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羨慕雅琴，”苗莉琳道，“靠自己的能力能活得這么滋潤，不靠男人和婆家過活的女人一定特別瀟灑。”

“女人靠自己的能力過活，還不是生活所迫？”郭禹廷駁斥她道，“你嫁給我郭禹廷，難道不比雅琴過得好么？”

“禹廷說的對，”顧坤秀點頭贊同，“莉琳，你別看雅琴現(xiàn)在挺風光，她也是摸爬滾打過來的。當年剛?cè)ハ愀鄣臅r候，日子真的太艱難了。雅琴跟禮桐不光要賺錢，還得照顧我們?nèi)齻�老人。外地人去香港謀生談何容易？生意開始有點起色，攤子馬上就讓不懷好意的人給砸了，來來回回好幾次，雅琴差點就放棄，回西安去了。”

“好在他們熬過來了，”郭禹廷欣慰道，“他們倆都是肯努力的人，我為有這樣的朋友感到驕傲。”

“可不是嘛，如今過得比誰都好，”顧坤秀道，“去年年底，雅琴生了龍鳳胎，孩子可愛極了。”

“龍鳳胎？”苗莉琳的眼神透出羨慕的光芒，“我怎么就沒有這種福氣呢？”

郭禹廷湊上來，笑嘻嘻道：“婚后咱們努努力，一定也會有這樣的福氣。”

“你給我上一邊去，”苗莉琳翻了個白眼，“在我娘和姥爺姥姥跟前，你也沒個正形。”

“我倒覺得孫女婿是性情中人，”顧老先生樂呵呵道，“有什么說什么，婚后也少了猜忌。”

“莉琳，你就景武一個孩子，”顧老太太夫唱婦隨，“太孤單了！禹廷說的對，是該努力多生幾個了。”

結(jié)束周雅琴跟徐禮桐的話題，立馬就開始聊孩子了。苗莉琳自然也知道，郭家一個大戶人家，只有景武一個獨苗是不合適的，可她統(tǒng)共生了三個孩子，夭折兩個，再生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

郭禹廷他娘要強，她生不出來，婆婆定逼著郭禹廷納妾，這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唉，豪門的媳真是不好當啊。

吃完飯，苗莉琳去了顧坤秀的房間，母女倆邊喝茶邊接著聊。顧坤秀說這些年若不是周雅琴跟徐禮桐的悉心照料，她跟親爹親娘是不可能過得順心如意的，苗莉琳該找個機會報答他們才是。

“娘，不必這么見外，”苗莉琳笑道，“雅琴是我最好的朋友，禮桐也是禹廷十幾年的同窗，都是信得過的人，彼此之間不會計較。”

“話雖這么說，可把別人對自己的好當成理所應當，終歸不合適。”顧坤秀道皺著眉頭道，“雅琴說了，你跟禹廷的婚禮她跟禮桐一定參加，你還是好好琢磨怎么報答人家吧。”

“我給他們的一對兒女準備一份大禮，”苗莉琳道，“挑最貴的送，娘總該沒意見了吧？”

“你把這事掛在心上就行了。”顧坤秀唉聲嘆氣道，“自從搬回苗公館住，我每天晚上都做夢，夢見你爹，全是你爹日常做的那些事，醒來了總是帳然若失，總感覺這些事情統(tǒng)統(tǒng)發(fā)生在昨天。”

“娘是不喜歡住在苗公館么？”苗莉琳詢問，“要真抹不開過去的事兒，我可以讓禹廷再給你安排個住處。”

“不要換，千萬不要換，”顧坤秀搖頭，“又不是什么噩夢，人有點念想總是好的。這些年人在香港，表面上過得挺安逸，可心里的苦和空虛只有自己知道。莉琳，回想過去，你爹對咱們娘倆也算問心無愧了。我這輩子就他一個男人，他能出現(xiàn)在我夢里，我挺心滿意足的。”

“娘，大娘走了，”苗莉琳云淡風輕地說，“就在前幾日，我還參加她的葬禮了。她走得特別安詳，也許此刻，她已經(jīng)跟爹重逢了。”

“莉琳，娘不想騙你，我是真恨透了這個女人，”顧坤秀唏噓，“我一生中大半的不幸都跟她脫不了干系。不過這兩年我看透了許多事情，過去我處處不如她，處處都得看她的臉色過活，可她死了，我卻活得好好的，這幾年她在受苦，我卻在享福，真是不到最后都不知道誰是贏家。”

“娘，反正你住慣了這個宅子，就好好住著吧，”苗莉琳道，“雖然我們不住在一個屋檐下，不過都在上海，日后我跟禹廷會好好孝敬你和姥爺姥姥的。”

“嫁出去的女兒，頻繁回娘家會讓人說閑話的，”顧坤秀嘆氣，“來上海以后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你婆婆跟抵抗你再嫁給她的寶貝兒子。其實娘能理解她的心情，畢竟禹廷可是高高在上的將軍而你跟江楚越有過一段婚姻。女人要是復雜的過去，難免讓人挑三揀四的。”

“我承認婆婆不是那么喜歡我，”苗莉琳坦然，“可是娘，你大概想錯了，她不是嫌棄我的過去，而是對我的做法不滿。江楚越死了以后，禹廷是真心實意想跟我復婚，可我不能丟下江楚越的娘不管。”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顧坤秀嚷嚷，“江楚越人都沒了，你跟他娘還什么關系呀？這種情況下，還有男人肯娶你，你就該燒高香了。”

“娘，當時江楚越的娘孤苦伶仃一個人，”苗莉琳嘆氣，“而且江楚越生前對我真是的不錯。江家一沒落，我撒腿就跑，且不說別人怎么罵我，我自己就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莉琳，你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軟了，容易吃虧，”顧坤秀搖頭晃腦道，“你不想傷了江楚越親娘的心，就得傷了禹廷和景武的心。沒有十全十美的做法，你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回，先為自己考慮呢？禹廷這么優(yōu)秀，多少黃花大閨女想嫁給他呀，偏偏讓你這般冷落，換誰誰心里都不舒服的。”

“哪怕我做錯了，世上也沒有后悔藥吃了，”苗莉琳吐了吐舌頭說，“好在禹廷夠愛我，他娘不得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大不了婚后我表現(xiàn)好一點，讓婆婆挑不出半根刺兒。”

“就應該這樣，”顧坤秀欣慰地拍拍女兒的腦袋，“禹廷對我和姥爺姥姥那么好，將心比心，你也該好好的孝敬他娘。”

過了兩日，唐都尉滿面紅光地來找郭禹廷，交給他東北軍的印章和土地文書，說馮將軍已經(jīng)買了一條船，悄無聲息地游歷世界去了。

“這馮將軍也太草率了，”喬問天覺得不可思議，“把大好的江山不說，連交接儀式都省略了。三少爺，你要是接手他的腹地，別人會不會說三道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