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柔從博古架上小心取出一瓶只有三指粗的瓷瓶,輕輕倒出枚烏黑的丹藥。
傭人趕緊扶起臥床的孟可盈上半身,有些吃力,要不是族長要減少家里開支不至于孟柔這邊只留一個傭人在。
“可盈小姐,藥來了,趕緊張開嘴吃吧。”
孟可盈含糊的哼哼兩聲,自從從梁家回來后她就一厥不起,飯吃不下水喝不下,有一點點動靜就害怕。孟柔請了心理醫生來,說是驚嚇過度還沒緩過來,只能等時間過去慢慢好。
也是因為孟可盈從來沒遇上這么反骨的人,楊辰還當著她的面傷了孟仲青,當時孟仲青飛濺的血液都落到她手臂上。
孟柔強行把藥丹塞進她嘴里,逼著她合著口茶水吞咽下去才松了口氣。
孟可盈是她教出來的女兒,從小到大基本都是她帶,她的丈夫并不理會女兒。她投入太多心血到孟可盈身上,不管好的壞的只要是能讓自己女兒變得更有權勢的她都教了!是她的教導讓孟可盈在這么多孩子中脫穎而出,要知道在孟家一個女孩子得這么高的寵愛得付出多少心機?!她甚至不惜重金去巴結蔣天,就是希望孟可盈和孟仲青爭家產時有個靠山,誰讓她是個在孟家沒有多少話語權的媽媽。可是,就因為楊辰的多余,她們前期做的那么多都成了泡沫……
“媽……”服藥后明顯更清醒了的孟可盈偏過頭望著房門,“今天屋外面怎么這么吵?都影響我了。”老是有人不停走過門的聲音,讓孟可盈覺得很沒有規矩。
孟柔神色有些差,“昨天族長說要節省家里的開支,一直在清點各家各房有什么用不上的大件奢侈物品。還有傭人,也辭退了不少。”
孟可盈睜大眼環顧的一圈房間,果然只有一個年長的傭人在了。“我們也被查了?”
“昨晚你睡著的時間來的。放心吧沒少什么,就是門口那兩個琉璃擺件收回倉庫了,說是有必要的時候再放回來。”其實還不能要回來,孟柔心里有數,族長這次是下狠招了,“我們屋還算好的,我看了別的被收回了好多東西。”她過去在孟家就不太被重視,失敗的婚姻和投資都是她被親人嫌棄的理由,一來二去本就沒什么大錢。積攢下來的錢都用在了孟可盈跟蔣天身上,就算孟可盈長大后有說話的位置了也依然入不敷出,房間不像其他人那么豪華是正常的。
要說最貴的就是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了。
“媽,是不是因為蔣天失敗的原因,我們才這么落魄的……如果沒有蔣天,我哪里會變成這樣?族長現在一定覺得是我辦錯了事,以后我在孟家還怎么好意思自稱大小姐!”孟可盈越想越氣憤,忍不住大聲痛哭,眼看就要到手的孟家飛了。
“你怎么能這么想!”孟柔呵斥她,“這不是蔣天的錯,更不是我們的錯,最該為此付出代價的,是那個該死的楊辰!”
“楊辰……對,是楊辰。”
孟柔重重把瓷瓶放在床頭柜上,滿目陰沉,“要不是楊辰多此一舉的出現,孟家早是我們囊中之物了。”
“楊辰,他怎么不去死呢?”回過味的孟可盈也憤憤不平,“要是孟仲青那槍打到他就好了,能一槍殺了他就沒那么多麻煩事了。”如果孟仲青能在當時就殺了楊辰,她也可以后面用其他手段拉孟仲青下馬。楊辰她一點不熟悉,連搞動作都不知道怎么搞。
孟柔陰沉臉漸漸舒展開,像是想到什么好事,“媽媽已經安排人去聯系其他有能耐的勢力了,一定會幫你從楊辰那里把仇給加倍討回來。”
有人給自己報仇當然開心,但孟可盈不可避免的想起那晚的遭遇,不無擔心的問到,“媽,不會又出意外吧?蔣天可是神境者,誰比他還強?”
“這你就不用管了,沒有蔣天總會有下一個蔣天代替他。更何況,華夏沒有,國外……就沒有了?”孟柔笑的很得意,“這回保險起見,我們就別沖鋒陷陣這么前,讓孟長青在前頭打陣。”如果有個萬一不好的,死也是孟長青孟仲青那家死。
“說的也是,只要彌補回過失就可以當之前的失敗沒發生過了,說不定我在孟家的地位也可以回來!”被孟柔穩定了心的孟可盈一下又興奮起來,柔光水滑的臉蛋浮上些微紅。
沒人知道看似涵養這么高的姑娘心里想的卻是十分毒辣的招數。
傭人垂著頭在床邊,肩膀在細小不易被察覺的抖動。看盡太多孟家的丑陋,他們這些傭人都不知道要不要麻木了。他們要是愿意,錄個音啥的放到網上或者公開在別的平臺都能提醒楊辰注意安全又撕開孟家最后的一層遮羞布。沒人跟自己的飯碗過不去,孟家給的工資很可觀,不比高材生在企業老老實實上班要少,更何況誰知道說了以后會不會遭到孟家封殺。反正楊辰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比起孟柔那邊漸漸活泛的氣氛,還在為孟仲青的槍傷犯愁的孟長青一家就顯的很緊張。
醫生說孟仲青就算用最好的藥至少也還得趟個兩三個月,那康復期間的費用跟之前的手術費前前后后就要破上百萬的數額。要是沒個和孟柔鬧翻他們還能從孟柔那拿些丹藥給孟仲青用,現在孟柔死都不可能給他們了。這筆錢不能從大賬轉,就只能自己掏。不是孟長青掏不出,只是誰愿意掏小金庫?這些錢都是以后給孟仲青做族長后擺臺面用的……
看著床上肩頭還纏著厚厚繃帶一不打麻藥就會哭嚎著疼痛的兒子,孟長青恨的想派人去砸了梁家醫館。可是現在盯著孟家的眼線太多,他敢這么做就不用再在孟家呆了。
“楊辰……”孟長青咬著牙,“這筆賬咱們來日方長好好算!”
“嘭”一聲響,屋子里最后一只沒那么貴重的裝飾玻璃畫被孟長青從墻上用力揮到地上,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玻璃塊,濺射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