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芊芊聽罷，眼中忽的浮出了一抹冷笑，而后便是輕輕道：“君無歡，你難道真的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你說什么就信什么的莫芊芊么？”
君無歡的臉色，忽的有些蒼白。
“不要驚訝。”莫芊芊挑挑眉，感覺自己的隱忍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君無歡，若是你真的想證明，那不是你的花言巧語的話，那么……”
“如何？”忽然看到了一抹希望，君無歡馬上點頭。
“只要你能為我報仇……把玉太后給押到我的面前來讓我處置……”莫芊芊的眼神犀利的看著君無歡，仿佛是看著一個盯了許久的獵物。
“芊兒……”
君無歡的眼神柔和了起來，右手慢慢的撫向了莫芊芊的右臉頰：“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我……當初真的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然后呢？”莫芊芊只是幽幽的看向君無歡：“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芊兒……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也是很難受，尤其是看到了你寫給我的血書之后……我的心，就好像是針扎過一般，你懂么？”
“哈哈……”莫芊芊忽然哈哈大笑，看著君無歡的臉大聲道：“你很難受？在我最難受就快死了的時候，你在做什么？你明明是在快快樂樂的準備著迎娶新王妃……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命是穹蒼救回來的，不是你君無歡！”
“芊兒，你本該不是這般偏激的……為何會變成這樣？”君無歡忽然有些心痛，并不是因為莫芊芊的恨，而是因為，她真的是變了，讓他感覺很是陌生。
“怎么，這么快，就想后悔了，是么？”莫芊芊只是涼涼道：“那就不要再跟我說任何想要補償之類的話，因為現在，除了報仇之外，我什么都不想。”
“真的？”
君無歡的眼神犀利了起來，而后便是緊緊的鎖住了莫芊芊：“你說的，當真？”
莫芊芊的心，忽然來了一陣慌亂。
“芊兒……這樣的，不是你。”君無歡馬上搖搖頭：“我認識的莫芊芊，是那個就算是打碎了牙齒，都是往肚子里咽的，善良的女子，我相信，無論發生了什么，能夠擁有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睛的女子，是絕對不會真的被仇恨蒙蔽心智的……”
“可惜你錯了。”
莫芊芊推開了君無歡的手臂，馬上便是面無表情的開口：“我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是個人，不是神，要是你真的覺得，我真的可以不恨的話，那只能證明，一點都不了解我，或者說你了解的，只不過是過去的那個我而已……”
準確的來說，是她的那個女神莫芊芊。
或許，自始至終對他來說愛入骨髓的，真的就是曾幾何時第一次闖入他心里的女人，而她，卻是毅然選擇了另外一個男人。
君無歡，我到底是該替你覺得悲哀，還是該為你感到慶幸？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不都是一樣的你嗎？”君無歡皺皺眉，不知道莫芊芊指的到底是什么。
“不……”莫芊芊搖搖頭，“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我跟你之前認識的莫芊芊，已經完全不同了嗎？”
“我不相信。”
完全不可置信的后退了兩步，君無歡的表情是說不出的難受：“你為什么故意要這么說？我不相信，就算是你說恨我也好，怎樣都好，我都不會怪你，因為是我的錯，我的一念之差，才發生了讓人這么追悔莫及的事情，你知道我真的恨不得殺了自己嗎？”
莫芊芊瞬間一驚……
因為君無歡的眼中，居然有淚。
這是第二次，第一次的時候，是當初他們爭吵極致的時候……想到他那一日，掀開了衣服，讓他看著那道傷疤，因她而起的傷疤……
心，卻又是復雜的不規則跳動了起來。
為什么，到現在都還是這么的軟弱……莫芊芊忽然痛恨起自己的心來。
“你還是在意我的，是么？”君無歡看著莫芊芊的失神，眼中瞬間燃起了一抹希望：“芊兒，那些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心話，對不對？”
又是一步一步的靠近，換來的卻是莫芊芊一步一步的退后，直接到了石峰那石碑的前面……
“你也是因為思念，才會過來的是么？芊兒……不要再欺騙自己了好么？你的心里，還是有我的，是不是？”
“不要再說了！”
莫芊芊的眼神忽然迷亂了起來，而后便是閃過一抹恐慌，生怕君無歡再繼續說下去似的：“不要過來！”
君無歡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誠然，他是真的很想繼續告訴她，當他知道莫芊芊被逼迫入獄的時候，他是多么想殺了自己，當他知道她居然跌落山崖，他清理了內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姓溫的閹官給大卸八塊！
可是，好不容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卻沒想到的是，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了……
只有那一塊暗紅色的小布塊……已經干涸到一定程度的扭曲字體，讓他的心又是仿佛被尖刀碾過一般！
自打以后，他的世界，天昏地暗。
“君無歡，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不可憐，也不需要你可憐，你給我聽著，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以后，你我楚河漢界，再也不相干，我要做的事情，你也永遠不要想阻止我，因為，我遲早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統統的，討回來，你們一個都不要想逃過！”
莫芊芊忽的叫了出聲，而后便是腳步極快的飛奔而去……
“芊兒……”
他的眼眶微紅，可卻是定定的看著莫芊芊跑去的方向，腳，仿佛是生了根。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換取你一絲絲的原諒？”夕陽西下，他修長的身影，慢慢的，在地上拉出了一大片的倒影……
……
幾乎是跑著，莫芊芊才一路狂奔到了軍營。
“將軍，你怎么了？”奶娘嚇壞了，放下小蠻便是一臉擔憂的看著莫芊芊，蒼白的唇瓣，加上無神的眼睛，明顯就是一臉讓人無限擔憂的表情。
“沒事。”
慢慢的平復心跳，莫芊芊只覺得臉上還是一陣滾燙，可是偏偏，身上是一偏冰涼。
這種詭異的狀態，說沒事，恐怕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吧。
“將軍，快坐下，我馬上給你倒點茶，你等著，我馬上派人去找小神醫過來哈！”
“不用！”
莫芊芊趕緊拉住奶娘，而后便是盡量緩和了神色道：“不要找殷如烈，我沒事的，只是跑的急了點。”
“真的嗎？”奶娘顯然是無比的懷疑，可是看到莫芊芊的確是慢慢平復的神色，也只能是放下心，而后輕輕道：“那你等著，我給你去倒水。”
“謝謝奶娘。”
莫芊芊看了看奶娘的側臉，情不自禁的投去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恩。”奶娘安撫性的拍了拍莫芊芊的肩膀，這才是慢慢的走開了。
房間內，唯獨剩下莫芊芊輕微喘息的聲音，還有便是小蠻時不時的哼哼聲。
“寶貝……”
想到女兒，莫芊芊便是快速的走了過去，將自己的臉慢慢的貼向了女兒的小臉蛋。
小蠻縮了縮，可是感受到莫芊芊的溫度，還是努力配合的將小臉湊了上去。
“媽咪今天，見到你爹地了，可是媽咪還是好沒用，媽咪……逃了。”
莫芊芊只是輕輕道，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寶貝，你會不會瞧不起媽咪呢？”
“咯咯……”
小蠻卻是自己跟自己玩的歡快，莫芊芊的話，她肯定是聽不懂。
看著女兒擺弄著自己的小腿的樣子，莫芊芊忽的笑了，抹了一把眼淚，像是給自己下什么決心一般：
“為了你，媽咪一定會加油的……”
剛推門進來的奶娘，又是看到了這么一幕。
只能是輕輕的嘆口氣，其實奶娘這個年紀，也早就過了感性的年紀，只是看著莫芊芊的樣子，不禁是有些感慨。
“將軍……不必這般難過了，我吧，也算是個過來人，可是看到將軍的樣子，我便真的是有些心疼，小姐又這么可愛，其實你還有很多不一樣的選擇啊……不需要這么虐自己的……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對于女人來說，怎么都是吃虧的，可是，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難道是你自己還在給自己下心結嗎？”
“我……”
莫芊芊張張嘴，竟是無言以對。
“將軍。”握住了莫芊芊的手，奶娘的手掌，顯然很是溫暖，“我知道，走出去很難，但是你也要明白，人生……無論你想怎么過，其實都是需要向前進，你快樂也是一樣，不快樂，更是一樣，是不是快樂的生活，會更好些呢？”
“奶娘……沒想到，你今天能對我說出這番話。”
莫芊芊有些動容，其實大家充其量，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可是這個女人，卻給她的感覺是一直很溫暖。
“我年紀比你虛長一些，自然是經歷的比你多一些，不用感激我或者是什么的，因為我覺得，跟你算是比較投緣，看到你難過，我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答應我，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要堅強一些，知道么？”
“好……”莫芊芊點點頭，看了看還在瞇著眼睛吮著手指的小蠻，眼中閃過了一抹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