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駛出去差不多在十幾分鐘的的當(dāng)頭上,穆少臣薄唇輕啟,說:“瞧你這路走的方向,讀書那會兒指定沒少翹課約小會兒。”
蘇芷若臉色慌了瞬,活跟給人逮著了尾巴似的心虛,道:“大學(xué)那會都20好幾了,誰沒有約過幾次會的,要死活說沒有,也沒人信,估計穆帥你那會兒約會都得姑娘排隊預(yù)約呢吧!”
她這話答得暢快,問得直言不諱,本來是說著她,一問倒給主人翁換成了他。
穆少臣輕嗤了一聲,說不上是嫌棄她那小聰明的勁兒,還是嫌棄她明知故問,別說是大學(xué)那會兒,就是打小他身邊前前后后跟著的小姑娘都不計其數(shù)。
蘇芷若是個絕對耗不起好奇心的人,一旦心里沒底兒的事情,她得鬧個刨根問底,不打破砂鍋不罷休。
“穆帥,你倒是說說你大學(xué)那會兒是不是成天給女孩子追著滿大街跑呢?”說話間,她聲音帶著幾分不經(jīng)意的趣味。
靜下來想想那畫面確實逗,一個長得人神共憤的男人在前面瀟灑的走著走著,突然一大圈活跟蜜蜂見著蜜糖似的女孩子一窩涌上來,滿大街的跟著走。
嘖嘖,光是想想,蘇芷若心底都莫名發(fā)笑。
瞧她臉上都帶著淡笑,鐵定心里不知道浮想聯(lián)翩成哪樣。
穆少臣抿著的唇瓣松開,語氣不咸不淡的道:“你是不是平時給狗追多了,動不動就想著被追的。”
蘇芷若想著那畫面,正待著他的話,聽到這一句回答,當(dāng)即“嘖”了一聲,說道:“穆帥,你別岔開話題好嗎?我們現(xiàn)在討論的是你約會的事兒。”
想要在老狐貍嘴里奪肉,要么你比它更狡猾,要么你得用同等代價換取。
顯然狡猾她不足穆少臣,又拿不出能與其交換的東西,只能另辟捷徑。
穆少臣沒開口搭腔,擺明了是在等她換取自己嘴里那塊肉的方法,許是平日里極少見得他會有不直接開口拒絕的現(xiàn)象,蘇芷若心里說不出的好奇,就差伸出爪子給他掏出小心肝看個真切。
她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琢磨,穆少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一心二用,給車磕壞了,十個你捆一起賣了都賠不起。”
合著她就是比不過一輛車唄,蘇芷若輕“切”了一聲,心里暗戳戳的又開始一個勁尋思叼狐貍嘴上肉的事兒。
二十分鐘后,車停靠在長食街入街口,穆少臣也不知何時在車上睡著了,她喚了一聲沒見回應(yīng),又伸手戳了兩下人才醒轉(zhuǎn)過來。
剛醒來,他臉上還壓抑著幾分懨懨之氣,好似一個鬧起床氣的孩子,飽滿的額頭下兩道黑色的俊眉也微微蹙著。
蘇芷若瞅著他心里直吐槽,富家公子就是打哪看都一副傲嬌氣樣,嘴上卻拈著關(guān)心話道:“穆帥,你自個能走嗎?”要不要我這個小丫鬟扶你?
穆少臣拉下臉上的墨鏡,瞇著的雙眼睜了睜,一邊推門下車,一邊道:“自己都管不好還有閑心去管別人,心可夠?qū)挼摹!?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她捋不清到底是在說她之前對他八卦約會的事,還是這會兒她閑他傲嬌氣的事。
一輛幾千萬的布加迪停在人多雜亂的地兒上,誰也保不準會不會真鬧出個劫車案,蘇芷若生怕這事到時候給自己惹得一身騷。
下車將鑰匙還給穆少臣后,她問:“車就停這兒嗎?不怕給偷了?”
他一臉‘誰敢偷我的車?’,可行動卻是,眼珠子懶懶的在她待話的臉上掃了一圈,將手里的鑰匙又丟給她,下巴朝著前方十幾米遠的停車區(qū)揚了下。
“你先進去找個地兒坐著,我馬上停好車過來。”
她的話剛說完,穆少臣話都沒回她一句,轉(zhuǎn)身邁步往長食街里面走。
蘇芷若盯著他那瀟灑高大的身影,那個硌心勁兒,恨不能沖上去給他掄起來吊打一番都不解氣。
下午四點多,午餐時間已過,晚餐時間尚早,原本一到晚上就熱騰得猶如鍋上螞蟻般的長食街,此時也就稀稀散散的十幾個人。
而偏偏這十幾個人還都是一群年紀輕輕,打扮艷麗的小美女,蘇芷若停好車跟過去的時候,見著的畫面就是穆少臣坐在一家名為“小湘香”小吃店門外的椅子上,右手托腮朝著蘇芷若正面方向,活似一個媽媽去買零食,等著媽媽回來望眼欲穿的小朋友。
然而他身后一群十幾個年輕女孩手里一人一部手機,咔嚓咔嚓的給他拍照,有兩個膽大耍著小聰明的,走到他側(cè)邊,開著自拍,表面上是對著自己拍,實則鏡頭里大半拍的是穆少臣。
那畫面,讓蘇芷若忍不住捂嘴發(fā)笑,她突然想到一句話: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站在橋下看你。
她不敢讓大少爺久等,剛想要上前,只見一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大膽的走到穆少臣跟前,試圖想要跟他搭訕,蘇芷若的腳步立即頓住。
她可不能在這時候去擋人家的桃花運,萬一人一高興想著勾搭一個回家,給她一上去攪合了,指不定得怎么怪罪她。
這個罪過她可擔(dān)不起,蘇芷若躲躲閃閃的想要退步,眼睛不經(jīng)意瞥到穆少臣正在用狠眼神掄她,好似在說:你再磨蹭一秒鐘,我馬上讓你哭得找不著調(diào)兒。
頓時,她反應(yīng)過來,他坐在那兒不動聲色不是因為喜歡和享受那些女孩子對他美色的貪圖,而是厭煩。
蘇芷若三兩步走上去,余光瞥著一邊咔嚓咔嚓還在不停拍照的幾個女孩子,狗腿的對身前的穆少臣道:“穆帥,我們進去坐吧!你這么拉……帥的人容易引起騷……躁動,這兒的地就留給那些長相平平的。”
她一句話險些禿嚕嘴損他拉風(fēng),又說他容易引起騷動。
穆少臣雖心里還憋著她之前瞧見這邊情況緊急,還死站著半天不動的氣,但好在她這人說話也是習(xí)慣順著他的意,再加之看她一句話給繞了一圈,差點沒閃著舌頭的樣兒給他逗樂了,心里頓時沒了那股子陰郁,起身邁步進里邊,更重要的是他真心不想在外邊招人矚目。
那幾個女孩子一路拍拍拍的,他老早就耐不住性子了,好在蘇芷若極時趕到,不然指不定他得給幾人損走。
他那嘴上陣損走沒啥,就怕給人女孩子損哭鼻子。
蘇芷若大學(xué)那會兒是真來這地多,她倆剛進門,坐在收賬臺里的老板娘眼尖瞅見她,頓時臉上一抹見著熟人的笑。
拿著點菜單走上來,率先跟她打招呼道:“咦,蘇小妹兒,好久沒見著你了,現(xiàn)在是大學(xué)畢業(yè)工作了吧!”
眼前還擱著一個穆少臣,她不可能像大羅卜似的臉不紅,亂說謊忽悠人,但要真說又不知道怎么說,只好嘴角扯了扯笑了下。
穆少臣那人走哪都是扎眼的貨,老板娘剛跟她打了招呼,眼睛又瞅到了他,疑惑的看他一眼后,畢竟不熟扭頭來問蘇芷若:“怎么不是以前那位?”
以前她不少隨著顧瑾言來過,老板娘自然見得不少。
“他出國了。”蘇芷若只能實話實說。
任誰聽到這話,還見著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想法都得往那邊兒上跑,老板娘一臉心領(lǐng)神會的樣兒,打趣著將先前沒留心給問錯的話圓回去:“瞧我這記性,我記得當(dāng)時你們一桌子人好幾個,說著什么要出國的,你們找地兒坐,看吃點什么。”
兩人拉好椅子坐好后,蘇芷若將身前的菜單遞了一份給穆少臣,他那脾性擱生人面前是惜字如金,好似多說個字得要他半條命,瞪著她不吱聲。
老板娘是個眼力見不錯的中年女人,打從進門她就琢磨得出這男人渾身傲嬌勁,忙笑著走開,讓兩人自個去鬧騰。
蘇芷若撅了下嘴,道:“穆帥,你干嘛呢?一張臉拉得要殺人似的,知道的說你來吃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找茬的。”
穆少臣一邊頗勁兒抽著紙巾擦自個身前的桌面,一邊語氣無不嘲諷的說:“找茬也得選地兒,就這你覺得有幾個人想著找茬?”
他這性子,也就是處的時代好,生的家庭富足,要擱抗戰(zhàn)年代還不得活活餓成小人干。
蘇芷若慣不得那些眼睛長腦頂上瞧不起人的家伙,又琢磨著不能跟他明打明的杠,到時候別說是懟他,怕是自己給噎得氣喘不過來。
想了想,她道:“一方環(huán)境養(yǎng)一群人,天南地北走哪兒都有窮有富,這地兒是寒顫了點,可好歹也能解決溫飽,總比做個餓死鬼來得強。”
拐著彎兒說他不知好歹呢?
穆少臣擦著桌面的手動作逐漸緩慢下來,狐貍氣又涌上那一雙半瞇起的眼里,輕啟薄唇道:“你想知道為什么你到現(xiàn)在還是個窮鬼嗎?”
蘇芷若本能道:“不想。”
一看他眼睛那道光就曉得絕對不會是什么好話,她沒必要有機會躲,還厚著臉皮,憋著勁兒往釘板上碰。
她瞪著他,他也冷眼瞅她,一字一句的道:“國家就是你這種飯飽茶足后,腦子不想事的人太多,專拖后腿,拉大了貧富差距,說好聽點是知足常樂,說難聽點就是不思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