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云看著她,唇角緩緩勾起,“這么久不見,你就只有這一句想對我說嗎?”
花枝垂眸,“我本就沒有想過我們還能再見,也就沒有想過見面之后該說什么。”
阿史那云那雙似狼的眼眸,染上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是嗎?這一年來我可是想了好多要和你說的話,當初將你留下來,我很后悔,后悔沒有將全部事情告訴你。”
花枝默聲片刻后,說道:“所以你早就知道顧長夜和我的關系?所以當初才會質疑讓我離開顧長夜,害怕我受傷?”
她看向阿史那云,“謝謝你,雖然我是最后知道這件事的,但是還是要謝謝你為我做的那些事情,想要帶我回赫然,到最后都給我留下退路。”
阿史那云輕蹙了一下眉心,片刻后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聲音有些不悅,但卻像是惱自己一般,“不要總是對我說謝,我說過我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對你,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你。”
他這句話花枝沒有聽懂,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阿史那云瞥了她一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半分未變。”
花枝淺笑,指了指自己額頭,和他額上傷疤一樣的位置,“你倒是變了許多,臉上多了些東西。”
阿史那云被她的模樣逗笑。
說到底,阿史那云也幫過她,花枝斂去笑意說道:“關于阿史那赫里手中突然出現的兵馬,我會幫你查的,你放心這是我欠你的。”
說完,花枝便要轉身,卻被阿史那云突然拉住。
“我當初幫你,不是想要你欠我的,所以你不要插手這件事。”阿史那云神情嚴肅的說道。
花枝想了想,推掉他的手,“我知道,可這件事或許和我在查的事情也有關,不只是因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轉身走出房間。
過了許久,賀悅城還有陳念走進來,陳念急忙問道:“你告訴她了嗎?”
阿史那云走到椅子上坐下,沉聲回答:“沒有。”
陳念一驚,“為什么不告訴她?”
阿史那云不知在想什么,拿起一旁的茶杯一時發起呆來,良久緩緩說道:“再等等......”
......
赤嶺村的事情花枝一直沒有去處理,拖了三四日之久,終于皇上派人給她傳了口諭,如果她再不去處理,皇上便要將事情告訴顧長夜,讓顧長夜去處理。
花枝這才坐上馬車,再次前往赤嶺村。
這一次卻比第一次去赤嶺村還要沉重。
花枝拿出那個老婆婆給她的牌子,看了許久,花枝還是沒有想出這牌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面的小娃娃是那位老婆婆的家人嗎?可村子里似乎并沒有這樣的小孩子。
到了赤嶺村時,花枝發現士兵中多了些生面孔,還看見了和柳成正說話的李叢。
花枝有些詫異李叢怎么會在這里,便走上前,“李侍衛?”
看見花枝,李叢也有詫異,“陳醫司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是奉皇上旨意來處理赤嶺村最后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花枝的聲音不自覺的沉下去。
李叢蹙眉想了想,“處理?村民們的疫病不是已經治好了嗎?還要如何處理?”
花枝說不出口自己將要做的事情,便將話岔了開,“李侍衛在這里做什么?”
“我......”李叢摸了摸臉頰,最后就只是沖她笑笑。
察覺出他也不想說出意圖后,花枝也沒有追問。
她剛邁出一步想要進入赤嶺村,一個士兵有些匆忙的走過來,不小心撞到花枝,將她塞在袖中的木牌裝的掉在地上。
“啊,對不起!”說著那個士兵連忙蹲下身子去幫她撿木牌。
可他的指尖還未碰到木牌,人便怔住,“這......”
花枝也蹲下,看著他的神情問道:“你見過這東西?”
士兵的眼角染上紅意,手顫抖著拿起木牌,看著木牌上面雕刻的娃娃,良久聲音哽咽的說道:“這是我奶奶的木牌,這上面刻的就是我小時候。”
花枝一驚,“你是赤嶺村人?”
士兵不解的看向她,“我不是赤嶺村人,而是松陵人,你怎么會有這個木牌?我的奶奶已經失蹤四個月了,你知道她在哪里?”
花枝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李叢立刻察覺出不對勁,對一旁的柳成說了幾句后,便轉頭對那個士兵問道:“你是不是到這里還沒有進過赤嶺村?”
士兵含著淚點頭,我是昨日才到這里的,還沒進去過。
花枝拉住他的手腕,站起身便想赤嶺村里面跑去,在里面找尋了很久,里面村民痛苦的模樣,有些震驚到士兵,一直大張著嘴巴看著這人間地獄的畫面。
最后花枝終于在一個小破茅屋中找到那位老婆婆。
雖然疫病已經痊愈,但因為臉上的膿瘡已經很嚴重,經過治療后臉也無法恢復到原樣。
看著昏暗的屋中,那位已經面目全非的老人,士兵不可置信的向前挪著步子,良久終是向前撲去。
“奶奶!”
士兵緊緊抱住老婆婆,哭的泣不成聲。
花枝卻失神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想到顧長夜剛回來的那一日,說起過手下有士兵家人失蹤,尋找無果。
她也倏地明白,赤嶺村實際的村民為何要比記載的人數多出那么多。
誰能想到那些失蹤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惡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村子里還有那么多的人,不知是誰的妻兒,誰的父母。
花枝轉身跑出去,一路埋頭向前跑著,就連周圍又喊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她跑了很久,最終累得氣喘吁吁,再無法跑動的時候,倏地停下蹲坐在上。
想到那位士兵,花枝埋頭哭起來。
她要如何告訴那位士兵,他馬上又要和剛重逢的奶奶分開,而且這一次將會是天人永隔,哪怕是讓那位老婆婆活著,那接下來的日子也只有痛苦。
“啊!!”花枝痛苦的大叫,卻還是無法宣泄自己心底的壓抑。
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包裹住。
只是一瞬,花枝便知道是顧長夜,可她卻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陪著你。”他低沉輕柔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