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茶冷了,換了新茶趁熱喝吧。”夢姨輕手輕腳的將桌面上的茶杯調換,“小姐剛剛沒有通知我們偷偷跟那些人離開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讓人在后面悄悄跟著了。”
陳嘯天頹唐的喘息著,滄桑的眼睛透過前廳敞開的大門看向遠遠的外面。
“老爺……”
“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必要的時候可以幫他們忙。”最后他也只是這么說著。
“是。”夢姨應允下,青珂小姐的位置在老爺心中總是跟她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樣的。“關于那位楊辰先生,老爺真的打算讓他做診治?”
“哼,不過是安撫下珂兒的任性罷了。”說到底陳嘯天還是瞧不上不入流的楊辰,“讓跟過去的人多注意姓楊的那小子的舉動,回來告訴我。”
陳嘯天為人傲慢,一身都是清高不可一世的活著,換成別人可能早被收拾了,倩倩陳嘯天成功了,還越做越大。他傲慢,有傲慢的資本,如同整個陳家都有傲慢的資格。同為十大豪門,陳家跟孟家曹家不同,陳家沒有蛀蟲、沒有廢物。大概基因太強,陳家上上下下都很聰明,在商場上更是無往不利。
就連比較親近的旁親生的幾歲幼兒都能從小輕松的接受菁英教育。也許最鶴立雞群的只有孫子輩中最小的陳青珂了。
陳青珂的人生跟楊辰一樣都是狗血八點檔,只不過她的人生更多包含著“詛咒”。
陳家人傲氣,也冷漠。年輕的陳嘯天覺得冷漠是好事,等到年紀漸漸老了才發覺自己渴望孩子們的關懷。
陳青珂的生母陳敏是陳嘯天的最小女兒,在陳嘯天心中陳敏是子女中最體貼最知冷暖的。
陳嘯天沒有重男輕女那一套,他給予陳敏的厚望是最大的。可上天總會出點差錯,比如讓陳敏愛上了自己的老師、比如讓陳敏未婚先孕。但他們是真愛,知道做了錯事的陳敏還是選擇跟父親攤牌,即便會忍受狂風暴雨她也不愿將孩子打掉。
失望至極陳嘯天選擇無視自己的女兒,斷掉了陳敏一切的經濟來源,斷掉了斷送她女兒大好前程那個男人的工作。陳嘯天以為這樣陳敏就能回頭認錯,那他還會一如既往的疼惜這個女兒。
或許陳敏不愧是他親生的吧,她在最窮困潦倒甚至吃不上飯時也咬牙沒有回到陳家。嬌貴的陳敏在懷孕期間學會了幫隔壁筒子樓的車衣服阿姨打下手;失去高級教師工作永遠干干凈凈的男人也學會了在一堆破瓦礫中拿著微薄的薪資教那些流著鼻涕的孩子功課。
他們過的很艱難,卻沒有一次低頭過。陳敏最愛的就是摸著高隆的肚子哼著古典歌謠,她不求她的孩子有過人的才華有花不完的榮華富貴,她只求她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長大、要比自己更自由的活著。
臨產的那天大都少有的刮起特大的風、下起特大的雨,大的所有人的心都是亂的。
陳敏被抬上擔架前,她的男人還沒有從瓦礫中回來。她滿頭的大汗,就快疼昏過去之際,依稀看到被雷劈亮的天空,煞是好看。
陳嘯天趕到醫院時還是沒能見陳敏最后一面,陳敏被送往醫院前就已經快不行了,陳敏是拼了自己最后一口氣將孩子生出來的,能抱住孩子是最大的極限……
陳嘯天唯有抱著襁褓中的嬰兒,頹唐的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沒人敢上前安慰他。
夢姨倉惶的腳步聲落在寂靜的醫院走廊,那個拐跑他女兒害的陳嘯天最后一面也沒見上的男人四十分鐘前被壓在了因刮風下雨不牢固而倒下的危樓下,他被送往另一家醫院搶救,陰差陽錯的跟陳敏的救護車錯過,可沒等到醫院就咽氣了。
短短幾十分鐘失去了父母的嬰兒還不知所以然的沉沉睡著,皺巴巴的臉還甜甜的微笑著,完全不知道眾人的心情。
“是嗎,敏兒已經走了啊,那個小子估計是陪她去了吧。居然就這么把孩子丟給我這個老頭子,太不像話了,這么有骨氣就應該接著把她拉扯大才對。”陳嘯天低些頭俯看著懷里的孩子,瞬間蒼老許多的背影在明亮的走廊里消肅急了。“看啊……這小丫頭還在笑呢,多可愛,像極了她媽媽。”
于是陳青珂就這么被接回了陳家,活了下來。陳家很大,人也很多,陳青珂卻從他們身上找不到歸屬感。唯一真心疼愛她的只有爺爺跟夢姨,可她不明白為什么爺爺看自己的眼神里總是帶著愧疚與化不開的悲哀。
十五歲的陳青珂很年幼,但她已經懂了自己在陳家是個異類,她不愛鉆研那些生澀難懂的書不愛跟兄弟姐妹研究經濟哲學。大人們總偷偷說她是天煞孤星,他們以為她沒聽到,其實她耳朵靈著呢。
十六歲的陳青珂偷偷離家時跑到了一座山里,她在山里打轉了一個下午,恍惚之間抬頭跟一條閃著琉光的白蛇視線相遇、抱著白蛇的陳青珂下山途中遇上了能在山崖間不停穿梭跳躍戴黑色圓框鏡的老者。
二十一歲的陳青珂無意間刷渣浪時看到了視頻中年輕高冷的修練感受,她遵照著“命運”來到江城只為一探究竟,卻沒想到真的遇上了楊辰。
“馬上就到了。”走在前頭的楊辰第四遍這么告訴梁笑笑,他又側頭吐槽還縮著腦袋的肥鳥,“別給我在這裝緊充楞趕緊飛一飛去看看有沒有人伏擊!”
“姐夫你干嘛這么兇肥啾!”
“寵比寵氣死人你知不知道,看他現在肥成什么樣了還天天溺愛它。”
跟在他們后面的陳青珂愣愣的看著與人打鬧的楊辰,忽然開心的笑起來——如果一切都是既定好的命運,就算前途兇險,她還是想知道跟著這個男人到底能看到什么樣奇幻的光彩。
像是感應到了什么,楊辰回過頭看著陳青珂疑惑的問,“你怎么了?”剛剛背后的視線應該是她的。
陳青珂笑著搖搖頭,“只是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而已!”
“啊?”楊辰不解的望著,但少女卻怎么都不肯告訴他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