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涼風習習的夜晚,季月沉的聲音,在空曠的警察局格外清晰。
“不用了,我們人民警察,是不動人名群眾一針一線的!敝芎槐菊浀氐。
季月沉的手插著口袋,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唇角卻輕輕地翹了起來。
在娛樂圈看多了八面玲瓏,圓滑世故的人,季月沉竟然覺得偶爾遇到點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倒也挺有意思的。
季月沉把她的食盒從車里拎了進來,回撥了一下周寒水的號碼。
“喂,周警官,真要算起來,你是我三姑姑的二伯父的侄子,我要叫你一句叔叔,作為侄女,我給你送一頓飯,這不算過分吧!奔驹鲁量吭谲嚧吧,正色道。
空氣里還彌漫著水霧,路燈透過去的時候,窸窸窣窣的從樹葉上落下。
周寒水從工位上站了起來,正對著門的地方,季月沉靠在車旁。
她的手里拿著保溫壺,四個飯盒摞了起來。
周寒水低頭掛了電話,走出了警局的門。
季月沉從車窗邊上起身,她伸出手臂,把飯盒遞給了周寒水。
周寒水要開口拒絕,被季月沉直接拽過手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抓住了飯盒的手臂。
季月沉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伸手拍了拍周寒水的肩膀。
“別客氣,畢竟你是我叔叔!
此言一出,周寒水原本要說出口的拒絕,變成了:“謝謝你,侄女。”
場景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這些飯菜都沒問題,飯盒你自己收著就行,我家還有很多!奔驹鲁恋馈
周寒水點了點頭,“謝謝你,侄女!
“……”季月沉覺得,自己是送上門來給人家占輩分上的便宜。
管它呢,反正來這一趟,總歸是讓她避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碎碎念。
順帶著的,洗白了一下她酒駕的事情。
作為十多年的老司機,季月沉心中有苦說不出。
明明那次她也是個受害者,要不是被一個酒駕的人撞了,她怎么可能被查出來酒駕?
這還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此一想,季月沉覺得自己車里的那一面見義勇為的錦旗,頓時就不香了。
周寒水接過了飯盒,季月沉便轉身去開車回家了。
她打算回趟公司,拿一些資料,順便在公司樓下嗦一碗螺螄粉。
宋殊最是受不了螺螄粉的臭味,但季月沉卻喜歡吃螺螄粉。
宋殊一直覺得過橋米線和螺螄粉是一種東西,都是粉。
過橋米線又不臭,那還是吃過橋米線。
在季月沉看來,宋殊是不知道螺螄粉的精華,就在那臭味上。
因而和宋殊在一起工作這幾年,季月沉都快要把螺螄粉給戒了。
SD公司的樓下以前也有一家螺螄粉的店。
古冰也喜歡吃螺螄粉,只是她是個歌手,要護著嗓子。
每次點一碗大份的,只吃一口,聞著氣味,看著季月沉吃。
等到季月沉吃完了,就把古冰那一份也吃了。
此時已經快要晚上十點鐘了,宣傳部和策劃部的燈還在亮著。
季月沉去了一趟她的辦公室,順帶著把宋殊新的行程表給導入到了系統里面。
那個校園劇“沒關系,是十七歲”,季月沉已經確定要讓宋殊去拍。
至于別的通告,還是后期慢慢接觸。
現在宋殊這動不動就水逆,磕著碰著的,也不適合高強度的工作。
季月沉在星耀影視的樓下,一進門便喊了一句,“老板,來兩碗大份的螺螄粉。”
店主在廚房應了一聲,“好嘞,客人隨便找個位置坐吧,兩碗大份的螺螄粉,馬上就好!
店面并不大,一個門面,不過被店家分成了兩層,倒也能容下不少的客人。
店面里面一共沒幾個人,加上她也只不過是三個人。
季月沉挑了個靠里面的位置落座。
現在是晚上,空氣還是有點冷。
那兩個人就在她的旁邊,季月沉閑著無聊,目光在店里來回打量著,順便看了一下隔壁桌的那兩人。
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連帽衫,蓋著頭,袖子有些長,指甲也有點長,手指圓圓的,指甲有點尖。
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像個沒畢業的高中男孩。
對面的女孩頭上戴著一個寬帽檐的帽子,酒紅色發落下了一撮在耳畔,耳邊有六個晶瑩剔透的水晶耳釘。
她的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蕾絲邊的白色長裙。
裙子的下擺被她拉了拉,坐在了屁股底下,二郎腿翹著,看起來放蕩不羈。
季月沉腦海里面的判斷,是公司里面的某個女歌手和她的弟弟。
螺螄粉上來了,一共四碗。
其中兩碗是給那女孩,還有坐在她對面的男孩。
再兩碗,是給季月沉和她對面的空位。
老板問道:“姑娘,這大份的螺螄粉一碗就夠了,你一個小姑娘吃不了那么多,要不這碗我給你撤了吧。”
季月車微微笑了笑,“老板你這就是低估我了,我可能吃了!
“那行嘞。”老板端著盤子,又回廚房了。
季月沉低頭開始嗦粉,卻覺得沒有從前那么好吃了。
再也不會有古冰在她的耳邊開始碎碎念。
“月月,好吃嗎,你給我形容形容!
“月月,讓我再吃一口吧,就一小口!
“月月,以后,我們就這么分開吧,我已經很累了,你讓我覺得更累……”
季月沉的嗓子有些梗塞,她們原本不該是那樣的結局的。
如果當初她再勇敢那么一點,再多幫古冰面對一些。
那個善良又開朗的古冰,是不是就不會變成最后的那樣……
季月沉并不是個愛哭的人,甚至在最后和古冰分開的時候,季月沉是生氣的。
她生氣,氣惱古冰,氣惱她自己,氣惱那些造謠生事的人,氣惱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季月沉一邊哭一邊吃,食之無味。
旁邊座位的女孩伸出頭,托著下巴,她也不吃碗里面的螺螄粉,只是看著對面邊哭邊吃的季月沉。
對面高中生男孩模樣的男孩,有些不滿地伸出手在她的眼面前晃了晃。
“你為什么不看我吃,看她吃?”
季月沉回過神來,嘴里還咬著螺螄粉,不高興地看向了女孩。
女孩拿下了遮蔽住了大半張臉的帽子,“季姐,我是曲遙。”
“曲遙?”季月沉吸溜了一下鼻涕,有些驚訝地道。
季月沉看了一眼曲遙對面的男孩模樣的人,有點不確定地問道:“這不會,就是楚云端吧?”
那個曾經綁架了曲遙的綁架犯。
不過,曲遙不是說,楚云端已經放過了她了嗎?
好女孩獲得幸福,壞女孩游走四方,這可是曲遙說的。
那兩人現在,算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