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鎮江一怔:“你說的是——是——當時沈家莊管莊的沈登打死的那個老秀才?”
沈正學點頭:“我說的正是那老頭子,今天我又見著他了!”
“什么?”這話一出口,非但那沈鎮江,就連全不知情的神拳掌門人都頭皮發麻,“他不是死了么?”
“不錯,那老頭子是死了,我說的是有人扮成他的模樣,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學得跟他一模一樣,”沈正學天生的過目不忘,當時一見到那說書老頭的樣子就莫名其妙地吃了一驚,隨即細細地思索,片時之間,便想起了那人的音言笑貌,就連走路的樣子都活脫脫是二十幾年前的程老書生,自己一問,竟然連姓氏籍貫都跟當年被打死的說書老頭子一樣,雖然當時并不翻臉,但那意思卻再也明白不過了,“你可還記得當時那說書老頭帶著個小孩子?我猜十有八九是他來了,只是不能認定扮成那程老書生的人就是他罷了,也許是別人,但總可以肯定,那小孩一定來找給那說書的程老頭子報仇了。”
沈鎮江沉思了一會:“沈家莊在江湖上名頭不小,但那人還是敢來,必然有把握了,說不定他還來了極為厲害的同伴!”
沈正學點頭:“但當時總是沈登那奴才做得太狠了,那說書老頭不過只是藏了幾塊糕點在袖子里頭,卻硬要訛人家的錢財,一開口就是二十兩銀子,他一個說書老頭,身上哪有二十兩銀子,程老頭只是分辨了幾句,便把他吊起來打,聽說把人家的腳都打斷了。當時我們三兄弟都在外面有事,回來之后要打斷那奴才的腿,可是沈登那奴才竟然求了爹爹保著他,真是叫人想著就有氣!”
沈鎮江道:“后來才聽得丫環們說起,程老頭被打得活生生痛死在莊門外,沈登的沈路兒子還把跟著說書老頭的那小孩子一腳踢昏死了,把兩人都扔到了野外,你說這是人做的事么?后來我也曾去找他們說的地方找過,卻什么都沒有找到,可能是那小孩子埋了程老頭之后自己走了。這二三十年都一直沒聽得人說起他過,我還以為他流落死了呢!”
韓千秋問道:“那么兩位打算怎么辦?”
沈正學道:“此事雖然我們事后才知道,但現在是沈家莊是我們三人當家,自然不能回避了。只是算來確是我們對他不住,明知他來意不善,縱然他不是我們對手,我們也絕不能再主動找他的麻煩,更不能先動手傷了他!”
韓千秋點頭道:“莊主既有此意,不如等對方到時,由老朽跟他把事情先行解釋,能夠和解那是最好的了,若對方不肯罷休,莊主也不能忍氣吞聲受對方的毒手的。”
※※※
吳沒骨頭在茶樓掌柜為他收拾的房里躺著,手里拿著一塊點心,嘴角浮現冷冷地冷笑,他此時還是老書生的面貌。
想起白天看到沈正學看到他時眼里如同見到死人復活一般恐懼的神情就覺得一陣快意。
下午,“程先生”并沒有說書,因為他的肚子痛,不但沒有說話,反還托茶樓的小伙計去藥鋪里抓了一帖藥。
原來人的肚子是用來痛的,吳沒骨頭磨得頭發都白了,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也就難怪肚子痛那人非要叫作肚子痛這么古怪的名字了。
吳沒骨頭的大徹大悟看來竟不比當年孔丘老鬼家伙悟透道祖老子的道理差一點點。
更絕的是,當小伙計把藥煎好了端來時,吳沒骨頭居然就還真喝了下去。
五十一笨賊
夜深人靜,天上仍如白天一般沒有太陽,卻有星星。
沈家莊主的宅子里頭,暗中防備得滴水不透,當真飛鳥難渡,各處暗樁機關全都隨時可以發動。
亥時中,一把帶著繩的鉤子從墻外扔起來,叮地一聲掛在了墻頭。
莊丁們眼都直了,南墻一帶是有沈家四少爺沈經天在轄制,雖然連四公子也看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卻還是沒有人發出聲響,全神看著墻頭的動靜。
那鉤頭不斷的在石墻上磨動,尖鋒劃得墻上哧哧作響。
沈家的外墻雖也有兩丈來高,但有膽子夜行沈家莊的人竟然要用飛抓,倒也實在是叫沈經天哭笑不得。
眾人更哭笑不得的,居然墻外那人用繩子爬墻時居然都在唿哧唿哧地喘氣,腳還蹬得那墻咚咚地作響,足足半盞茶時間,才見兩只手一前一后搭上了墻頭,接著墻頭探出個腦袋,粗粗地出著大氣。
這不是把沈家上下全當作死人了么?
那人費盡力氣爬上了墻頭,忽地看到身側的雞爪釘,吃了一驚:“乖乖,老子這老丈人家里竟有這么多的名堂!好險!”
沈經天聽得那人聲音還帶些稚嫩,雖是覺得好笑,卻又氣得肚皮都要爆開了,但他倒要瞧瞧這位仁兄倒底要做什么。
那人又歇了一會氣,這才從靴筒里撥出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劍,沈經天再也想不到這個渾人身上竟有這樣一件好東西,倒也呆了呆,刀光映在那人臉上,竟不過一個不到二十的少年。
那少年拿短劍隨手把墻上的雞爪釘尖頭削去,又伸短劍在墻里撬了好一會,一塊十來斤的大磚頭被他撬得松動了,雙腿緊緊夾了那墻生怕摔下來一般,吃力地抱大磚起來,向墻內便丟。
又是咚地一聲大響,那墻上的少年好像也嚇了一跳,連忙縮了縮脖子,一面細聽里面的動靜——他居然是把那塊磚當作問路石了,聽了一會見還是沒有動靜,點點頭:“好,居然沒有人!活該你們這幫王八蛋變燒雞!但——若是燒死了那個娘們卻又太可惜了,老子還要他來做老婆呢!”
沈經天此時也猜到來的是白天打傷沈青文的那小賊了,實在想不到這小賊竟有這樣膽氣,連屁都算不上的一點功夫竟敢深夜里闖進沈家來放火!
沈經天正要說話,卻又聽俞文照在墻頭自言自語起來,他雙手托著下巴,發著呆,喃喃地道:“老子把這家人全燒死了,就只留下那個小美人,娘的,那小美人當真長得比紅花樓的花魁娘子都美了不知道多少,那臉蛋,老子就是一天親上一萬次都不會膩——不錯,火燒得有九分了,老子再去找她,那時候,嘿嘿,她要報老子這位大英雄的救命之恩,除了做老子老婆之外,也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妙極!妙極!但是,但是她若是不從我,那可不好玩了,老子賣她到妓院里去——不行,她那么好看,老子可舍不得,還是先嚇她一嚇再說,不然老子用迷藥迷了她,管他媽的,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怕她飛上天去!不錯,不錯,妙極,妙極!”
沈經天氣得呆了,直到俞文照不三不四地說完了,還呆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怒喝了一聲:“小賊找死!你拿命來!”
俞文照聽得墻里忽地有人說話了,竟嚇得從墻頭一下子摔了下來,落到了墻內。
沈經天本是飛身一劍要殺了這小賊的,卻不想小賊這樣膿包,居然被嚇得摔下來,四公子一劍就落了空,停到了墻頭。
沈四公子正想要叫人綁了這小賊,卻不料這小賊鬼叫了起來:“啊喲,老子的屁股摔破了,手是不是也斷了,媽呀,爹呀!你們來救我呀,這里的壞蛋要殺我了!唔哇!”
那小賊居然哭了起來,莊丁們發聲喊,一齊擁上,就要拿人,卻不防俞文照手一揚,四公子在墻頭看得分明,隨著他手起處,一片白蒙蒙的灰霧散擴開來,忙喝道:“小心!”
莊丁們卻沒有夜行人的眼力,根本不知道沈經天要他們小心什么,著了道才知那小賊居然撒的是石灰,好些人立時就眼里疼痛難當了,后面的要已有了提備,眼見那小賊摔得既是不輕又是很重,掩上去,伸撓鉤搭住。
俞文照卻又求饒了:“大爺,叔叔,奶奶、阿姨,親娘,干爹,你們饒了我罷,我下回不敢再放火燒你們了,伯伯,哥哥,都是我的錯,我下回真的不敢了!”
眾人早氣得都要冒煙了,哪跟這小賊廢話,三下五除兩把小賊綁成了一個粽子般一團,然后一陣拳打腳踢。
打了好一陣,沈四公子喝道:“你們閃開,等我殺了這小賊!”
此時俞文照居然又嘴硬了起來:“你敢殺老子,不怕償命么!”
沈經天躍下來,冷冷地道:“怕,我怕得要命!”提手一劍就剌出,墻頭卻突地飛來一物,擊在劍上,叮地一聲,那一劍走向就歪了。
“經天,住手!”這卻是他爹的聲音,沈正學也早到了這里,知道是怎回事了。
俞文照本是瞪大了眼看著沈經天手里剌來的劍的,此時沈正學縱是救下了他,他的臉色還是比礦里挖出的煤還白:“謝謝大哥救命之恩,老子家里有的是錢,一定要重重的謝你。”
沈正學卻不理他:“著了石灰的人快些去用菜油洗了,不能水洗,否則招子就廢了!把這小子帶下去,我要親自審他!”
俞文照大叫:“哎呀,縣大老爺,小民可真是冤枉呀!”
“你胡說什么?什么縣大老爺?”
俞文照瞪大了眼:“你不是要審我么?”
沈正學冷笑:“你以為這世上只有官府才能審問么?”
俞文照還是傻子般呆瞪著眼:“你不是縣官?”
沈正學冷冷地道:“自然不是!”
俞文照又鬼叫了起來:“你們竟敢私設刑堂,老子要去官府告你們這幫壞蛋,呀喲啊!”
“啪”地一聲,俞文照臉上已是清脆地吃了一記重重的耳光。俞文照立即就乖了,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眼里包著眼淚。
到了一間配房里,幾個莊丁把俞文照身上的東西都搜了出來,別的倒也沒什么,就是一大壘的金葉子和幾個大元寶,外加十來顆龍眼大小的明珠,就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了,接著又搜出了幾個紙包,打開時,竟是硝石硫磺火藥之類的東西,跟著又有人把他掉在地上的那寒芒迫人的短匕送了來,沈正學看了這小賊身上居然這么多的錢都已是驚呆了,怔了半天,才問道:“你是什么人?鬼郎中跟你是什么關系?”
原來他從兒子劍下救出這小賊,為的竟是要問他跟鬼郎中的關系,鬼郎中這人武功雖不怎樣,但是詭計之多都已是叫人防不勝防,更何況還有一身天下無雙的用毒本領,沈正學還真怕這小賊跟鬼郎中有關系,若是真殺了這小賊惹火了鬼郎中,那麻煩就可真的大了。
俞文照眼珠子直是打轉,道:“鬼郎中么?是我家請的,每逢我老爹死了,老媽死了,就叫他來做法事的。”
沈正學冷笑,這少年鬼話連篇,倒真不知他是什么來頭,又猝然問道:“你拿了這些東西是到我家放火的么?”
俞文照的頭搖得滴溜溜圓:“哪會呢?這些東西是我要拿回家去喂小雞小鴨子的。”
沈正學聽得大怒,卻又忍住:“那你的父母是什么人,叫什么?”
俞文照眼里現出了絲悲哀的神情:“我的爹就叫爹,我媽媽自然我也叫他媽媽了。他們么,現在在一個長長的木頭盒子里頭,都有好幾年沒有出來了。”
沈正學吃了一驚:“你的父母竟都死了么?”
俞文照大怒:“放你媽的屁,你的父母才死了,我的爹媽只不過是在里頭睡覺罷了!他們睡覺的大盒子擺在堂屋里,還怕他們晚經看不見,一直亮著紅紅的大蠟燭呢!”
沈正學本覺著這少年可惡,此時心頭反倒一慘,暗道:“原來這孩子連自己父母去世了好幾年都還不曉得,反倒只是認為他們睡著了,還在盼著他們醒來。”面上卻又冷冷地問道:“你可還有兄弟姊妹么?”
俞文照昂然道:“老子就是大當家的!兄弟姊妹全被老子殺光了!”
沈正學呆了呆,險些驚得下巴都脫了臼:“你真殺了你的兄弟姊妹?”
俞文照極是得意:“那還用說?”
沈正學忽地沉聲問道:“鬼郎中上哪里了?”
俞文照隨口就道:“去買菜了!”
沈正學用盡法子問了俞文照三個時辰直到天光大亮,不但什么都問不出來,反倒問得連自己問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實在分不清這滿嘴胡說八道的小鬼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若真說他是涉世不深什么都不懂,但他卻用詭計連沈青文都暗算了,如果說他是蓄謀而來,又怎的可能這樣輕巧就被沈家莊的人抓住,險些連命都送了,若說這是苦肉之計,怎么可能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竟也肯干冒如奇險,這樣事情,就是老江湖都萬萬不敢做的,沈正學實在是沒法子了,只得叫人仍然關了這小賊在房里,稍后再來問他。
剛吃了早飯,沈正學坐了跟他兒子說起那小賊來,實在是莫名其妙,想想這少年鬼話連篇,就是把江湖上所有的厲害角色找齊了把那些人的鬼話全都加起來,也未必比得上那小賊昨天晚上說的多。一說起來,沈六公子跟兩父子都不覺好氣又好笑,正在閑談,韓千秋急急地走了來:“不好了,你們快來!”
韓千秋身為一派之尊,自然定力也不是一般的高,連他都面目變色,三人雖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卻也想得到有了極大的變故,跟著他到了后面的柴房里,已是不少人都到了,沈鎮江也在那里。
柴房里的地上一排放著五具尸體,全都是背心向天,衣褲全都被血浸透了,上身的衣裳被從正中破開,衣裳層層入內撥開時,背心都是一個極大的豁口,自后項而下足足有一尺半長,沈小樓蹲下身子一伸指頭按向一人后背,失驚道:“這幾個人的背脊骨被人拿走了!”
韓千秋雖是最先發覺這五個死人的,但他急于各處報信,一面派人把五具尸抬到柴房里頭,再也沒空細看死人的致命傷,只是粗眼一看,還當是被人刀斧劈入后心致死,一聽了沈小樓的話,俯身翻開死人傷口的肌肉,也大吃了一驚,脫口便道:“吳沒骨頭!”
五十二血畫舊事
這四個字一出口,在場眾人無不機伶伶地打了個寒戰,沈經天勉強笑笑:“十二惡人不是六七年前在雙龍山莊就死了么?”
沈小樓道:“韓大叔的意思是吳沒骨頭的同門到了!”
沈正學和沈鎮江也都以為沈小樓說對了,卻見韓千秋緩緩搖頭:“沒有,十二惡人沒有死,一個都沒有死!”
眾人呆住了,若非說這話的人是神拳門的掌門人,眾人都要忍不住大笑了,此時卻只得忍住,沈經天嚇了一跳:“怎么可能?”
韓千秋嘆了口氣:“至于怎么可能,老夫也不知道,但是十二惡人確實一個沒死,我確是可以肯定。因為四個月前,敝師弟盧飛的一個侄子盧平在泰山派學藝,卻突然被人送了回來,那盧平雙眼被硬生生挖出來,還斷了一條手臂,原來十二惡人不知為什么,找上泰山派的麻煩了,最后泰山派的江乾被十二惡人逼到雙龍山莊跟高氏昆仲決戰,結果全都死了。那盧平就是因為不知道是十二惡人到了,被有眼無珠挖去了眼珠子,被喬斷手把他的手臂扯斷了。后來雙龍山莊的血案,只怕就是十二惡人所為的!若不是剛才看了五人的死相,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是他們的,要知道,當年吳沒骨頭就是取人背梁脊骨的!”
“十二惡人手下一向沒有活口,盧三爺的那位侄子怎能還活著回家?”沈正學問道。
韓千秋道:“當時也是江掌門出手擋住了十二惡人的殺手,后來十二惡人又逼江掌門去跟高氏兄弟作生死之戰,江掌門的兒子就叫了幾個同泰山派弟子送盧平回家了。盧平回家之后也不敢聲張,生怕十二惡人追到大名府家里去,也只是極少的人才知道此事,老夫也是輾轉聽盧師弟說起的。”
沈經天忽地道:“那么不久之前鎮南鏢局少鏢頭郭子平一行二十人在鬼愁谷附近全部遇害,也是十二惡人做下的案子了?”
韓千秋面色沉重:“這又何止,老夫也曾暗里到鬼愁谷看過一次,原來丁七郎紀春秋一幫人也被十二惡人放了出來,正在修整鬼愁谷呢,太行山金刀門的人也在傳說,十二惡人把各派在封魔洞看守的人全都殺光了!”
沈正學聽得呆住:“韓兄怎的不早些跟在下兄弟們知會一聲?”
韓千秋苦笑:“此事關系太過重大,老夫怎敢到處亂說,若是惹惱了十二惡人,那幫人可是不分青紅皂白動則殺人滿門的,一向都知道沈家莊沒跟鬼愁谷有什么梁子,也就——”忽地吃了一驚,“莫非是當年跟著說書老頭的那小孩子找的十二惡人來對付你們?”
沈鎮江吃了一驚,看了他二哥一眼,道:“那小孩子當年也有那么大,活到豈非現在正跟十二惡人年紀相當!”
眾人一時實在說不出話來了,十二惡人當年的手段,那可是江湖之上人盡皆知的,甚至當年縱有大奸大惡之人,也不敢借了十二惡人的名頭來栽贓嫁禍,最先時,鬼愁谷的高明先生到湖州殺了江南大俠,幾大惡人里頭只一個不要臉到場,本來高明先生高揚聲武功比江南大俠徐雙飛稍弱,但不要臉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徐雙飛心頭都抵受不住不要臉的殺意,竟在高揚聲手里就死了,高揚聲身受重傷,徐雙飛的那些親朋子弟卻沒有一個人敢向兩人出手,一個手下人都有這樣的勢焰,想想河南大俠方家亭一行人的下場,無論是白道大俠還是黑道劇惡,一提起十二惡人都要頭痛三天。
如今十二惡人竟找上了沈家莊,更可怕的是,這些大惡人已是上過一次大當,險些連命都送了,行事必然更是計劃周密狠毒了,就是要防范,沈家眾人也不知如何防范,想想聲勢極大的鬼愁谷,眾人生出魚肉在刀俎上一般無力地絕望。
沈小樓道:“韓大叔,爹、二叔,你們去花廳里座著罷,這里看著也無濟于事,這里交給下人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