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木叢里,陶允面色慘白,滿頭大汗地躺在枝杈間,聽到花枝的聲音,無力垂著的眼稍稍抬起一點(diǎn)。
“阿奴姑娘。”他聲音微弱的喚道。
花枝皺眉看著他模樣,身體本能地想要上前幫他一把。
可未等她邁出一步,顧長夜倏然伸手將她攔住。
“陶議郎,誰給你的膽子,敢夜闖恭王府?”顧長夜冷聲發(fā)問。
陶允的呼吸凌亂,模樣很是痛苦,可聽到顧長夜的話,還是讓臉上的神情恭敬起來,“王爺,我,我是來找您的。”
顧長夜的眸子更顯陰沉,“何事?”
“有人......有人想要在洗塵宴......”
陶允的話還沒有說完,顧長夜忽然感覺似乎有人在注視著他們,他剛要回頭去尋視線的源頭,又聽到飛箭劃破寒風(fēng)的呼嘯聲。
顧長夜本能的將花枝拉進(jìn)懷中,向一旁閃躲。
一根長箭在二人眼前飛過,直直插進(jìn)陶允的胸口之中。
“陶公子?!”花枝驚呼一聲。
顧長夜皺眉,看向房頂,一個蒙著面的黑衣人手持弓箭立在那里。
見顧長夜看過來,黑衣人急忙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逃走。
“來人!”顧長夜怒吼。
聽到聲音,院子外的侍衛(wèi)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
可顧長夜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不知何時,悄聲出現(xiàn)的十幾名暗衛(wèi)。
“必須把人活著帶到我面前!”
“是!”
接下命令,十幾人齊齊朝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花枝已經(jīng)從顧長夜身旁跑到陶允身邊,查看起他的傷勢。
和老爺爺在一起時,倒也學(xué)了一些診脈和查看傷口的技巧,花枝急忙將指尖搭在陶允的手腕上,然后看了看陶允胸前的傷口。
“王爺,他中毒了,但好像不是箭上的毒。”花枝快速說道。
顧長夜也走到陶允身旁蹲下,蹙眉看著他胸膛上插的箭。
陶允的意識越發(fā)不清晰,因著身體中的毒與胸膛汨汨流出的血,他已分不清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守在面前的是何人,只是腦中有一個必須說出來的事。
他反手抓住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聲音微弱的說道:“百目......王爺要小心......”
陶允沒撐到把話說完,人就暈了過去。
“陶公子?!”見他沒了聲音,花枝焦急的晃著他。
顧長夜不動聲色的,從陶允的手中抽出花枝的手,然后探了探他的鼻息,沉聲說道:“沒死,這箭射偏了,沒傷到心臟。”
花枝這才長松一口氣。
“快去找大夫。”
顧長夜頭也沒回的吩咐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然后又讓人將陶允背到客房躺下。
因著突然發(fā)生的事情,花枝眼下半點(diǎn)睡意都沒有,就和顧長夜一起呆在客房里,等著大夫來給陶允看病。
花枝揪著裙擺,心底七上八下的。
顧長夜淡淡地看向她,見她臉色有些難看,有些無奈的嘆氣,抬手落在她的發(fā)頂,“怎么了?”
“剛剛那個黑衣人,會不會是百目派來殺您的?”花枝抬頭焦急的問道。
顧長夜微微挑眉。
原來她是在擔(dān)心這個。
顧長夜聲音里含上一點(diǎn)溫柔,“是不是百目的人不知道,不過那人不是殺我的,那箭的勢頭,一看就是沖陶允來的。”
花枝低頭沉思,片刻后喃喃自語道:“那人,是想殺人滅口?”
看著她低頭思索的樣子,顧長夜眉心的褶皺緩緩放開。
屋外,侍衛(wèi)帶著大夫急匆匆地走進(jìn)來。
看到來的大夫,花枝有些吃驚,正是那個和老爺爺兒子同名的陳大夫。
看到花枝,這個陳大夫也有些吃驚,但是很快便把那墨神情掩去,看向顧長夜諂媚的笑道:“不知王爺,這么晚叫小人來做什么?”
顧長夜也沒想到侍衛(wèi)找來的大夫會是陳羽,于是看向陳羽身后的兩人,冷聲開口:“沒有其他大夫了?”
其中一名侍衛(wèi)上前,“回王爺,城中大夫都已休息,可以出診的就陳大夫一位。”
顧長夜蹙眉。
陶允的事不可驚動宮中,所以不能去請?zhí)t(yī),眼下他需要陶允活下,也只能用這個陳羽了。
一旁的陳羽心底有些不悅,覺得顧長夜剛才的那一番問話,是不信任他的醫(yī)術(shù),可畢竟顧忌顧長夜的身份,他也不敢說什么,若換了旁人,他定是不會幫著看病的。
顧長夜看向床榻上的陶允,“把他救活。”
他就簡單的留下四個字。
陳羽連忙點(diǎn)頭,朝陶允走過去。
這是外面?zhèn)鬟M(jìn)來喧鬧的人聲,沒一會兒沈憐便推門走進(jìn)來。
王府里進(jìn)了此刻的動靜鬧得不小,自然連她和住在南苑的路嬤嬤都驚動了。
沈憐慌慌張張地跑來,心里惦記的全是顧長夜有沒有受傷,可推門進(jìn)來看到花枝,原本焦急的神色頓時變成陰沉。
“小叔叔,您沒事吧?”她強(qiáng)壓住心底的惱火,看向顧長夜。
顧長夜淡漠的回道:“無事。”
沈憐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發(fā)現(xiàn)是陶允時,有些驚訝,“他怎么在這里?”
顧長夜沉吟片刻,然后沉聲說道:“憐兒,你回房間去,這里的事同你無關(guān)。”
他的話讓沈憐更加不舒服。
同她無關(guān)?是不是今后顧長夜的事都同她無關(guān)?
沈憐咬緊牙齒,半晌才沉著臉色轉(zhuǎn)身,十分冷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便離開房間。
那邊陳羽已經(jīng)處理好陶允的箭傷,把完脈后走到顧長夜面前,拱手說道:“這位公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箭沒有傷到心臟,現(xiàn)在只是因?yàn)槭а赃在昏迷中。”
“只有這些?”花枝有些懷疑的看著他,“我看他,好像中毒了。”
陳羽輕笑,借著花枝的話說道:“是,小的正要說此事,這位公子應(yīng)該是之前就中毒了,但毒性似乎被什么壓制住,沒有傷及心脈,此毒很麻煩,雖然有解毒的方式,但是需要費(fèi)些時間。”
聽完他的話,花枝轉(zhuǎn)頭看向顧長夜。
不知為何,她隱隱覺得這個陳羽不怎么可信。
顧長夜此刻趁著臉色,半晌才出聲說道:“既然如此,這幾日就麻煩陳大夫留在王府,為他解毒。”
他的話,陳羽怎么敢有異議,只能點(diǎn)頭,“是,王爺。”
剛讓人將陳羽帶下去,沒一會兒,又有人小跑進(jìn)屋。
“王爺,陶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