只是當時他氣沖腦門,沖動之下導致的結果。
說起這事兒,穆少臣也是后悔不已,傷了蘇芷若的心,還弄得自己心里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