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花園的事情,李叢急忙跑到書房里,什么也顧不上,直接推門而入。
“王爺!您沒事吧?!”他急切的問道。
可視線落在顧長夜身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焦急是多余的。
顧長夜已經將濕透的衣衫換下,換了一身銀白色的圓領袍,神情清冷地坐在書桌前,左手端著還冒著熱氣的姜湯,右手翻著手中的折子,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無事,那只狗處理了?”顧長夜淡漠的看向他。
李叢長長呼出一口氣,想到自己也真是傻了,一聽說花園里全是血,就擔心是王爺受傷了,這才急忙跑過來。
可仔細想想,就一只狗而已,怎么可能傷到王爺,那血定全是狗留下的。
“狗已經處理了。”李叢走到書桌前停下。
顧長夜默聲片刻,將手中的姜湯放下,沉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叢的面色也跟著嚴肅起來,“關籠子的鎖鏈被人劈斷了,還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不過可以確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顧長夜的眸光一沉。
“王爺......難道我們王府里,還有夏禾安插進來的人,這狗也是他故意讓司刑司送來的?”李叢猜測的說道。
顧長夜冷笑,“他還沒有那么無聊,不過是一條狗而已,難不成他還妄想,用一條狗就能將我殺了?”
“那到底是誰放的狗呢?”
聽著李叢苦思的聲音,顧長夜眸底的陰影漸深。
這件事讓他想起了去柔麗之前,府中兩個下人要打斷花枝的腿,以及買通鬼市的人,毀掉花枝的臉這兩件事。
原本他并沒有想細追,這兩件事幕后之人,只是眼下不一樣了。
這些事不處理終究是個隱患。
“下人們都盤問了?”
“嗯。”李叢應道:“找到了幾個有嫌疑的人。”
“叫過來。”
“是。”
李叢轉身走出書房,沒一會便帶著四個人走進書房。
四個下人一進到書房,都顫著身子低著頭。
“王爺。”四個人齊聲開口喚道。
顧長夜沒有作聲,一旁的李叢面對顧長夜說道:“王爺這四個人在狗丟失前,都去過馬廄那里。”
“嗯。”
顧長夜用鼻音淡淡的回應,一股清冷疏離感逐漸散開。
那頭的四個人都不了解顧長夜的性子,只是平日里聽旁人說,王爺是個手段狠戾,殺伐果決,眼下再看他披寒帶霜的模樣,皆心肝一顫。
顧長夜的視線不動聲色地落在四人的鞋上,在心底暗暗丈量著,哪個和花園里不屬于花枝的鞋印對得上。
“給你們一次機會,自己說。”顧長夜冷聲說道。
四個同時將頭壓得更低,都不敢看向顧長夜。
見沒有人承認,顧長夜繼續說道:“右面兩個人可以走了。”
聽到顧長夜的話,右面的兩個人如獲大赦,連忙向顧長夜道謝,也不知在謝什么,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顧長夜正打算審問剩下的兩個人時,沈憐忽然出現書房門口。
“小叔叔!你沒有是吧?!”她急切的走進來,擔憂地看著顧長夜。
也不給顧長夜回答的時間,她直接走到顧長夜身旁,拉起顧長夜的右手,上下打量著他。
雖然看出她臉上擔憂的神情是發自內心的,可顧長夜還是微微皺起眉頭,不動聲色抽回自己的手。
“我無事。”
對顧長夜的冷漠,沈憐心底一陣不悅,可面上沒有表露出,“可我聽說花園里全是血?”
“那是藏獒的。”顧長夜將視線扭轉到一旁。
沈憐拍著心口,松氣的說道:“嚇死我了!小叔叔為什么要去花園?明知道那只狗瘋的很,讓下人去找就好了。”
顧長夜微挑眉梢。
旁人找的是狗,可他找的是花枝。
說完,沈憐的視線轉向書房中央站著的兩個下人,身體微微一頓,許久輕聲問道:“小叔叔這是在做什么?”
“那只狗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顧長夜冷漠的回答,“這兩個人有嫌疑。”
沈憐的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哦?小叔叔怎么看出他們二人有嫌疑的?”
“花園有一名男子的鞋印,按清晰地程度,應該是剛留下不久。”
聽著顧長夜的話,沈憐暗暗的握拳。
不能讓顧長夜查下去,對于顧長夜來說想知道真相,簡直易如反掌。
只有他不查,這件事才能成為一個秘密。
“許是那個下人去花園找狗的時候留下的吧,小叔叔一定是多想了,那只狗那么危險,誰會傻到放它出來?”
沈憐柔聲說著,想要顧長夜放棄查這件事。
顧長夜的眸光微微轉向她,良久慢條斯理的說道:“到底為什么放狗出來,等找到人,聽他親口說就知道了。”
顧長夜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背脊向后靠去,眸光在兩個有嫌疑的人身上掃著,沉聲說道:“除了養花的人,沒有人知道,那片花叢為了讓花開的更好,在土壤中加了少量的糖,所以那附近有很多螞蟻。”
沈憐沒有聽懂他這話的意思,疑惑地看著他。
“將狗引到花園里的人,就算清理掉鞋底的臟污,可還是會殘留一些糖的,只要將這二人的鞋放在外面,看看睡得鞋能引到螞蟻,真相不就有了。”
沈憐的瞳孔微微放大,將臉側向一旁,生怕顧長夜發現她此刻的慌亂。
她在腦子里暗暗思索著對策時,那頭的下人,已經受不住顧長夜身上的威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爺,我招!請您饒小的一命!”
沈憐眸光兇狠地瞪向那人。
可那人卻向沒看到般,自顧自的說著:“是子俏姑娘,給了小的一錠金子,讓小的把狗引到花園去,小的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樣做,只是看那金子眼饞,所以就......”
顧長夜的眉心緊皺起,“子俏?”
他轉頭看向沈憐,“怎么回事?”
沈憐張著嘴巴,腦中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向他解釋。
屋外的子俏將屋內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咬咬牙,直接走進書房跪下。
“王爺,是奴婢做的!”
沈憐的身體一頓,看向子俏。
是了,眼下也只有讓子俏一人,將責任全攬下的法子,才不會讓顧長夜對她失望。
顧長夜眼底是陰沉的黑暗,看著子俏幽幽的問道:“為什么?”
子俏嘴唇甕動,半晌開口。
“我看不慣阿奴!她仗勢欺人,還欺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