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時,晚宴才基本備好。
宮人們將宴席設(shè)在營帳外圈的空地上,中央搭建了一個巨大的篝火臺。
因為擔(dān)憂皇上的身體,顧長夜便去了皇上的營帳,將花枝一人留在宴席上。
四周已有人陸續(xù)落座,有的人視線好奇的看向花枝,不時的和身旁人低聲議論。
這種場合讓花枝感覺有些不安,便下意識的將頭垂低。
一個身影緩緩走到花枝身旁坐下。
感覺到動靜花枝瞥過去一眼,才發(fā)現(xiàn)是沈憐。
“沈小姐?”花枝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沈憐精心打扮了一番,但讓花枝驚訝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因為沈憐的衣服與發(fā)型竟然同自己一模一樣。
花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淺粉色的大袖,又看了一眼沈憐身上的穿著,確認她們二人的衣著。
“別看了,你身上的衣裳,是我命人做的,款式和我身上這件一樣。”沈憐唇角彎起。
花枝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么這樣做。
沈憐緩緩抬起手,撫上花枝的臉頰,眸光變得深長,“我只是想知道,我們到底哪里不一樣,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他為什么要選擇你。”
花枝微張著嘴,半晌才從驚訝中緩過來。
“說到底,你比我強的也就這一張臉而已。”沈憐的眸光閃過寒意,將放在花枝臉頰上的手狠狠的抽回,留下一道清淺的紅痕。
臉上傳來微痛,花枝連忙捂著被沈憐觸碰過的臉頰,身子向后挪了挪。
沈憐輕蔑的勾唇,“怕什么,這么多人我也做不了什么。”
花枝沉默,然后緩緩開口,“沈小姐,我從沒有想過害你......”
“或許你沒有想過。”沈憐倏然打斷她的話,“但你喜歡顧長夜,這就注定我們勢不兩立。”
花枝皺起眉頭。
唯獨這件事,她控制不了,也沒辦法向沈憐保證收回這顆心。
她垂眸默聲看向別處。
天幕漸漸暗下來,中央的空地上熊熊燃燒著篝火,火光照映著眾人的臉。
她與沈憐二人都看著別處,可是心中都暗暗的落在顧長夜的身上。
不遠處慕大人端著酒盞飲下一大口,視線不悅的落在花枝的方向。
注意到慕連的目光,沈憐掩唇輕笑一聲,“討厭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順著沈憐的話聲,花枝也注意到慕連的視線,立刻低下頭,想要躲開慕連的視線。
“你也夠可憐的,就算你能讓王爺待你不同,可也永遠都成為不了恭王妃。”
說到這,沈憐略微停頓一下,然后聲音里染上嘲諷,“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資格爭搶那個位置,就算能得他的喜愛又如何,還不是一輩子都要掛著個通房的名。”
花枝緊咬住下唇,心頭泛起酸澀。
她強行讓自己將臉轉(zhuǎn)到另一側(cè),不想讓沈憐看見她有些難看的臉色,可在轉(zhuǎn)頭的一瞬,無意中看見遠處的樹林內(nèi)閃過一道黑影。
花枝定睛看過去,那頭的樹林黑壓壓有一片,僅有幾盞掛在樹枝上的燈籠,隨著秋風(fēng)搖搖欲墜,根本沒有什么人影。
這時顧長夜已經(jīng)跟隨皇上走出營帳。
皇上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好了些許,但鄭太醫(yī)依然緊跟在身旁。
顧長夜神色淡淡的走到花枝身側(cè)坐下。
皇上笑著簡短的說了幾句,晚宴便算是正式開始,篝火架上架著秋獵賽魁首獵的獵物,等著一會兒分給眾大臣,一同分享這份榮耀。
可奪得魁首的是赫然人,眾人的興致便沒有那么高漲。
因為沈憐的話,花枝沒什么胃口,手中拿著筷子,雙眼看著桌上的菜品發(fā)呆。
顧長夜也沒有動筷,只是喝了幾杯酒,視線轉(zhuǎn)到花枝身上,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樣聲音低沉的問道:“怎么?沒有你喜歡吃的?”
花枝連忙坐直身子解釋,“不,我只是不餓而已。”
顧長夜掃了一眼桌上精致的菜品,然后視線重新落在花枝身上。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似乎對于花枝的喜好他沒有半點了解。
桌面上擺的最近的便是一盤黃豆豬蹄,顧長夜抬手夾起一塊,本想著放進花枝面前的盤中,手腕卻忽然被花枝摁住。
“王爺,晚上食用太多的黃豆會很難入睡的,而且我剛才看見這里面加了參片,您本來夜里就難入睡,不易多食這種提神的菜品。”花枝模樣頗有些嚴(yán)肅地對他說道。
顧長夜瞥了一眼花枝素凈的手,然后繼續(xù)動作,將那塊豬蹄肉夾到花枝的盤中。
“你吃。”他聲音淡淡的說道。
花枝看著那塊肉怔了一下,片刻后臉頰上飛起淡淡的紅暈。
顧長夜在一旁注意著她的神情。
過去,花枝是不是也這樣注意著他,如今才會對他的一切都那么的了解?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花枝發(fā)現(xiàn)慧琳一直神情憤恨的瞪著她。
慧琳被箭頭劃傷的耳朵已經(jīng)進行過處理,而且她還到皇上那里鬧了一通,可前因后果皇上已經(jīng)知曉,也沒心力為她判這個官司,便敷衍了事,這讓慧琳心中更是憋悶,無處泄火。
她從來沒被人這樣羞辱過,可又知道自己動不了顧長夜這尊大佛,只好將所有的怨恨都轉(zhuǎn)移到花枝身上,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感覺到慧琳的視線后,花枝身上有些不自在,本能的想要避開。
“躲什么?你現(xiàn)在還怕她?”一旁的顧長夜幽幽說道。
花枝知道他也注意到了慧琳,可他根本沒把慧琳放在眼中。
她垂眸壓下自己習(xí)慣性的不安,強作鎮(zhèn)定的讓自己坐直身子。
看她把苦惱都寫在臉上的模樣,顧長夜輕聲開口,“若真是不安,便坐過來一些。”
說著,他便伸手將花枝的席位拉的離他更近了一些。
本來他們之間相距半臂之遠,被顧長夜拉近后,二人之間僅剩下一拳的距離。
挨坐在他的身旁,花枝因為不適應(yīng)這種場合而不安的心,果然平靜了不少。
一旁的沈憐看著,心下翻滾著復(fù)雜的情緒。
她和花枝做著同樣的裝扮,甚至她要比花枝打扮的更加明艷,可顧長夜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向她的意思,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她和花枝做著同樣的裝扮。
沈憐在桌下暗暗握緊拳頭,剛想要起身離開不再看他們二人時,一個人影走到顧長夜的席位前。
慕連不知喝了多少杯酒,面上有些有些酒醺醺的紅,惱火的看著顧長夜和花枝。
“王爺還真是寵這個下賤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