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時因為身體的原因,顧長錦被宋婉思強行送回寢殿,直到晌午時,他才聽到顧長夜被押入天牢的消息。
不顧身體的不適,他立刻起身沉著臉色沖到宋婉思所居的蓬萊殿。
宋婉思正斜倚在貴妃榻上,合著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目,身側是年僅七歲的顧長琪,正低頭擺弄著小太監給的新奇玩意兒。
聽到推門聲,她也沒有睜開雙眼的意思,依然一副慵懶的神色。
顧長錦看著她厲聲質問道:“太后,為何未經朕的允許便囚禁長夜?!”。
宋婉思這才悠悠的睜開眼:“那皇上的意思,縱使恭親王結黨營私,無事蜀國律法,皇上也要包庇他?”
“事情還沒有查清,若是長夜當真做了那些事,朕自然不會包庇他!”
顧長錦的聲音越發大起來,將在宋婉思身旁玩耍的顧長琪嚇得一時怔住。
宋婉思輕笑著緩緩坐直身子,伸手輕撫了兩下顧長琪的發頂,輕聲哄道:“長琪不要怕。”
顧長錦雙手暗暗握拳,心口再積不下怒氣。
宋婉思那神情,分明就沒將他放在眼里!
“太后!你要知道,朕是皇上!蜀國,還姓顧!!”
宋婉思的身體一頓,半晌才將視線從顧長琪的身上移開,看向面色蒼白的顧長錦。
有一瞬間,顧長錦好似從她的眼中看到一抹怨毒,卻轉瞬消失,似是他的錯覺一般。
宋婉思看著彎起唇角,淺笑吟吟:“皇上說的這是什么話,蜀國當然姓顧,哀家只是見皇上身體虛弱,不宜太過勞累,這才幫忙打理朝政,若皇上想一人治理國家,便先將身子養好,給哀家在后宮添幾個皇孫,那哀家便放心了,自然就會放手不管。”
顧長錦的眉心緊皺著。
她每次都是一樣的說辭,裝著一副關心他的模樣,其實背地里巴不得他早些死。
顧長錦冷哼一聲,眸色凌厲地看著他:“長夜的事由朕來處理,便不勞太后費心了!”
說完,顧長錦甩袖轉身,可剛走出一步,身后的宋婉思幽幽開口:“皇上可要三思啊!”
“眼下恭親王妄圖結黨營私,謀取私利的證據確鑿,若是皇上有意包庇他,定會惹得眾大臣不滿,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他一個親王,草菅人命,還無視律法,偷販官窯,若不給個交代,怕是今后皇上都難以服眾了。”
宋婉思的聲音里夾著一絲笑意。
顧長錦的下頜緊繃住,雙拳緊握的指節泛白,最終沒再說一句,抬腳走出蓬萊殿。
顧長錦一走,顧長琪立刻抬頭,天真無邪地看著宋婉思問道:“母后,皇兄他為何一副生氣的樣子?”
一旁的宋婉思,視線還落在門口,目光里一抹嘲諷,然后低頭看向他。
“你皇兄現在正煩著呢。”
“煩什么?”
“煩你六皇兄的事啊。”
顧長琪年紀小,聽不懂宋婉思的話,有些不解的眨眨眼。
宋婉思抬手寵愛的捏了捏他的臉頰:“好了,長琪下去吧,母后累了。”
顧長琪乖巧地點頭,然后便被小宮女帶了出去。
“你們也都下去吧。”
宋婉思輕輕一揮手,將所有侍奉的人都趕了出去,然后她便重新斜倚在貴妃榻上合上眼。
安靜的大殿內,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左側珠簾擋住的屋內緩緩走出。
“顧長錦對你的怨氣還真是大啊。”
宋婉思淺淺一笑,懶洋洋地說道:“那又怎么樣?沒有了顧長夜,他便失去了左膀,今后不還要任由我拿捏。”
她的話音落下,屋子里一陣沉寂。
宋婉思的秀眉輕輕皺起,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那人再接話,她才緩緩睜開眼。
眼睛一睜開,夏禾那張俊逸卻帶著股邪魅氣的臉落入眼簾。
他蹲在貴妃榻前,緩緩伸出手,用指背輕輕撫過宋婉思的側臉。
“婉思,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給你,但是你要拿什么還我呢?”
宋婉思也不躲避他的輕撫,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臉頰反復流連:“夏丞相想要什么?”
夏禾緩緩勾起唇角:“自始至終,就一個你。”
隨著他的聲音,宋婉思也輕笑起來。
“等一切塵埃落定,便如你所愿。”
一個時辰后,夏禾走出皇宮,坐上等在宮門外的馬車。
馬車上坐著一個侍衛,明顯在這里等了他一些時間。
“說吧。”夏禾撩起衣擺坐穩后,沉聲說道。
侍衛恭敬地低下頭:“那個小丫頭,是顧長夜在黑市花重金買下的小奴隸......”
“這些之前就知道了!”夏禾有些不耐煩,畢竟這些之前他就已經知曉,他更想聽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
侍衛連忙說道:“那個小丫頭現在的名字是被買回王府后,顧長夜給她起的,她原本的名字叫花枝,是溫云歌與花南之女。”
“溫云歌?”夏禾愣了一下,然后鼻尖發出一聲嗤笑:“有意思,顧長夜竟會把溫云歌的女兒帶回王府,還如此的在意,真是有意思。”
他略微沉吟,半晌說道:“不過既然是溫云歌的女兒,那便沒有什么用處,那小丫頭似乎知道了什么,今晚叫人把她處理掉。”
“是。”
夏禾轉頭看向馬車外面,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不知那小丫頭要是死了,顧長夜會是個什么樣的神情......”
......
花枝坐在床榻上,皺眉想著如何才能離開的這個屋子。
屋內只點了一支蠟燭,幽幽燭火,不足以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
門窗被封的密實,除了外面已經入夜,花枝對門外的事情一無所知。
整整一天,她滴水未進。
大概路嬤嬤和沈憐就是想這樣,將她困在屋內活活餓死。
花枝的視線落在微微晃動的火苗上,頭靠在身旁的床柱上蹙眉煩惱,心里惦念著顧長夜。
良久,她低聲嘆氣,
不知顧長夜現在如何了?
都是因為她,顧長夜才會惹上賈家的麻煩,若是他能對她不管不顧,定是不會有今日的事。
說到底,她又被他救了一次,不僅欠了他,還害了他。
花枝咬住下唇,雙手緊緊揪住裙擺。
忽然,房頂傳來一陣聲響。
花枝微怔,仰頭向上看了半晌,就在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時,房頂的其中一個瓦片被人掀起。
花枝驚慌地站起身,看著瓦片一個個被人拿開,然后一個身影跳入房中。
沒等她看清是何人,那人手中的長刀已經揮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