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懿軒覺得自己怎么解釋都是在招黑，索性字句不提，他覺得有些口渴，問：“水在哪？”

蔡豆豆跑過去給他拎了水，然后人往門口溜。

“丫的，你大半夜跑出去，怎么招這貨回來了？你倆啥關系？”

穆少臣打電話的時候，蘇芷若也在往他那邊回打，才會出現兩邊都是通話中。

但她向來又不是什么習慣倒貼的人，想想之前那事，心里覺著氣，索性甩手不再撥過去。

她沒好氣的回了句：“他自己死乞白賴上來的，我攔不住。”

蔡豆豆張了下嘴，話還沒說，蘇芷若手里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依舊是穆少臣的電話。

沈懿軒喝完水，沒見著人，準備往門口來。

蘇芷若趕忙人走進電梯，他那人有時候性子挺倔，不追究到底不罷休，唯恐他再繼續跟過來，干脆跨步走進電梯。

她接通電話：“有什么事嗎？”

穆少臣沒有很快說話，大概兩秒后，一道低沉的男聲從對面傳來：“在干嘛？”

“沒干嘛！”她問他，他不答反問，蘇芷若最不樂意這種交流方式，回的話也不是穆少臣想要的。

隨著她的話落音后，緊接著的便是沉寂，電梯在一層層下降，更是安靜得有些詭異。

蘇芷若感覺自己是在屏息聽著手機對面的一動一靜，有輕微的沉氣聲，還有稍重的吐息聲，時而還會發出幾道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

穆少臣半坐在車頭上，吸完嘴里的煙，他問：“怎么不說話？”

打認識開始，蘇芷若一直覺得跟他在一起，即便每次都給噎懟得心窩子疼，但起碼不會發生這種有口無話的情況。

她不知道說什么，心里怎么想，嘴便怎么說：“我不知道說什么。”

其實，她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她最想問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嘛！怎么這么大半夜的還給她打電話。

穆少臣道：“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記得你以前挺能說的，成天兒跟我往死里杠的勁頭跑哪去了？”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同往日，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跟你死纏爛打的懟吧！”

有時候心里想說的太多，好的壞的擠在一起，然而真正說出來的話卻都是傷人的。

穆少臣被她一句話說得滿心口的火，他鼻間哼了聲氣，說：“咋倆一清二白的，你還怕人逮著你？”

蘇芷若覺得這話接下去也好，就算是戳她心窩的話，總比起無話可說來得好，當即回應：“我打小就不待見小三兒，發誓不給人抓這種把柄，就算是誤會也不行。”

她以為穆少臣會立馬回話懟她，豈料那邊再次陷入一片靜寂，電梯到了底，不得不出來。

蘇芷若拿著手機，跨步出去往外走，背靠著電梯對面的墻壁站立。

“下樓。”

他的聲音完完全全就是命令，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好似她今天非得下去不可。

別說是蘇芷若那么心氣兒高的人，就是平常人聽著心里也好受不到哪兒去，她又不是他家里養的什么寵物，憑什么讓他這么呼來喚去的。

想想，她心里那些一直積累著的怨氣不打一處來，冷冷懟回去：“你說下樓我就要下樓，拿我當你家寵物呢？”

穆少臣說：“你這么不乖的寵物要是我家的，遲早得給我燉了煲湯喝。”

蘇芷若抓住他話里的漏洞，氣焰往喉嚨口一頂，鏗哧哧的說：“嚇鬼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素食主義者。”

穆少臣道：“我燉了送別人吃不行？”

蘇芷若沒話說，話鋒一轉：“我現在正準備睡覺，不說了。”

一聽準備睡覺，還有沈懿軒在屋子里，那不是水到渠成了嘛！

穆少臣腦子轉得快，所有的事情幾乎是一秒想完，冷硬的逼她：“蘇芷若，是你自己下樓還是我上去抓人？”

能說這話出來，也就說明穆少臣人此刻在附近不遠處，她走到小區門口探頭出去瞧。

穆少臣身處的位置比較暗，若不是走近了看根本看不大清楚，或者是在路邊有車輛駛過才能瞄到點兒影子。

這會兒正是深更半夜的，路邊車少得可憐，她愣是快雙腳跨出大門了，半個影子都沒瞧著。

“你在哪兒呢？”

穆少臣有些不耐煩：“下不下來？”

她也倔，你越是激，她就偏偏要跟你橫杠。

蘇芷若生怕他偷悄悄的躲什么地兒盯著自己，索性雙腳往回收好，沒好氣的道：“大半夜的，你說讓我出去就出去？誰知道你想干嘛？”

穆少臣好性子給她磨光，直言直語：“我想干嘛？我還能跟你干嘛？手牽過，吻接過，身摸過，床上過，還能干什么？”

她不說話，說不出是氣他說話過于直白，還是氣自己沒人臉皮厚，沒話頂回去。

動不動沒聲，穆少臣起身，從車頭往小區門口走，邊走還邊提示：“看來你也沒心下樓……”

穆少臣一走動，蘇芷若就看到了人，她打斷：“你要干嘛？好好不賠自己女人，跑來外邊偷腥，你還對得起人家一片真心嗎？”

“你就知道我是來偷腥的？”

她臉唰的一下通紅，莫名有種被人逮著小尾巴的感覺，支支吾吾連話都說不全：“看多了……你們這種……人，我一猜一個準。”

也不知怎么，蘇芷若每一句話都能讓他聯想到那個此時就在樓上的沈懿軒身上，此時他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再往里走不到十幾米就會看到想見的人。

突然，他就停下了腳，抿著的薄唇啟開：“蘇芷若，沈懿軒是不是在你家？”

問的是問句，語氣卻是陳述句。

先前沈懿軒那一句話早就暴漏了情況，蘇芷若要是再死瞞著那就實在是太缺勁兒了，再說她也沒什么好瞞東瞞西。

“對，所以你還是別上來了。”

穆少臣想過很多她會有的反應，許會睜眼說瞎話，又或者會得勁兒的跟他解釋，唯獨沒想到她一改平日作風，爽朗干脆的回答。

要真面對她死較勁兒，他倒還能損她，痛罵完后再依照往日的交流模式給她好好上上課，顯然眼下這樣的對話，他不知道還能說點兒什么。

兩人僅僅隔著一道玻璃門，蘇芷若心里緊繃得不行，特害怕穆少臣腳步再往前走。

仿佛今天她們的交流方式很蹩腳，不是她沒話說，就是他沒話說。

蘇芷若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知道我之前喝了酒，這會兒真困了。”

穆少臣定定站在那兒，微垂著頭，問：“你打算要跟他在一起？”

也許是沈懿軒表現得過于明顯，又或者是他神經太敏感，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蘇芷若口不應心的說：“現在不是我跟誰在一起的問題，而是你這么大半夜跑過來，上次人家下手不夠狠，只是砸我家，這次這個看面相就狠，我怕到時候連小命都保不住。”

面對她這么含含糊糊的回答，穆少臣心里就更是躁亂，還有無法壓下去的不平衡，他做了那么多，最終抵不上一個后來者。

這種事情于他一個天生性子傲嬌的人而言，那跟啪啪啪伸手打臉有什么區別，只是真打臉會疼，眼下雖然臉不疼，但心里悶得要他想發飆。

不都講究先來后到嘛！按理說怎么也該是他這個先來者獲勝吧！

前幾次都是他態度過于強硬給她惹火了，有了血淋淋的教訓，穆少臣到底還是不敢過于放肆，壓著火焰問她：“你覺得沈懿軒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他什么人，你了解嗎？就想著跟人混一塊兒去，蘇芷若，我真沒想到你腦子這么簡單。”

這些天來，是個人都教訓她同樣的話，沈懿軒跟穆少臣都是一口鍋里燉得稀爛的肉，四個字“氣味相投”。

在圈子里誰又比誰好到哪兒去，兩個都是一身騷的人互相咬來咬去，呈現出來的不是誰好誰更壞，而是都他么一個鳥樣。

蘇芷若誰也不信，翻了翻白眼，說：“穆少臣，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做事考慮考慮別人的立場？”說到這，她心里默默難受，畢竟把一個自己動心的男人推進別的女人懷里，并不是件想象中容易的事。

她極力忍著嗓子的不對勁，繼續說：“以前你交往分手多少女人，我沒看見也管不著，當然現在我也沒那么權利去管或者干涉你，但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不要輕易的覺得自己想要談戀愛的時候愛可給，想要分手的時候身可抽。也許圍在你身邊的女人剛開始是為了你的錢，為了你那張臉，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久了會產生感情。既然打算跟人在一起就好好的在一起，如果努力過后覺得還是不適合，選擇分手，起碼態度是好的。”

穆少臣聽著她這話，說不氣那真是太假，怎么說他是被她拒絕的男人，現在她來跟他說這么段話，太有一種廉價商品賣不出去被打折扣往外推的錯覺感。

他冷冷的質問：“你拿我當貨物賣呢？”

“首先想要賣就得是我自己的東西，你跟我什么關系？”蘇芷若搞不懂他這話，他從來就不曾屬于過她，談何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