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陣,皇后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子桑洵的身上,她盯著子桑洵看了好一陣,而后才開口問子桑洵:“洵兒,本宮是你的母后、你的生母,你可愿為了本宮做任何事情?”
在‘生母’兩個字上咬重了音,皇后眼里滿是深意與算計。
望著皇后的一雙眼睛,子桑洵只覺得望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他的心在他聽見皇后所說的那些話時,為之一凜,蔓延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更有種皇后是在拿生母這個身份來威脅他的意味。
但他卻不能反抗,只能順著皇后的話說:“這是自然,母后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兒臣去做?”
皇后見他極為聽話,滿意的笑了笑,她說:“本宮想,你應該知道,皇上向來極寵你這個兒子,如果是你去為本宮求情的話,想必你父皇定會答應。”
她的話一出口,子桑洵便已經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但他卻說:“可是母后,兒臣已經去求過父皇,父皇并未有半點動容,如今再去,只怕是同樣的結果。”
若換成心疼的兒子的母親,此時定會放棄這件事,絕口不提。
但皇后卻說:“不,那是你的方法沒有用對,你若是以性命相威脅的話,你父皇不會不答應你的請求的。洵兒啊,你可是比那廢物不知高貴多少的孩子,你父皇更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更是巴不得你早日繼承他的江山。你說,那廢物如何與你相比?”
皇后曾教導過子桑洵,在自身的利益與目的面前,只要對他有利,所有人皆可成為他手中的棋子,他也要好好的利用這些棋子來達成他的目的,這其中也包括與他親近的人。
所以這么久以來,留在子桑洵身邊的,要么是能為他辦事的,要么是對他來說愛有利用價值的。
至于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留在他的身邊,子桑洵從沒有在意過。
而皇后如今,則是將他當成是了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更準確的說,其實從子桑洵一出生開始,他便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傀儡,為了博得皇上的喜歡,皇后讓他做什么,他就必須做什么,他完全喪失了自己的想法,只能按照皇后為他所鋪的路去做。
而皇后,雖然自己并不得皇上的喜愛,但是不得不說,在教育子桑洵這一方面,卻是成功的。
不論皇上再如何的厭惡她這個皇后,都得看在子桑洵的份上給她留幾分情面,更是一直縱容她在后宮之中為所欲為。
她也相信,只要子桑洵以性命做要挾,皇上肯定會就范。
畢竟,子桑洵一直都是他的希望,除了子桑洵以外,也沒有人能繼承皇位,若子桑洵沒有了,他的江山也就后繼無人。
而子桑云落雖然能利用皇上對他的愧疚,但終究比不過子桑洵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想必,就算皇上再如何的深愛著子桑云落的母妃,再難放下從前的事情,他也會為了他的江山考慮,這也是為什么皇后到了冷宮仍舊這般淡定,也仍舊覺得她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
她深信,只要她的手中握有子桑洵這張王牌,她就絕對會是最后的贏家。
不管是子桑云落也好,還是太后也好,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會讓他們看看,到底誰的手段才是最高明的。
聽了皇后的話,子桑洵沉默了下來,看著皇后的目光變得有些復雜。
皇后見他沉默,則微微有些不悅,她也問道:“洵兒,你難道不愿意救本宮?”
因為先前皇后有言在先,子桑洵此時若說不愿意,便被背上不孝的罵名,子桑洵自然是不想罵名的,他便只能說:“兒臣沒有不愿,母后多心了。”
但即便他如此說,皇后卻覺得子桑洵是在敷衍,她便又質問子桑洵:“那你為何沉默?”
可等質問了子桑洵以后,皇后卻又開始對子桑洵動之以情,她說:“本宮知道,你不想讓你父皇為難,可如今本宮的境況你也看見了,除了你能救本宮以外,便再無他人。你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本宮死嗎?你可別忘了,是本宮一手撫養你長大的,你能得你父皇的寵愛,也都是本宮的功勞。”
為了能操控子桑洵,皇后便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了她自己的身上,更以這種方式威脅著子桑洵。
她對子桑洵太了解,所以她很清楚子桑洵到底怕什么,也因為如此她才能很輕易的威脅子桑洵。
而子桑洵聽了她的話以后,則是將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先前他還覺得他認為皇后是在利用他只是他多想,但如今皇后的這些話出口,他便認定了皇后就是在利用他。
他以為他是皇后的兒子,可他只是皇后手中的棋子,皇后對他好,不過也只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罷了,若他什么都不能幫皇后達到,更沒有法子搶到皇位的話,只怕他也將和子桑云落是一個下場。
想到這些后,子桑洵竟有些理解子桑云落為何要百般算計皇后。
如果是他的話,他必定也會選擇同樣的做法。
但現在他卻并沒有忤逆皇后的意思,他知道這是不明智的,現今他的父皇與皇后之間生出嫌隙來,對他這個太子本就不利,他若再與皇后發生爭執,只怕他就將陷入被千夫所指的境地。
更何況他知道,如今答應皇后,他又沒有半點損失,他也僅僅只是答應而已。至于到底要不要為皇后求情,便是他的自由了。
反正如今皇后也在冷宮之中,只要他想的話,皇后便探聽不到半點冷宮外的消息。
他便畢恭畢敬的說:“兒臣知道,兒臣定當奮力為母后求情,還請母后等著兒臣的好消息。”
皇后聽了他的話,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她得眼底也顯露出了幾分得意之色,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確是很有城府沒有,她也的確是生了一個好兒子,只可惜她走錯了一步,所以她便注定是要輸的極為慘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