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一大清早拖著她兜冷風去見人,結果鬧半天不開車,她是真心無語,到底是覺得這冷風吹著帶勁還是故意糊弄人。
“沒睡醒?”話雖這么問,但更多的是懷疑,懷疑她是不是一夜沒合眼。
一看眼睛腫得跟被小蜜蜂蟄過似的,況且之前他去電話的時候她說話的聲音明顯很清晰,絲毫不像一個剛睡醒的人該有的狀態。
蘇芷若依舊閉著眼,至鼻孔間“嗯”出聲來。
一邊把車開出去,他一邊好心情的分析,“一般女人大半夜失眠情況只有兩種,要么就是有人約,要么就是發神經。”
蘇芷若直接給他氣樂了,上挑著唇角,幾乎是出于第一反應的說:“那我一定是第一種!
穆少臣輕飄飄的掃了她一眼,又是那種嫌棄的眼神,“我覺得你是第二種。”
瞧瞧,剛還想著這天能聊下去,一句話又給聊死了。
蘇芷若氣得磨牙赫赫,不就拐著彎罵她女神經病唄,心底只吐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概就是說的這種人。
有時她還真納悶,這人怎么腦子這么好使,不僅懟人個中強手,引入入套也拿捏得當,做得讓人分不清是打算損你,還是夸你。
擱平時,她就是一典型的話嘮,話多嘴快,家長里短,社會道德信口拈來分分鐘的事,眼下硬是一分一毫沒使出來,憋著好一會也不知道說句什么給懟回去。
她扭頭去瞧他側臉,穆少臣一張俊俏的臉蛋瓜子面不改色,蘇芷若越看越覺得他臉上大大掛著幾個字‘氣死活該’。
終是一口惡氣沒咽下去,但同時也秉承著做人要有禮貌的原則在問話前加了個請字:“請問把人氣得心率不正常,大腦神經錯亂,你撈著了什么好處?”
穆少臣眼皮都沒挑一下,徑直回她:“我樂意!
你樂意?
你把人氣死,誰來負責?
不問還好,這么一問蘇芷若心里的火更是一下比一下燒得旺,“停車,我要下車!
薄唇一開,他說得理所應當:“這是我的車,憑什么你說停就停?”
此刻他的面不動色對于已經火燒頭發根子的蘇芷若而言,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蘇芷若沒想到自己見了二十幾年世面,不敢說閱人無數,但起碼也是大大小小的人物見得不少,跟頭栽在一個僅僅比自己大三歲的男人手里。
看她火都燒到了臉上,穆少臣依舊那副無波無瀾的樣子,淡聲說:“這個世界上,你得時刻記著感謝那些罵你的人!
這話就跟被家長狠揍了一頓,然后再回頭來安慰你說:我打你是因為你是我生的,為你好,為你以后的成長道路保駕護航。
你知道這道理,可你就是心里憋屈,就是不舒坦,就是想擰著勁兒的做反對。
蘇芷若聽著他的話,自己就腦補出了下一句:這個世界上,你得時刻記著感謝那些罵你的人,因為你就該罵。
她就覺得這風格簡直跟身邊這男人絕配了。
心底暗暗嘆氣,鐵齒銅牙蘇小刀這名號再也不復存在,得改名挨懟受氣蘇瘸刀更合適她此刻的形象。
穆少臣以為她是真的被說得無話可應了,斜眼看她,卻見她上下嘴皮子一動一動,牙齒也磨得咯咯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罵罵咧咧。
他說:“如果想要罵我,我不介意你當著我的面!
蘇芷若不吭聲,停了嘴皮上的動作,心里回答他:當著你的面罵,那不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獄無門我硬闖,自尋死路?
憋著難受,也不甘心這么憋著,尋思了下,她笑嫣如花:“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我可以假裝啞巴嗎?”
穆少臣臉上終于是好不容易飚上了一抹復雜的表情,一閃即逝,“你不知道學手語是高難度的事情嗎?”
丫的,居然罵她智商低。
蘇芷若臉上的假笑盡數收斂,再笑下去估計等會他又得罵她神經病了,“如果國家設圍一個毒舌金像獎,我一定打滾賣萌的去求人捧到你面前來!
“看來我得多在你這兒練練,天有不測風云,萬一沒拿到獎,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片苦心。”
她氣得咂舌,一個彎沒繞過來,險些咬著自己舌頭,“你……”
氣不過,懟不過,索性裝啞巴。
一路上,蘇芷若感覺自己壓根不是坐著超跑到的一家高級私人定制服裝店,完全是被一路氣過來的,她還在心里不停的勸自己不要生氣,純粹是給狗咬了。
服裝店的招牌掛得很顯擺,不光是字體大,材質好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專賣招牌店。
兩人剛走進門,一個穿著一身黑色制服的營銷員走過來,標準的一個彎腰禮,嘴上還說著:“歡迎光臨。”
蘇芷若好奇,這么早怎么會有人開門做生意,真是應對了那句無利不起早,鐵錚錚的生意人。
但她更好奇的是,穆少臣為什么領她來這,不是急著趕著要去見人嗎?
“你帶我來這干嘛?”
他眼底的不耐之色都能沖破臉皮,“你覺得你這一身能出門見人嗎?”
說完,他自顧自的往里間走。
他的聲音不算大,但也絕對的不小,至少跟在身后,保持著營銷員與顧客標準距離的女子是聽得十分真切。
先前進門看兩人是一前一后,雖說女人衣著樸素了點,但也勉強能跟男人同框。可聽到這話時,實在不像一個熱戀男人對女朋友該說的,營銷員不禁撓了撓后腦勺思索起來,眼神里也蠻是打量的目光。
說她穿成這樣不能出門見人,明顯的逼視,可以前顧瑾言總說她穿這樣看起來很清純,很正點。
果然是各有各的風格,她注定不是那種紈绔子弟眼中能容得下的款式,思及此,蘇芷若說:“我說,我哪哪不招你順眼,你怎么就偏偏還纏著我不放呢?”
這話一出,連身后的營銷員都愣怔住了,眼前的男人明眼人就能看得出絕非等閑之輩,就是那種活脫脫讓女人把著不愿放手的主兒,這怎么還成男人纏著女人不放了。
再看看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只得看不透的搖搖頭。
穆少臣尋了處坐位坐下,先是對蘇芷若說:“我有名字。”轉而對營銷員吩咐:“給她選一套合適的衣服。”
蘇芷若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見營銷員橫身擋在她與穆少臣身前,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姐,請跟我來!
進了更里邊的一間大廳后,營銷員開始按照她的身段尋找各種款式的服裝,大多數都是帶裙子的,但都短得讓她有些不能接受。
來來回回看了一圈,最終總算是找著一件比較保守又能拿得上臺面的,黑色的繡邊蕾絲裙,款式大氣時尚,腰際以下是微微帶著蓬松的設計,嬌俏可愛又不失女人的典雅端莊。
擱平時她真不咋看好裙子,總覺得穿著坐也不方便,走路也不方便,若是動個風什么的,都得掀得見著底褲。
但她盯著鏡子里穿著黑色蕾絲裙的自己,竟有些六神無主,迷了心智。
蘇芷若走出去的時候,穆少臣就斜斜瞥了一眼,便讓營銷員給她去了吊牌,直接刷卡付了錢。
心底還想著,別的不算好,有點倒是讓她看得過去,對女人打扮不挑剔。
她才剛這么想著,上了車,穆少臣罩上墨鏡,調轉好車頭,朝她來了句:“這便宜的貴的,怎么穿你身上都一樣?”
這到底是在夸她駕馭性強,還是損她敗物性強,蘇芷若一時分不清,只覺得心頭的火能烤熟一只鴨。
“穆帥,以后煩請說話別含糊著,要夸要損直接點。”
若不是擱坐在車上施展不開手腳,還得顧及著生命安全跟他身份特殊,她早一腳能踹他上天。
穆少臣開著車,心情愉悅的嘴角露了抹笑,臉上明晃晃的寫著這么一句話:我就喜歡別人看我不爽,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蘇芷若,你是不是恨得我牙癢癢?”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但她不能這么說,陪著笑臉道:“我怎么敢恨你呢!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穆少臣說:“嘴巴放甜點不會是壞事。”
蘇芷若忙見縫插針,一副狗腿似的附和,“等我回去我一定多吃蜂蜜。”要有多甜就有多甜。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過去了差不多半小時,加上在服裝店耽擱了些時間,車停在漢唐茶軒時,將近八點左右。
蘇芷若下車,穆少臣坐在駕駛座上扭頭,一雙墨鏡后的眼睛直直盯了她三四秒,對她說:“等下你進去,不管對方問你什么,你只要穩住一點,那就是你和我的關系。”
本來她心里還沒多大的寒顫,被他這么一說,有種感覺自己是去里面送死的,若是穩不住就得人頭落地。
連聲打斷:“不是,穆帥,上面到底是什么人?”
“你最討厭什么?”他不答反問。
蘇芷若幾乎是不用腦子想的,直接回答:“蚯蚓和毛毛蟲!毙睦镱~外加了句:還有你。
“那你就把她想成是蚯蚓跟毛毛蟲!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她就不信里邊坐的人是什么牛鬼蛇神,牙一咬,轉身,踱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往漢唐茶軒一步步挺進。
一直在車上注視著的穆少臣,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滿臉的看熱鬧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