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將她一把狠狠甩在地上,十分嫌棄的從身上掏出一個(gè)帕子,擦了擦剛剛碰過花枝的手,最后將帕子扔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
花枝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心底一陣疼痛,忍不住紅了眼眶。
原來,他如此討厭她。
在這個(gè)王府里,她可以吃下所有的苦,忍受所有的打罵與侮辱。
卻獨(dú)獨(dú)不想被顧長夜討厭。
顧長夜就是一團(tuán)溫暖,卻致命的火。
可即便知道不可觸碰,花枝還是忍不住,奮不顧身的飛向那團(tuán)火光。
她趴在冰冷的地上,頭埋在臂彎里,低聲哭著。
許久,她才站起身,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的小破屋。
她對(duì)著水鏡看著自己的臉。
從四處墻壁的縫隙間鉆進(jìn)來的風(fēng),吹皺平靜的水面,連帶著模糊了她的面容。
脖頸上是顧長夜捏的瘀紫的指印。
花枝下意識(shí)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如果,她不是這么丑就好了。
都說女孩子笑起來是最美的,花枝便試著牽起一抹笑容。
只是她笑的有些僵硬,水中的她一張花臉,更加難看。
看著難看的自己,花枝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真的好丑!怪不得顧長夜會(huì)討厭,就連她自己也討厭呢。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淚,轉(zhuǎn)過身視線落在角落里的一疊衣服上,慢慢地走了過去。
過了子時(shí),便是她的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沒有人記得,她的生辰只比沈憐晚了一日。
從小到大,花枝都沒有慶祝過自己的生辰,就好似她的出生不曾得到過任何祝福。
她也想漂漂亮亮的過及笄的生辰。
猶豫片刻,花枝才下定決心,今夜好好打扮一次,只為祝賀自己長大成人......
......
夜深,人靜。
一個(gè)瘦小的身影,從破舊不堪的小屋內(nèi),輕手輕腳地走出來。
花枝已換好沈憐不要的衣裙,茶白色的綢裙,上面是仙鶴舞日的刺繡,滿是少女該有的朝氣。
月色鋪灑在她的身上,留下盈盈的光輝。
花枝想去井邊,將臉上的污垢洗凈,現(xiàn)在這張臟兮兮的臉,實(shí)在和這身好看的衣裳不搭。
怕被別人看到,她一路上小心翼翼,東張西望,好不容易才走到井邊。
用木桶打好水,花枝便蹲在井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清洗著臉。
她用干凈的帕子,用力的搓洗著,好一會(huì)兒,臉上才露出一片白皙嬌嫩的肌膚。
花枝一喜,繼續(xù)賣力地清洗著......
還有一人,和花枝一樣,今夜也睡不著。
沈憐在王府內(nèi),漫無目的的走著。
想著白日里顧長夜的話,她就一陣惱火。
剛走進(jìn)后院,她一眼便看到月光下,一個(gè)小小的身影蹲在井邊。
身上的那身衣裙看著十分眼熟。
沈憐皺著眉頭,悄聲走了過去,走近時(shí)才忽然出聲。
“你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花枝一跳,她慌張轉(zhuǎn)過身,不小心將身旁的木桶打翻,水灑了一地。
借著月光,沈憐看清了她的模樣。
本來臟兮兮看不清面容的臉,此刻已有一小塊,露出白皙的肌膚。
沈憐的臉倏然猙獰起來。
她一把扯住花枝的頭發(fā),憤怒地吼了起來。
“誰允許你洗臉了!!賤人!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zhǔn)露出這張惡心的臉嗎?!”
頭皮傳來撕裂的疼痛,花枝卻不敢掙扎反抗。
顧長夜那么疼愛沈憐,若是因?yàn)樽约簰暝恍⌒膫松驊z,顧長夜一定不會(huì)原諒她。
花枝咬牙忍痛,急忙向她解釋。
“對(duì)不起小姐,我,我是見這件衣服太好看了,扔掉很可惜,所以才......”
她的話還沒說完,沈憐抬起手,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
花枝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半邊臉?biāo)查g沒了感覺,整個(gè)人被這巴掌帶的摔在地上,臉也撞在地面上,瞬間腫起一片。
剛洗干凈的地方,又沾染上黑色的泥。
沈憐冷哼一聲,抬起腳踩在花枝剛想要抬起的頭上。
“本小姐不要的東西,也輪不到你來用!你算是個(gè)什么東西!下賤的東西!”
花枝咬著牙忍著眼淚。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要為這種事哭,咬咬牙,就能忍過去的。
可是這么想著,豆大的淚珠還是沒能忍住,從眼眶里掉下來。
看著花枝掉眼淚,沈憐更加惱火,又在她的小腹上,用力地踹一腳泄憤。
“骯臟的玩意兒,裝可憐給誰看呢!早晚我會(huì)叫小叔叔趕走你!”
說完,沈憐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花枝捂著悶痛的肚子,緩了許久才從地上爬起來。
聽到沈憐說要讓顧長夜趕走她,花枝一陣慌神......
而沈憐轉(zhuǎn)身離開,心中卻還覺得不解氣。
花枝的那張臉,是沈憐最討厭她的原因。
她不能容忍王府里有女子的姿色在她之上,更何況這個(gè)女子還是一個(gè)低賤的奴隸。
必須要把她從王府趕出去!
想著,沈憐半路轉(zhuǎn)了彎,朝著顧長夜的書房走去。
走到門口時(shí),她特意擠出幾滴眼淚,才推門走了進(jìn)去。
“小叔叔!”
聽到沈憐的聲音,顧長夜抬起頭,看見她臉上的淚珠,微蹙起眉頭。
“憐兒,怎么了?”
沈憐紅著眼睛走過去,抽泣著說道:“本來我也不想來麻煩小叔叔的,可是,阿奴她......”
“阿奴?她做什么了?”
聽見和花枝有關(guān),顧長夜的臉色冷了幾分。
雖不知是何原因,但沈憐看出,顧長夜本就討厭花枝。
正好借此機(jī)會(huì),趕走她!
“我有件很喜歡的裙子,這幾日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了,剛剛,我瞧見那衣服竟被阿奴穿在身上,本不過是一件衣服,送給她也罷了,只是她這行為,不問自取就是偷,我說了她幾句,可她就是不肯認(rèn)錯(cuò),說那衣服不是她偷的......”
顧長夜的臉緊繃起來。
偷?果然骨子里流的血不會(huì)變。
越想,顧長夜的臉色越是陰沉。
沈憐掩面低泣著,唇角卻暗暗勾起一抹笑......
花枝剛回到自己的屋內(nèi),正準(zhǔn)備將身上的衣服脫下,忽然兩個(gè)小廝沖了進(jìn)來。
“你們做什么?”花枝慌張地問道。
兩個(gè)人狠戾的扣住她的胳膊。
“王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