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熟悉皇宮的密道?”
面對顧長夜的質問,花枝一時怔住。
剛剛她的注意力全在別處,倒是忘了隱瞞自己知曉密道一事。
花枝迎著他的視線,片刻后垂眸淡定回答:“這一年來我一直暗地里醫治皇上的病情,為了避人耳目,自然是要從密道中出入。”
“那為何一定要遮面,不能以真面容示人?”顧長夜冷聲追問。
花枝道:“我已經回答過王爺一次,我的臉在大火中已經燒毀,怕驚著宮中的貴人們,所以才不肯示人。”
聽到她的回答,顧長夜一陣靜默。
他眸底的情緒變得十分復雜。
無論從前還是過去,花枝都讀不懂他的心思。
就算是讀懂了又如何,他的心思全是傷人的刀罷了,讀不懂反倒是件好事。
想著,花枝不再同他多說一句,越過他走進夜色中。
顧長夜卻是一路失神的回到住處。
他想起一年前,他同皇上辭行的那次,在密道里聽到的聲音。
墻壁背后,女子的哭泣聲。
那時她便躲在那里了嗎?
還有她的臉。
天牢的那場大火,真的傷到她了嗎?
顧長夜抬手壓住心口。
這里的疼意已經壓不住,在他心臟里四處亂撞,撞的鮮血橫流,滿目瘡痍。
曾經所有的憤怒和恨意,任他現在想要如何拿起,伸出手緊握著的就僅剩下痛苦。
如果說,當初花枝和夏禾勾結,又為何會假死后躲在密道中?如今又為何為皇上做事,一定要鏟除夏禾?
他曾經所有的推測,都變得不合理。
如果他真的誤會了她......
想著,他起身走到屋外喚來暗衛。
“去盯緊沈憐那邊,查清她身邊所有和她有過交集的人。”
暗衛接命后飛身離去。
李叢說過,兵器圖丟失那日,只有沈憐和他接觸過,眼下調查起來也只能從她那邊下手......
隔日,花枝便收到三日后前往赤嶺村的旨意。
她和江塵子接過圣旨后,江塵子神色十分古怪的瞥了她一眼。
眼眸里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花枝從容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心下卻有了個大概。
看來昨日的毒,和江塵子脫不了干系。
花枝一早來太醫院,想檢查昨日用過的茶壺和茶杯,好看看昨日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可花枝發現那套茶壺和杯盞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毒,但最少花枝可以確定那毒卻是下在了她的茶水中,而且她已經確認過,昨日并沒有外人來過太醫院,下毒的人只有這些太醫們。
眼下江塵子表現得如此明顯,花枝便也懶得再去懷疑別人。
江塵子若是想殺她,為何不早些動手?一定是最近發生了什么事情,惹得江塵子不得不動手。
左思右想,只有赤嶺村這一件事,可能影響到江塵子,這才逼得他痛下殺手。
花枝抬手拿起桌上擺著的糕點,眸色甚遠的看了看,最后又放回了原位。
昨日沒能殺了她,江塵子不可能就此罷手,這幾日還要多加小心,太醫院里的吃食還是不要碰的好。
不遠處,江塵子拿著一本醫書,假裝視線落在醫書上,其實一直暗暗地觀察者花枝。
昨日他明明清楚地看見花枝喝下了茶水,那五毒散無色無味,雖說不是什么猛毒,服用后一個時辰左右才會發作,可是只要毒性發作,不能立即服下解藥,便是必死無疑。
她怎么沒死?還一副無事的模樣,難道她發現了那毒,服用了解藥?
江塵子心中滿是迷惑。
花枝自然也在暗中觀察著他,看出他的迷惑后,花枝心底暗暗一笑。
成為藥人所承受的痛苦無人能知曉,可不得不說成為藥人后,她獲得了不少便利。
下午的時候,花枝道皇后的寢殿送了些驅寒的丹藥,回太醫院的路上,想起顧長琪的那幾尾鯉魚,便決定去看看。
此時的陽光正好,微風帶著些許的涼爽,拂動柳枝。
水面泛起層層漣漪,鯉魚們歡快的在水中擺著尾巴,看起來上次精神了很多。
花枝淺笑,看來這些小家伙是活下來了。
“陳醫司!”
聽到有人喊自己,花枝轉過身,看見顧長琪笑著向她跑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名宮女。
“臣見過小殿下。”
花枝恭敬的行禮,顧長琪卻突然牽住她的手,開心的說道:“陳醫司的醫術果然了不得,它們真的活下來了!”
“只是臣誤打誤撞醫好它們罷了,還是小殿下照顧的好。”花枝輕聲說道,視線不經意的看向顧長琪身后的宮女們,發現那二人看自己眼神都十分的不友善。
能安排在顧長琪身邊的人,一定是都是太后的心腹,對她有所提防很正常。
花枝又看向顧長琪牽著自己的手,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出,和顧長琪保持安全的距離。
顧長琪的年紀雖不大,可畢竟在皇宮中長大,相較宮外同齡的孩子懂得更多些。
看著花枝向后退了一步,他微微一怔后,立刻明白了花枝的意思。
他回頭看著身后的兩名宮女,“你們先退下吧。”
一名宮女頓時面露難色,“小殿下,太后娘娘吩咐了,我們要和小殿下寸步不離......”
“有些話我想和陳醫司單獨說,退下。”
“可是......”
“退下!”
宮女們的聲音被顧長琪呵止,互相看了看后,只好低著頭退下去。
然后顧長琪收起剛剛威嚴的模樣,回頭對著花枝天真的笑了一下,“現在沒別人了,陳醫司還是不要和我拘禮了。”
花枝輕笑,剛剛他的那一聲退下像模像樣,倒把她也真的嚇了一跳,眼下他又換做一副孩童的小臉,讓花枝有些忍俊不禁。
“不知小殿下想同我說什么?”花枝便也不再拘禮,放松的問道。
顧長琪有靠近她牽起她的手,一副神秘的模樣說道:“我有好東西要帶陳醫司去看。”
說著,便拉著花枝小跑起來。
花枝喲徐誒無奈的想,幸好自己并沒有惡意,若真的換了圖謀不軌的人,顧長琪這般容易相信別人的的性子,確實有些危險。
沒一會兒,顧長琪便將花枝拉到他的書房內,然后翻箱倒柜的找了起來。
最后找出幾個琉璃匣子,一一打開在花枝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