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這個名字,她已經(jīng)許久未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
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身后。
身后,夏禾一身大紅蟒袍,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格外刺眼,他的右手執(zhí)著一把青色雨傘,唇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個人很危險。
花枝本能的閃過這個念頭。
她想要轉(zhuǎn)身逃跑,離這個叫夏禾的男人遠(yuǎn)一些,可此刻這具軀殼,卻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般,完全不能挪動半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夏禾緩緩走近自己,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夏禾還狀似貼心的,將自己手中的傘遮過她的發(fā)頂。
“小姑娘,別害怕,這里是皇宮,我還不會傻到在這傷害你的。”他的眼睛笑的彎起,一個男人卻滿是魅氣。
但花枝卻感覺到一股涼意穿透脊梁。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看著他顫聲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夏禾微微挑眉,“我和你的父母都很熟,說起來你應(yīng)該叫我一聲夏叔叔。”
花枝并沒有感覺特別驚訝。
她的父親也在朝為官,母親的娘家在朝中也曾有一定的名望,夏禾是丞相,認(rèn)識她的父母,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奇怪的。
真正讓她奇怪的是,夏禾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
似乎看出花枝的疑惑,不等她問,夏禾笑著微微彎腰,頭靠近花枝,低聲說道:“我的手段可不比顧長夜差,只要稍稍查一查,便能知曉你的一切。”
他突然地湊近,讓花枝下意識地想要后退。
可她的腳剛向后挪了一步,夏禾便抬起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讓她不能在后退半點。
“誒,別躲啊,這還下著雨呢。”
他說話的語調(diào)滿是愉悅,似乎很滿意花枝現(xiàn)在這副害怕的樣子。
“放開我......”花枝的聲音里滿是顫抖,心底的恐懼,已在夏禾面前展露無遺,連甩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夏禾的唇角上揚,微微歪頭繼續(xù)說道:“別怕,我和你的母親是好朋友。”
“騙子。”
花枝紅的眼眶喃喃地說道。
先不說她的父母一身罪名,根本沒有人愿意承認(rèn)自己和他們是朋友,花枝也不愿意相信,夏禾和她的父母是朋友。
見她不信,夏禾低笑一聲,沉吟片刻后斂去臉上的笑意。
“你不信我的話也罷,但是......”他沉聲說著,眸底的漆黑滿溢出來,緊緊地纏繞上花枝:“......顧長夜的話不見得就值得相信。”
花枝皺眉,她雖害怕夏禾,卻半點聽不得他說顧長夜不好,剛準(zhǔn)備反駁他時,他又開口繼續(xù)說起來。
“看你那么護(hù)著顧長夜,我還真是心疼你,你還不知道那件事吧?其實,就是他......”
“放開她!”
夏禾的身后突然傳來顧長夜陰沉的聲音,打斷他的話。
花枝感覺到夏禾的身體一頓,然后她的視線越過身前的夏禾,向他的身后看去。
顧長夜一身霜白,撐傘于雨下,一身清冷,不沾半分塵間煙火,猶如世外謫仙。
可偏偏此刻他眼底涌動著怒意,又將他拉回這俗世之中。
看見他,花枝的眼底瞬間涌上濕意。
此刻,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顧長夜的視線,從夏禾緩緩移到花枝身上,剛想開口叫她過來,可還未等他開口,花枝已經(jīng)掙脫夏禾的手,而奔向他。
蒙蒙的細(xì)雨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裙擺隨著奔跑的動作飛舞,就像一只在雨中飛舞的蝴蝶。
他本燒著怒火,可看見花枝跑向他時,他便瞬間將旁的忘了。
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竟覺得這距離有些遠(yuǎn),心底那股異常的酥麻,再不受他的壓抑,迅速攀上四肢百骸。
在她跑到自己面前時,顧長夜本能的張開手,任由她撲進(jìn)自己的懷中。
夏禾轉(zhuǎn)身看著二人,眸光有些意味深長。
“我好想你......”
花枝的聲音里滿是委屈的哭腔,雙手緊緊的環(huán)抱住顧長夜的腰。
顧長夜沉默片刻,然后輕輕淡淡的‘嗯’了一聲。
夏禾也向他們走去。
直到他走到面前,顧長夜才抬起頭,將眸底的溫柔一掃而空。
“不知夏丞相剛剛拉著我府上的婢女再說什么?”顧長夜冷聲問道。
“婢女?”夏禾輕笑一聲,“王爺?shù)惯真是疼愛這個婢女呢,不知王府里的其他婢女可也有這樣的待遇?”
說著,他微挑眉梢,瞥了一眼他們二人的姿勢,似是在提醒顧長夜的模樣。
就不說王府,怕是朝廷里任何一位大臣,都不會任由自家婢女這樣吧。
顧長夜也若有所思的看向抱著他微微顫抖的花枝,然后抬手提著花枝的衣領(lǐng),將她從自己的懷中扯了出來。
也只是拉遠(yuǎn)了一些距離,但仍然讓花枝在他的傘下。
夏禾似是覺得好笑般,抬起袖子掩嘴又低笑了幾。
顧長夜微微皺眉,有些不悅地看著他。
感覺到他眸底的陰冷,夏禾輕咳一聲,清嗓說道:“小姑娘一個人,也沒有打傘,我看著可憐,本想將傘借給她,不過看來現(xiàn)在不用了。”
顧長夜涼涼的說道:“夏丞相倒是有心了。”
聽的人卻不怎么在意的樣子。
“畢竟我舍不得讓如此佳人淋雨呢。”
夏禾抬起手,挑起花枝的一縷發(fā)絲,說話的語調(diào)有些輕浮。
顧長夜看著他的動作,眉心皺起,本能的揮開夏禾的手,自己的手掌壓住花枝的腦后,將她重新帶進(jìn)自己的懷中護(hù)住。
“夏丞相還是抓緊回府整理司禮司的賬目,一會兒我會派人到府上將其全部取走。”
隨著顧長夜沒有半點波瀾的話,夏禾臉上的笑意僵了僵。
半晌,他看向顧長夜點了一下頭。
“好。”
嘴上說著好,可夏禾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湊近顧長夜,在他身旁壓低聲音說道:“我仔細(xì)想了想,這次我可不是輸給了你,而是輸給了這個小姑娘。而且,雖然將司禮司輸給了你,但讓我發(fā)現(xiàn)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隨著他的話,顧長夜的眉心皺的越發(fā)緊。
“她還不知道吧?你說,若是她知道了那件事,會是何反應(yīng)?”
顧長夜額角的青筋頓時爆起,眸光盡是殺氣的看向夏禾,“夏禾,不要再讓我抓到把柄,否則下一次,便是你的死期。”
他冷聲說完,然后拉住花枝的手腕,大步向前走去。
夏禾站在原地,唇角的笑意慢慢冷掉,視線陰冷地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
“若是她知曉了,一定很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