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任由著花枝拉著自己向前走,也不知道她要將自己帶到哪里。
他看著被花枝拉著的那只手腕,心臟不由自主的泛起悸動,只是這悸動之中還滿是苦澀。
最后花枝將他帶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才慢慢停下腳步,回身看向他,“為什么不告訴我之后,再做這件事?”
顧長夜神色淡漠的回答:“我今日做的事情不全是為了你,沈憐騙了我,就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所以,他今日做這些是為了自己?
花枝有些懷疑的看著他,半晌輕聲嘆息。
她本來也沒有要和顧長夜?fàn)幷摻袢盏氖拢皇且粫r好奇才出口問了,眼下問完才發(fā)覺,這樣問就好像她希望顧長夜所做之事是為了自己一樣。
“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jīng)死了,也已經(jīng)證明了我的清白,和沈憐有關(guān)的一切,我都已經(jīng)放下了。”
聽到花枝的話,顧長夜眸底閃過一抹悲色,可花枝并沒有瞧見。
想起赤嶺村的事情,花枝問道:“昨日我去了赤嶺村,可村子卻消失了,怎么回事?”
“我已經(jīng)處理了。”顧長夜無甚所謂的吐出一句話。
花枝的心底咯噔一聲。
她看著顧長夜,顫聲問道:“是我所想的那樣處理嗎?”
“皇上交代你如何做的,我便如何做的,怎么?你不想?”
他的語氣很冰冷,好像他不過處理掉了一群牛羊而已,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花枝垂下眼眸,擋住眼底的顫抖,她無法說出斥責(zé)顧長夜的話,顧長夜只是將原本該她做的事情,搶去做了而已,說到底她還要謝謝顧長夜,減輕了她心中的負(fù)罪感。
花枝沉默半晌說道:“皇上的事情,你想好要如何做了嗎?眼下只是吃了啞巴虧,一定無法拖住他太久......”
“這件事,今后你都不要再參與進(jìn)來了。”顧長夜打斷她的話,“既然你已經(jīng)證明的了你的清白,而且你現(xiàn)在也無法壓制皇上神山大哥蠱毒,那就盡早請皇上撤了你的職位,你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花枝皺眉看向他,“我為什么要走?”
顧長夜:“因為這些事情已經(jīng)與你無關(guān)。”
花枝心中有些憋悶,“怎會無關(guān)?說到底所有悲劇的開始都是夏禾,怎么會和我無關(guān)?”
顧長夜轉(zhuǎn)開視線,冷漠的說道:“我自會收拾他,你留在皇宮也幫不上什么忙。”
聽到他這么說,花枝的眉心皺的更緊,半晌她氣憤地說道:“我做了那么多,走到今日這一步,你還是覺得我什么忙也幫不上,說到底不管我是不是溫云歌的女兒,你是不是都覺得我就是一個無能的女子,你和那些站在朝堂上嗤笑我的人沒有什么不同。”
說完,她惱火的轉(zhuǎn)身,大步離開,沒有再回頭看顧長夜一眼。
直到她傍晚離宮時,她的心底的火氣才消下去一些。
火氣一消退,花枝才忽地發(fā)現(xiàn),自從她和顧長夜重逢后,他們幾乎是每一次說話的結(jié)尾都是不歡而散。
而且每一次說狠話的都是自己,顧長夜要么是溫聲的說著自己的情意,要么就是像剛剛一樣沉默不言,卻一次都沒有對她發(fā)過火。
他們就好像將過去的關(guān)系對調(diào)了一般。
花枝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皇宮,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長柳的包子鋪前。
她說不清現(xiàn)在心底的煩悶是什么,只是很想有個人能陪著自己,她就下意識的來尋長柳。
看著包子鋪里擠滿了人,花枝站了一小會兒,就轉(zhuǎn)身打算離開,不想讓長柳在自己身上分心。
可剛一轉(zhuǎn)身,便撞到阿史那云的身上。
“你,你怎么在這?”花枝詫異的的看著他。
他一身說的服飾,頭發(fā)也束成蜀國男子的樣式,只是眉眼間還是異族人的濃郁氣息。
阿史那云上挑的眉眼看了一眼包子鋪的方向,又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看向花枝,“怎么不進(jìn)去了?”
花枝摸了摸鼻尖,含糊的說道:“挺忙的,我就不打擾長柳了。”
阿史那云眼底的笑意變深,片刻后輕聲說道:“那不如陪我走走吧。”
不等花枝答應(yīng),他便轉(zhuǎn)身向熱鬧的街市走去。
花枝急忙追上去,看著他的臉有些擔(dān)憂的問道:“你就這樣走在街上嗎?若是被想要害你的人看見了怎么辦?要不把我的帽子給你帶?”
阿史那云瞥了她一眼,道:“我和你不一樣,不喜歡做遮遮掩掩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必遮掩什么,想我死的的人肯定知道我還活著,街上人這么多他們也不能將我如何。”
花枝嘟嘴說道:“我不是擔(dān)心你,我是擔(dān)心長柳,你們藏在長柳那里,這樣大搖大擺的上街,只怕會給長柳招去麻煩。”
“我自有分寸,長柳姑娘幫了我們,我們自然也會護(hù)她周全。”
說著,阿史那云停下腳步,笑著看向她,“不過現(xiàn)在的你可比從前變得更有意思了,身上已經(jīng)沒有半點過去見我時畏怕的感覺了。”
花枝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她輕輕撩起面前的帽紗,看著阿史那云吐了吐舌頭,“當(dāng)初我以為你另有所圖,如今我知道你為什么做那些事情,我還怕你什么。”
二人相視輕笑,再次抬腳向前走后,阿史那云聲音變得微沉,“當(dāng)初我確實另有所圖......”
花枝的身子一頓。
“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了。”阿史那云說道。
花枝有些不確定他這話說的是真是假,又或者真真假假都有。
阿史那云看著熟悉的街市。
曾經(jīng)他與阮靈也走過這一條街,那時年少的他,和早已嫁為人婦的阮靈,并肩走在一起時,他就常常想他今后也想要一個如她那般的妻子。
直到很久之后,那時阮靈已經(jīng)不在人世,他才驚覺,他原來想要不是如她那般,而就是她那個人。
“初次遇見你時,看到你的眼睛我就覺得驚艷,因為你真的和她很像,我會想將你帶走,也算情有可原吧。”他輕聲說道。
花枝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簾。
她自己從沒有去注意,可好像被人都覺得這雙眼很像阮靈。
所以,顧長夜也是因為這雙眼睛才會喜歡她嗎?
見她一時沉默,阿史那云猜到她在想什么。
“他和我不一樣,阮靈于他是親人,你于他來說是執(zh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