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問題?”蘇晴問。
“你們都忙著從死者尸體上找線索,卻忽略了對死者身份的調查,只有查清楚死者生前的社交關系,才能初步確定兇手范圍,你們還年輕,其實在麻森鎮的時候,我就想說這件事,可葉楓一直在說自己的想法,我沒好意思打斷...”
陳天河說完這幾句話之后,葉楓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他承認自己很年輕,有些事情確實太過心急。
龍口縣公安局把會議室改成了臨時的案情分析室,陳天河把眼下要做的任務布置了下去。
“通知交警方面,排查三天內進出龍口縣的可疑車輛,效率要快,手段如此兇殘的兇手,心理方面肯定有問題,不排除近期反復作案的可能,另外,用一切手段查清楚兩名死者的身份,工作,家庭住址,婚姻狀況,生前的社交情況,都要弄清楚。我們的時間不多,各位辛苦!”
最后一句話,是陳天河每次出差辦案都會說的話,對付有變態心理的兇手,一定要注重工作效率,因為他們作案的動機難以捉摸,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新的案情。
散會之后天已經黑了,葉楓一個人坐在招待所里,忙碌了一天,他們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地上有幾瓶啤酒,每次出來破案,他心情都會出奇的差,并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跟他自身的經歷有關。
門沒鎖,陳天河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看到地上的啤酒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葉楓進特九組也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了,陳天河除了是個頂尖的刑偵專家,還是個很好的領導,對手下的情況都了解的非常清楚。
每次帶著葉楓出來破案,空閑時間他都會自己喝幾瓶悶酒。
陳天河坐在葉楓對面,窗外是小縣城的夜景,雖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華,但也多了幾分靜謐。
“還是因為那件事吧。”陳天河說。
葉楓點了點頭,把半瓶啤酒一飲而盡。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還是過意不去嗎?”
借著酒勁,葉楓說話的音量也提了上來:“過去?過得去嗎?那是我親妹妹啊,被拐走了,這都二十年了,我還是沒有她的任何消息,你知不知道我這二十年是怎么過來的,組長我跟你說,一件事如果能過去,那就不叫事!”
陳天河沒說話,他知道,這個時候,葉楓需要的不是勸慰,而是一個傾聽者。
葉楓接著說:“小時候就因為我貪吃,離開妹妹去買雪糕,買完之后妹妹就不見了,當時不知道怎么回事,懂事之后才明白,妹妹被人販子給拐走了,從那時候起,我就立志做個警察,一定要把妹妹給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說完這句話之后,葉楓趴在桌子上痛哭,又想起了前天晚上做的那個夢,這是他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河北省南馬村郊外。
“大蓮,大蓮你聽我解釋啊,那天晚上我不是故意把你扔下的!”大蓮在前面走,柱子在后面緊緊地跟著。
那天晚上在樹下看見斷肢,柱子真的被嚇得不輕,但他確實不應該把大蓮一個人扔在那里自己跑了。
接連好幾天,大蓮都沒有搭理過柱子,今天可算是把人給叫出來到了,柱子準備好好解釋一下。
柱子沖到前面去,一把抓住大蓮的手,說:“我,我錯了,我真錯了,當時我真是嚇傻了啊,誰見過那種東西!”
大蓮氣沖沖地把他的手甩開,說:“你害怕我就不害怕?為了你我這么多年都沒出嫁,結果,遇到點事情你自己就跑了,看來你也靠不住!”
“不是,你給我個機會,我以后絕對不會在這樣了。”
大蓮眼角含著淚,和柱子說:“為了你,我跟家里鬧翻了,可我沒想到,關鍵時刻,你居然把我扔下不管。”
“這,這這,哎呦我怎么跟你解釋呢,你相信我好不好,一定要相信我啊!”
大蓮看了柱子一眼,擦了擦眼淚,說:“那,你明天就去我家提親,不管我爹說什么,你都先答應著,然后再想辦法,反正這個月,得把婚事辦了!”
“啊?”柱子往后退了一步。
大蓮的哭聲馬上就響了起來,他指著柱子說:“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不行,我活不了了,這就去吊死在那顆老柳樹下,也不枉我跟你有過一段露水夫妻的緣分。”
大蓮沒什么文化,但一到這時候,古裝電視劇里的那些臺詞就全都想起來了,她轉過身往大柳樹的方向走,卻備受很厚一股很強的力量給拉住了。
柱子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說:“行,就按你說的,明天我就去你家提親!”
大蓮愣了一下,說:“真的?”
“絕對是真的,這次,我絕對把你娶回家!”
她撲到自己心上人的懷里,這次流出的,是幸福的眼淚。
農村的清晨總是很安靜,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柱子帶上一瓶好酒,去了大蓮家。
他們兩個的婚事實在是拖了太久,柱子平時幫人跑運輸,收入也還不錯,可大蓮他爹一門心思的想讓閨女嫁到城里,所以一直以命相不合為借口,不同意這門婚事。
“不行!你小子可真夠煩人的啊,這都多少年了,還一直纏著我閨女不放,你到底想這么著?”大蓮他爹拍著桌子大喊,不管柱子怎么說,他就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不過柱子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并沒有發火,賣著笑臉跟老爺子說:“叔啊,您看您別把話說的那么絕,是啊,剛才您也說了,都這么多年了,我對大蓮怎么樣您也都看在眼里,這么說吧,我今天是鐵了心來提親,您到底有什么要求,就跟我說說。”
大蓮他爹橫鼻子豎眼的看了柱子一眼,說:“跟你說說,你一個鄉下的窮小子,跟你說有用么?我今天還就告訴你,大蓮必須的嫁到城里去,你不是想娶她嗎?行,一個月之內要是能在縣城買了房,我就答應這門婚事,而且,彩禮都不要!”
此話一出柱子可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按理說他的收入放在農村絕對不低,可去縣城買房,而且在一個月之內,這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大蓮看了柱子一眼,示意他先答應下來。
柱子咬了咬牙,說:“行!不過您可說了,如果我要是買了房,彩禮就不要了!”
大連他爹笑了笑,說:“非但不要彩禮,我還給你一筆嫁妝!”
“行,那就這么定了!”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柱子打算回家跟爹娘商量一下,把村里的老宅賣了,到縣城交個首付,然后貸款買套小戶型,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柱子站起身來,說:“叔,如果我貸款買房,您沒意見吧!”
“當然沒有,現在貸款很正常,結婚之后,你們小兩口想辦法還就是了,我只是想讓我閨女能有個更好的生活環境,順便也逼你小子一把,男人,要是沒點沖勁,那肯定靠不住。”
這是今早上進門以來最好聽的一句話,大蓮他爹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有他老人家這句話,柱子就放心了。
“行,那我就走了!”
大蓮微笑著目送自己的心上人,可房門剛打開,院子里的兩個警察就攔住了柱子的去路。
“您二位這是?”柱子問。
“陳海柱是吧。”
“沒錯,是我,有什么事嗎?”
“跟我們走一趟...”
“不是,等會!”大蓮他爹趕緊走過來和警察說:“二位警官,柱子這孩子是個老實人,你們,是不是冤枉他了!”
其中一個警察說:“老爺子,我們只是叫他過去了解一些情況,放心,不是您想的那樣。”
“啊?啊...那好,那好!柱子,跟人家去,知道什么就好好說啊!我可不想我女婿出什么事...”
聽到這句話,柱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說:“爹,放心吧,我一定配合。”
到了龍口縣公安局之后,柱子就被帶去了審訊室。
坐在他對面的,是陳天河,葉楓,和龍口縣刑警隊隊長方勇。
“警官,我,我到底犯什么事了?如果是違章的話,也不應該來公安局啊,交警隊不就能辦嗎?”
陳天河笑了笑,說:“別緊張,實不相瞞,這次叫你來并不是因為違章,而是,一起殺人分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