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的隊伍先到驛館安頓好后,便有宮中派的人接近皇宮。
赫然特使進入都城的情形,很快就傳遍大街小巷,便是沒有去城門前看的花枝,也聽了王府內下人們的議論。
花枝可以想象到那副聲勢浩大的畫面,心中的不安不減反增。
今晚的洗塵宴格外重要,若是出了半點岔子,肯定會影響到兩國結好。
花枝急忙小跑進陶允的房間,探了探他的脈搏。
脈象比之前平穩有力許多,只是陶允還是不見蘇醒的跡象。
還有兩個時辰洗塵宴就要開始,但還是不知道百目的計劃是什么。
小舞從門外走進來,看見花枝愁眉不展的樣子,輕聲開口:“阿奴,你別再憂心了,或許王爺早就想好對策了。”
可花枝卻失神的搖頭,喃喃道:“可若王爺并沒有看穿陰謀呢?怎么辦?”
“這......”小舞一陣語塞。
半晌,小舞輕嘆一口氣,走上前拍了拍花枝的肩膀,“這也只是你的猜測,你也下再怎么犯愁,也幫不上什么忙,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知道小舞是在擔心自己,花枝輕輕點頭。
然后花枝抬起頭問道:“香菱姨的藥送去了?”
小舞點頭,然后有些奇怪地說道:“王爺給香菱姨換的這個新婢女,我在府里竟然從沒有見過,也不讓我進香菱姨的房間,每次都是由她親自喂藥。”
“新婢女?”
花枝也露出疑惑地神色。
小舞怕她擔心,急忙說道:“雖然不是我親自喂的,但是我都是看著那人將我煎的藥喂完才離開的,藥應該不會出問題了,而且我今日去看,香菱姨的病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
聽她這么說,花枝放心下來。
花枝轉頭看向陶允。
“難道是我的藥出錯了?”她自言自語道。
怕她又鉆牛角尖,小舞拉住花枝的胳膊,“剛剛路嬤嬤說想吃你做的姜糖了,你去做些給嬤嬤送去吧。”
這話不過是用來分散花枝的注意力,以免她一下午都對著昏睡的陶允胡思亂想。
花枝有些猶豫,可最后還是輕輕點頭。
她也知道就這樣對著陶允,是沒有用的。
二人轉身離開,誰都沒有注意到,陶允的小指微微一動。
花枝前腳剛離開,后腳沈憐便向陶允的房間走來。
她剛從教習坊回來,路過陶允住的院子,便突然好奇這,家伙怎么還沒有要醒的跡象。
于是她改變方向,朝客房走去。
天色漸暗,客房里沒有點燭燈。
沈憐走進有些昏暗的客房,向床榻上緊合雙眼的陶允走去。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陶允。
這家伙長得倒是不丑,就是生的文弱公子的模樣,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沈憐冷笑一聲,抬手兇狠的捏住陶允的臉頰。
見他沒有半點反應,沈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就憑你,也敢看不上我?像你這樣的,就應該送進皇宮做太監!”
沈憐陰冷的說著,暗暗覺得心里舒爽,把那日同陶允憋得火都釋放了出來。
下一秒,陶允倏然睜開眼。
沈憐被嚇了一跳,手像是被燙到一般急忙收回來。
大概是因為睡得太久,陶允的眼底不滿血絲,下巴上也生出胡須。
他皺眉看著沈憐,用十分沙啞的聲音說道:“沒想到沈小姐還有這樣的一面。”
沈憐心中一時慌起來。
這個混蛋,竟然敢裝睡!
如果他將此事告訴顧長夜怎么辦?那她維持的善良端莊,豈不是徹底粉碎了?
看出沈憐臉上的不安,陶允冷笑一聲,“沈小姐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對告狀也不感興趣。”
說完,他有些費力的想要從床榻上坐起,可他全身上下都沒有什么力氣,試了兩次都又倒回在床榻上。
發現自己的無力,陶允懊惱錘了一下床榻,然后看向沈憐說道:“我要見王爺!”
“見王爺?”沈憐有些猶豫地看著他,“你要做什么?”
對于她,陶允開始表現得不耐煩,“都說了不會告你的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王爺說!”
沈憐冷哼,“可惜,王爺不在王府,此刻正在宮中參加赫然特使的洗塵宴。”
“洗塵宴?!”陶允激動的用出全身力氣抬起身子,“已經開始了嗎?!”
他的模樣實在古怪,沈憐暗暗思忖著,陶允為何對洗塵宴是這樣的反應。
半晌幽幽說道:“快開始了,你到底要說什么?”
對于沈憐,陶允是不信任的。
他眉頭緊蹙思考了一陣,然后抬頭問道:“阿奴姑娘呢?我要見阿奴姑娘!”
阿奴!又是阿奴!!
每當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沈憐就覺得惡心。
為何人人都把她當個寶?明明就是個下賤的東西,一個兩個都是下了嗎?
沈憐恨得咬牙切齒,半晌才從牙縫里擠了個謊言出來。
“她同王爺一起進宮了。”
“怎么可能?”陶允不信,“剛剛我在夢中,還聽見阿奴姑娘的聲音了。”
沈憐知道這幾日是花枝照顧的他,冷笑道:“你都說是夢中了,還如此當真?”
陶允忍不住失神的喃喃起來,“怎么可能?我明明聽到了,那一定不是做夢......”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要么就跟我說,要么就等著王爺回來再跟王爺說!”沈憐惱火的打斷他的話。
陶允抬頭看向她,不信任的問道:“告訴你?”
“不想說就算了!本來王爺給了我張令牌,我還想若你真有急事,我還能進宮幫你傳個話,不過既然你不用就罷了!”
說著,沈憐就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陶允急忙叫住她。
洗塵宴的事十萬火急,眼下也只能相信沈憐了。
陶允咬咬牙,開口說道:“有人要在洗塵宴下毒,以此讓王爺背上罪名。”
沈憐一驚,“怎么可能?宮中的食物怎么可能輕易被下毒?”
“誰說下毒要在食物里了?”
陶允沉聲講道:“盛食物的容器也可以涂抹上毒藥,這樣便可以讓食物神不知鬼不覺的沾上毒藥,赫然來的特使、各位大臣,甚至可能連皇上都會中毒!”
沈憐震驚的呆住。
此事無論是誰的下的毒,一旦有人中毒,顧長夜都脫不了干系。
他是督辦之人,若是害了赫然特使或者太后皇上,那就是死罪一條。
陶允焦急的看著她,未等他開口催促沈憐,便見沈憐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由弱變強,滿是得意。
“陶議郎,謝謝你將此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