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一路暈暈乎乎的,回到偏房時,才緩過神來。
她的身量小,顧長夜一路將她提回來,也沒覺得廢多大力氣,想起之前說讓她少吃點的話,心底隱隱閃過一抹憂慮。
這丫頭不會因為他的話,真的少吃吧?
顧長夜將她扔到屋子里,便松開手。
花枝轉身看著他,“王爺,剛才......”
顧長夜朝桌子走去,撩起一百坐下,一只手輕柔的揉了揉桌面上,被絨布包裹著的雛燕。
“你覺得一個沒有碰過那個鐲子的人,能說出那個瑪瑙的種類嗎?”他語調冷漠地說道。
花枝歪頭細想,恍然大悟。
那日她根本沒仔細看那個鐲子,更別提碰一下了,自然不記得那鐲子的樣式了。
但玲瓏不同,他很仔細地看了,所以才能回答出顧長夜的問題。
證實了自己的清白,花枝一陣歡喜,但同時心底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所以,剛才說如果她喜歡便送給她一個鐲子的話,是一個計策,并不是真的。
花枝自己搖搖頭,心底自嘲一下。
不要得意忘形,能證實清白已經很好了,怎么還想要別的?
人總是貪得無厭,得了一點,便想要更多。
見花枝站在門口半天未動,顧長夜皺眉看向她,“磨蹭什么?燕子都快餓死了!
花枝這才想起燕子的事,急忙走過去,將碗里煮熟的雞蛋剝開,露出里面白嫩嫩的蛋清。
但是顧長夜說燕子不能吃蛋清,花枝有小心翼翼的將蛋清剝成兩半,露出里面金黃的蛋黃。
顧長夜在一旁看著,一股子熟雞蛋的香氣飄進鼻子里,一段被他遺忘的記憶陡然想起。
他很少吃這樣的白煮蛋,倒是在阮府里,阮靈強迫他吃過一次。
她說著這樣的雞蛋有營養(yǎng),而且清清淡淡也很好吃。
顧長夜嫌棄白煮蛋寡淡無味,本是拒絕的,但是阮靈愣是硬生生地將一小塊蛋清塞進他的口中。
后來仔細品品,才發(fā)現(xiàn)雖然那個白煮蛋沒有什么滋味,但他并不討厭。
這段記憶被想起,顧長夜忽然又想嘗嘗白煮蛋的味道了。
花枝也正愁這個蛋清怎么辦,燕子不吃,扔掉又有些可惜。
她下意識地看向顧長夜,發(fā)現(xiàn)他也在盯著她手中的那一小塊蛋清。
花枝糾結了片刻,最后還是鼓起勇氣問道:“王爺,您要吃蛋清嗎?”
顧長夜略微一怔,不過轉瞬便恢復往常冷漠淡然的模樣。
“你打算扔掉?”
他冷聲反問一句,將問題拋回給花枝。
花枝低頭看著手中白嫩嫩,十分誘人的蛋清,越發(fā)覺得浪費食物,于是弱弱地問道:“如果王爺不吃的話,我可以吃掉嗎......”
后面一句話幾乎弱的似是蚊蠅之聲。
顧長夜看著她微挑一下眉頭,“我坐在這里,看著你吃?”
花枝又一愣。
讓王爺坐在這,看著她一個下人吃東西......
的確不好。
花枝也沒有多想,抬手將蛋清遞到顧長夜的唇邊,輕聲說道:“那,還是王爺吃吧,扔掉食物,豈不是很浪費!
顧長夜漆黑的眸子看著花枝。
蛋清遞過來時,不小心蹭到顧長夜的嘴唇,一陣嫩滑的感覺,帶著蛋清的香氣。
這其中還有花枝手上的甜香。
顧長夜默聲片刻,然后緩緩張開嘴唇,輕輕咬住蛋清。
將一半吃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
花枝又將另一半遞過去。
若是不喜歡,顧長夜絕對會生氣的拍開她的手,可是顧長夜沒有。
花枝想他一定是喜歡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彎起。
顧長夜注意到她唇角的那抹笑意。
“笑什么?”
被顧長夜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表情,花枝心頭一跳,慌張斂去笑意,低下頭,“沒,沒有,王爺!
顧長夜幽幽地看著她,然后緩緩垂下眼眸,張開嘴唇。
這次連帶著花枝的手指一起咬住。
“。
花枝低低的叫了一聲。
顧長夜的牙齒微微用力,感覺到花枝在顫抖,他才緩緩松開花枝的手指。
另外一半的蛋清,已經被他的舌尖卷走。
花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指尖上的齒痕。
王爺一定是一時沒把握好,所以才咬錯了。
花枝在心里這樣想著。
而顧長夜自己知道,他是故意的。
從剛剛開始,他的心底一直都有一點煩躁。
在花枝的指尖咬這么一下,莫名舒爽了一些。
花枝的指尖柔軟,還帶著點微甜。
這塊蛋清似乎變得比之前那塊還要好吃。
雖然被咬了,花枝也不敢有怨言,低頭將蛋黃一點一點碾碎,然后倒入一點清水,碗底已經有她事先加好的糖,攪拌成糊狀。
然后花枝便拿著筷子,小心翼翼的喂給雛燕。
因為太過小心,顧長夜能看出她手腕輕微的顫抖。
大抵是在王府里總是挨說,花枝雖然笨手笨腳的,但無論做何事都很小心謹慎,沒有一個少女該有的張揚肆意。
沈憐正好相反,看似溫婉穩(wěn)重,可顧長夜也明白一些,沈憐讓他寵慣的,骨子全是不堪折辱的傲氣,若有人碰了她的傲氣,她定是要如炮仗一樣炸掉的。
幸好沈憐有他,縱使她真的將何人炸傷了,只要他顧長夜在,便沒人敢動她。
花枝沒有沈憐的好命,她一無所有,不敢擁有傲氣。
所以,她才不敢還嘴?
想著,顧長夜冷聲問道:“剛才,為何不還嘴?”
花枝喂食的動作一頓。
還嘴?
她哪里敢還,顧長夜說她身份低賤,從那日起,她便再沒有還嘴的資格了。
“我不能還嘴。”她弱弱地回答道。
可這答案并沒有讓顧長夜?jié)M意。
他皺起眉頭,臉色有些陰沉,“為何?”
花枝抬起頭看向他,眼底有些不解,“王爺,我的身份低賤。”
顧長夜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半晌,他抬手捏住花枝的下巴,深邃的目光望進她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說道:“記住了,你是我的奴隸,不是她的,你只需要對我唯命是從!
花枝怔怔地看著他。
他的話是在告訴她,她不需要向其他下人低頭嗎?
顧長夜說完,將花枝的頭甩開。
然后,起身走到床榻前,脫掉鞋子躺下。
花枝驚愕地看著他,“王爺,您......”
“我累了,今日在這里休息!
“王爺,之前我們不是......”
“不是什么?”顧長夜冷冷地問道。
然后她一只胳膊半撐起身體,看著花枝,一字一句說道。
“你還是我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