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眾女眷們換了裝束,除了夫人們,還有幾個不到二十的姑娘。本來是場游戲,但如今看著火藥味十足。霍清拎著球桿翻身上馬,立于馬上掃視眾人,神情自信而高傲,阿湘有一瞬間覺得面前這人哪里是自家夫人,那就是自家高將軍啊,她由衷地覺得,夫人還是這個樣子更有魅力一些。
男賓們此時正在武場里比試射箭,聽聞女眷這邊早已開始了馬球比賽,便也紛紛撂下,要去看熱鬧。
高其也得了消息:“阿郎,我聽說今天有人在夫人面前說了些許不中聽的,后來便斗上了。”
高承禹一想霍清也不是說幾句就上頭的性子,便問:“說了什么讓夫人如此火大?”
高其十分為難的看著高承禹:“都是些陳年舊事,似乎與許夫人有關。”
“許夫人?哪個許夫人?”高承禹一臉茫然問完后才反應上來,“走,我們看看去。”
沈思在一旁聽到這話笑起來:“你去做什么,還不嫌亂,這場合哪里有清娘吃虧的機會。”
高其聽到沈思這語氣,露出詭異的笑,對沈思說:“褚夫人也參戰了。”
沈思本還是看熱鬧般,結果聽到自家夫人也參戰,嚯地一下站起來,見高承禹笑著看他,便說:“真是難得一見,走,去看看。”
路上便聽高其說高瀠也被叫了來,高承禹一聽這消息,琢磨著不對勁,若只是比賽,自己上便是了,霍清也不是勝負欲很強的人,打馬球也就是圖個歡樂,這將高瀠拉來,便是起了必勝的決心,這到底是爭什么,或者說都說了什么,他不由有些忐忑。
高承禹和沈思到時,場外已經聚了不少人,二人便找了一桌子坐下,靜靜喝酒觀戰。
高承禹問阿湘:“怎么瀠兒也來了。”
“夫人遣人去請的,四娘二話沒說便趕了來。”
高承禹心想,這場合,高瀠自然喜歡來湊熱鬧。場上有的人高承禹并不認識,看著和霍清一隊的還有許三娘和另一位不認識的女子。
綠綺認識的人多些,給高承禹和沈思提醒:“和夫人一隊的除了高夫人、許夫人,還有一位是黃夫人的妹妹。”
沈思看得很是認真,除了關注褚云外,其他人也都觀察著。
霍清和高瀠配合默契,二人騎在馬上十分養眼,那笑容飛揚,舉手投足間意氣風發,頗有些相像。
高承禹也是好久不見霍清這個樣子,不覺便看了進去,許久不見她這樣肆意笑過了,嘴角不自覺便揚了起來。誰說只有女子看自家丈夫馳騁馬背會生出驕傲,看自己夫人也是一樣的。
沈思一邊看一邊問:“昨夜西市有什么熱鬧的?”
“你們今天也要去西市?”
“嗯,今天最后一天了,帶著攸兒去熱鬧熱鬧。”沈思說到這,又想起來一事,問:“昨日你們為何也在文樾院門前?”
“清娘說要去看看。”高承禹眼睛并未看沈思。
“這就奇了。”沈思正納悶間便覺眼前一晃。
高承禹忽然站起來,似乎下一瞬便要沖出去一般。
原來是霍清為了避過他人,突然勒馬,馬直直立起,退了好幾步,險險穩住。
高承禹只見高瀠趕到霍清身旁說了幾句話,霍清搖搖頭便又恢復如常,他才算放下心來。
“你剛才說什么?”高承禹顯然剛才被場上一幕牽動,沒聽到沈思說話。
“昨天云兒也說要去平康坊,而且說要去文樾院看看,莫不是約好了的?”沈思問。
高承禹也好奇,但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場上的人:“清娘和嫂子昨日下午便在一起,這也不奇怪吧。”
沈思想了想說:“倒也有奇怪的地方,云兒昨晚跟我打聽一個人,文樾院的若微姑娘。”
高承禹這時收回目光,看著沈思問:“誰?”
“若微,我記得文樾院有這么個人。”沈思說。
高承禹拿了杯酒,仰頭喝了,念叨著:“壞了,我忘了這事了。”
沈思疑惑:“有什么問題?”
高承禹仿佛牙疼般咧了咧嘴說:“我估計是清娘打聽的,昨天便瞧出她有些不對勁,但一直沒想明白。”
沈思似乎回過味來,指著他驚訝地說:“若微的賤籍是你給改的?”
高承禹點頭,又搖頭說:“不是你想的,這事一時說不清楚。總之若微跟我沒關系,是觀常曾經的眼線。”
沈思嘆了口氣:“你這可就解釋不清楚了,也沒人對峙去。”是啊,翟臨已經不在了。
高承禹叫過阿湘問:“夫人這兩人有何反常?”
阿湘搖搖頭:“也沒什么反常,也就是今日有些悶悶不樂。”
“既然存著氣還騎什么馬!”高承禹自從得知了這一消息,一顆心就都系在了霍清身上,生怕她存著氣一個閃失跌下馬來。
沈思此時又換了一副表情,不咸不淡地說:“許夫人的球打得不錯啊,子睦你覺得呢?”
高承禹剛才就發現了,也不算特別好,但也是練過的,他此時哪里有心思想這個,便隨口說:“嗯嗯,不錯。”
沈思轉頭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一會兒有人問你也這么答?”
“啊?”高承禹才反應過來,說:“比起嫂嫂來還差點。”
“哈哈哈。”沈思笑起來,高承禹現在也是學精了。
場上打得并不激烈,因為懸殊太大,高瀠一開場便先得一分,雖然對方后來也追了兩分,但是耐不住這邊高瀠與霍清的氣勢。
也有人忍不住夸,到底都是昔日高郡王府里出來的,一上馬,風采盡現,無人能敵。
許三娘今日也讓人刮目相看,黃夫人的妹妹黃六娘也吸引了一眾人的眼光,獨獨的少年人的模樣,讓人羨慕不已,又是個美人,早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場比賽毫無懸念地結束了,讓不少人失望的是,霍清與許三娘非但沒有斗起來,還互相配合,此時騎在馬上并排交談,兩人相視一笑,互相拱手回禮,各自告辭。
高瀠此時已下馬,便就在高承禹這一桌坐了。
霍清被黃六娘拉了去別的桌坐下,高承禹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瞟上幾眼。
高瀠察覺出今天的三哥有些不對:“三哥今日怎么了?”
“沒什么。”
“你不去打球嗎?”高瀠問。
高承禹搖頭,又問:“秦品由呢?”
“不得空,今日長安令如何閑得。”高瀠說。
場上馬蹄嘚嘚聲響起,塵土飛揚,高瀠被霍清請了去別桌,陸續有其他人來這桌與高承禹沈思閑聊。
好不容易挨到眾賓客告辭時,阿湘跑過來問:“阿郎,夫人要回府,讓我知會您一聲。”
高承禹早等這一刻:“我也不留了。”
沈思對喜勝說:“去找夫人來,咱們也回。”又順便拍了拍高承禹的肩膀:“走了。”走遠兩步又回來在高承禹身邊低聲說:“我剛替你卜了一卦,大吉。”說罷笑著便走了。
高承禹咬著牙笑了一聲,他又沒什么理虧的,怕什么,又心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