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寒冷的地牢中,花枝一人團縮在角落中。
片刻后,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響起,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地牢中。
花枝并為抬頭,也猜到了是何人。
顧長夜走到地牢門前打開鎖鏈,徑直走到花枝面前。
現(xiàn)在的花枝瘦削的可怕,兩頰凹陷,也沒有半點血色。
就來曾經(jīng)熠熠生輝的雙眸,也漸漸失去色彩。
顧長夜不動聲色的蹙了一下眉頭。
“你以為你現(xiàn)在裝成這副模樣,我會心軟?”他冷聲開口。
花枝分明聽到了他的聲音,可卻沒有半點反應(yīng)。
她像是一個丟了魂魄的活死人,除了呼吸和心跳,再沒有半點活著的跡象。
顧長夜倏地?zé)┰昶饋怼?
他說不清此刻是惱火還是厭煩,只是花枝現(xiàn)在的這幅樣子,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還不打算老實交代?”顧長夜問道。
回答他的依然是沉默。
顧長夜蹲下身子,有些惱火的伸出手,想要扣住花枝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可指尖還沒有觸到她,原本如一尊雕像的花枝,身體倏地向后瑟縮,避開了他的手。
她的動作極快,就像是躲開一條毒蛇一般。
看到她的動作,顧長夜的指尖倏然頓了一下。
他定定的看著她,深邃的眸底有一瞬間的波瀾。
花枝從沒有這般抵觸過他的觸碰,如今卻唯恐避之不及。
那顆已死的心莫名的刺痛,顧長夜收回手,本能的壓住痛處,卻得不到半分緩解。
“顧長夜,你想要的答案,我這里給不了。”花枝冷漠的說道。
顧長夜看著她的眼睛。
對他,沒有喜悅和愛戀,可他也沒有看到猜想中的仇恨。
現(xiàn)在的花枝,連恨他的感情都沒有了。
意識到這件事,一股無名之火騰的一瞬升起。
顧長夜抬手扯住花枝的衣領(lǐng),將瘦小的她向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扯,花枝瞬間跌在他的面前。
二人的距離驟然拉近,近到顧長夜可以感覺到花枝細弱的呼吸。
“你真當(dāng)我不敢殺你?”顧長夜的聲音極冷。
花枝沒有半點反抗,就那樣直直的回看著他。
顧長夜甚至能看到,此刻她眼底倒映的他的身影。
片刻后,花枝開口,“顧長夜,是不是我生不如死你心底的恨意才能消失?”
顧長夜眸色漸深,冷聲回答:“是,這是你欠我的。”
花枝忽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凄冷的笑,“那顧長夜你已經(jīng)做到了,我現(xiàn)在就生不如死,如今我這幅模樣,欠你的已經(jīng)還清了。”
她停頓一下后,繼續(xù)說道:“不過,我欠你的不是沈家那些人的性命,而是你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救我的恩情。”
“你現(xiàn)在殺了我,我把這條命還給你,從此我們兩清了。”
從此我們兩清......
她的聲音滿是決絕,對他再沒有半點留戀。
顧長夜有一瞬間的怔楞。
半晌,他將花枝兇狠地甩開,站起身面無波瀾的說道:“想死沒有那么容易,只有你活著受折磨我才能痛快。”
說完,他轉(zhuǎn)身匆匆走出去。
直到走出地牢,他都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身后。
地牢外,有四名把守的侍衛(wèi),顧長夜沒有做停留,一直走到離地牢很遠,再沒有旁人能看見他的位置,他才停下腳步。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指尖還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從聽到兩清這二字,他的雙手就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是在怕什么,他用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某種東西卻在悄然消失......
皇宮,蓬萊殿。
宋婉思半靠在夏禾的懷中,隨手捏起一顆葡萄塞入嫣紅的唇中。
“鑰匙的事情,還沒有查到什么線索嗎?”她拖著懶散的調(diào)子開口問道。
她說話的尾音總是帶著一點勾挑的感覺,撩撥得夏禾有些心癢,便將她摟的更緊了些,笑道:“夜明珠里也沒有鑰匙的線索,我已經(jīng)派人繼續(xù)調(diào)查其他物件了。”
宋婉思有些不悅,“阮靈的東西該查的都已經(jīng)查過了,這盒子不會就此打不開了吧?”
夏禾搖頭,“不會的,就算找不到鑰匙,我也會想盡辦法打開這個盒子。”
聽到夏禾的回答,宋婉思終于露出笑容,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脖頸,向他湊近幾分,“夏禾,馬上我就要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到時你想要的我也會給你。”
夏禾微挑眉梢,沒有應(yīng)答這句話。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一個宋婉思。
野心他有,若他想得到皇位,只要不擇手段,他便能得到。
但宋婉思不一樣。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的心不是他能不則手段得到的。
從前他便知道宋婉思并不愛他,無法是想利用他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越是這樣,夏禾越想征服這個女人。
“我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兵馬的事情,等兵器圖湊齊,我們暗地里培養(yǎng)可以使用弩箭的兵馬,到時就算兵權(quán)不在我們手中,也不用再畏懼顧長夜的人。”夏禾輕聲說道。
宋婉思眸光又柔和幾分,“大概需要多久?”
“一年,兵馬操練只需一年。”夏禾柔聲道:“如今所有兵器圖都在我們的手中,到時只要一打開機關(guān)匣,找弓弩師量產(chǎn)弩箭,蜀國就要更朝換代了。”
聽到夏禾的話,宋婉思并沒有多么開心的樣子,“也就是說,顧長錦和顧長夜那二人還要再活一年?”
夏禾猜到宋婉思的顧慮,將她向自己的懷中按了按,緊緊地抱著她,貼著她的耳垂輕聲說道:“知道你等不及了,但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萬不可急于行動,很有可能功虧于潰,如今顧長錦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能不能撐過一年還不一定,顧長夜也受了重創(chuàng),只要按部就班的行動,就不用怕他們二人再翻身。”
宋婉思沉默半晌,最后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點了下頭。
夏禾的狐貍眼彎起,寵溺從眼角流出,片刻后突然想到什么,說道:“這一次那個叫沈憐小姑娘倒是幫了我們不少忙,我在想要不要給她一些甜頭吃。”
宋婉思蹙眉,“他不就是想嫁給顧長夜?我對這件事情不感興趣。”
“我覺得挺有意思。”夏禾用指尖挑起她一縷長發(fā),“顧長夜心中有所愛,若是此時給他指個不喜歡的人到他身邊,你說他會不會更加痛苦?”
宋婉思的眸光略為一動。
良久,她勾起唇角。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