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6.誰主浮沉?
景州城外,萬軍駐扎。
隨著刀光斬落,鮮血濺起,一抹刺眼的殷紅已經(jīng)燃紅了大地。
邢九天痛苦的叫著,抱著斷臂在那瘋狂的吼著,那股鉆心的劇痛幾乎讓其發(fā)狂。
是的,最后一刻,當(dāng)看到那張熟悉而又絕色的俏臉,當(dāng)看到那晶瑩的令人心碎的淚光之時,楚云的心終究還是軟了。
長刀斬下了,卻是插著沐孤煙的發(fā)梢落下,斜插著落到了邢九天的臂膀之上。
他的刀,終究還是斬偏了。
邢九天滿身鮮血,抱著手臂在那痛苦的叫喊著,沐孤煙滿目驚惶,苦聲安慰著自己的父親。
而楚云卻是長長的吸了口氣,努力的讓自己保持平靜,最后更是轉(zhuǎn)過身,背過頭去:“你們能走吧。”
“在我們改變主意之前,走!”
楚云一聲低吼,卻是掀起漫天寒風(fēng)凜冽,沙飛石走。
他沒有再看沐孤煙,更沒有再理會九宮國主邢九天,此時的楚云,只是提著刀默默的站著那里,心底之中卻是莫名的情緒流淌。
他只恨自己,恨自己下不了手,終究沒能替酒劍仙他們報仇。
“國主~”
“我們快走。”
在楚云收手之后,九宮仙國的那一群人也隨即圍了上來,攙扶起邢九天以及沐孤煙等人便開始退走了。
畢竟,邢九天已然落敗,此處他們在留下來,已經(jīng)毫無意義,甚至還可能會丟掉性命。
嘩嘩嘩~
原本氣勢如虹的大軍,此時卻是作鳥獸狀,紛紛逃竄。
仿若潮水退去,盧正天等人也看到邢九天落敗之后也早已經(jīng)趁亂逃走了,整個景州城再度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于安穩(wěn)。
不過,在九宮仙國眾人退走的時候,楚云那冰冷的毫無感情的聲音,卻是悄然之間響徹天地。
“日后,倘若九宮仙國之人再入我東州域一步,就別怪我楚云陽,帶兵亡你國度!”
音波如雷,炸響整片天際。
九宮仙國的一眾強者盡皆驚顫惶恐,卻是無人膽敢回應(yīng)楚云一句,盡皆發(fā)了瘋的往外面跑著。生怕楚云再返回對他們下手似得。
隨著眾人退去,這次景州城之戰(zhàn)至此結(jié)束。
楚云以一己之力,再次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九宮國主被斬去一臂,榮華等各路強者落荒而逃,面對楚云,根本無相戰(zhàn)之意,只有畏懼與惶恐。
此戰(zhàn)之后三千年,東州域邊疆再無戰(zhàn)事,九宮仙國再不敢禍亂東州。
至于盧正天,之前一統(tǒng)東州,打著就是楚云的旗號。如今楚云出現(xiàn),他們師出無名,而且盧正天無論是出于心虛還是惶恐,自然都是不敢面對楚云。
所有,一見情況不對,盧正天便立馬下令軍隊撤退,而他也是早早的就跑了,準(zhǔn)備回去從長計議。
各路人馬紛紛散去,景州城內(nèi)一片歡呼雀躍。
然而那道少年清秀的身影,卻是依舊站在那里,清秀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誰也不知道,此時的楚云究竟在想些什么。
千米之外。
受傷的沐孤煙跟著九宮仙國的隊伍往回走著,可是沒走幾步,沐孤煙便會回頭看一看。
每次看到景州城下那道孤獨的身影之時,沐孤煙心中便有莫名的刺痛,眉眼之中盡是不舍與悲傷,雙眸通紅,不知不覺之間,淚水卻是已經(jīng)盈滿眼眶。
沐孤煙怎么也沒有想到,她跟楚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沐孤煙情緒低落,絕色的俏臉上,盡是悲傷。
這時候,一直跟在沐孤煙身旁的陸雪欣卻是輕聲道:“宮主,為什么不告訴他你的苦心?”
“何必讓他誤會你呢?”
“您之所以帶兵圍攻東州,只是為了取悅國主,同時增加自己的國內(nèi)威望,以求更加順利的坐上帝王之位,從而掌控九宮仙國,討伐中州,以為他報仇。”
“你所有的一切,明明都是為了他,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偏偏要自己受這般委屈呢?”
看著沐孤煙低落的樣子,陸雪欣卻是心中不忍,為沐孤煙感到委屈,也為自己宮主感到不值。
明明沐孤煙對楚云那么好,哪怕隕落了沐孤煙都在想著怎么為他報仇,怎么能摧毀魂塔與丹塔,可是楚云今日,竟然要殺他。
然而,沐孤煙卻是搖頭,自嘲似得一笑。
那笑容,滿含蕭索與落寞。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我跟他,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說著說著,沐孤煙便已經(jīng)淚流滿面,涕泗長流。
楚云連淵虹劍都還給了他,可以說已經(jīng)跟她一刀兩斷,斷絕了一切的關(guān)系。再堅持下去,也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沐孤煙知道,如今最明智的決定,就是努力忘掉他。
可是,喜歡一個人,喜歡的有多深,那么忘掉他便有多么困難。
沐孤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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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尊,盧正天軍隊已經(jīng)撤退百里,我們是否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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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尊,皇甫家以及木家都發(fā)來請罪文書,同時請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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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仙尊,聽聞您出現(xiàn),民間各路兵馬盡皆歸順,唯仙尊號令!”
.......
此戰(zhàn)之后的一連幾天,楚云都一言不語。一個人,就那般站在城樓之巔,望天,望地,望那云海,以及望那已經(jīng)消失在歲月長河里的絕色佳人。
這幾天,農(nóng)塵等人無數(shù)次來拜,無數(shù)次請示,希望楚云主持大局。但是楚云卻是始終置若罔聞,一言不發(fā),一直都那般孤單的站著。
那身影,是那般落寞,那般蕭索。
寒風(fēng)凜冽,微風(fēng)輕習(xí)。
蒼穹之下,楚云就那般安靜站著。
微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袍,眉前發(fā)梢,在風(fēng)中凌亂飛舞。
七天了。
已經(jīng)七天了。
自從七日之前的那一戰(zhàn)之后,楚云就仿若失了魂魄了一般。
盡管他不曾說過一句話,也不曾發(fā)過一次火,甚至他的神情依舊那般平靜。可是,楚云心底深處的悲傷,卻是那般濃郁、鮮明。
看著楚云這幅樣子,農(nóng)塵與開山斧等人卻是心生不忍。
“楚先生,您說句話吧?”
“不要讓開山擔(dān)心啊。”
“您若是真的放不下那女人,您下令,開山這就把她給楚先生帶回來。”開山斧凄楚相勸,滿心的擔(dān)憂。
但是楚云依舊不語。
農(nóng)塵見狀,卻是嘭的一聲,直接跪下了,老淚縱橫,對著楚云苦苦相勸:“云仙尊,如今東州戰(zhàn)事未了,萬物凋敝,百姓民不聊生。大業(yè)未成,江山未復(fù),不知道多少人等著云仙尊出面主持大局。”
“云仙尊,您說句話吧。”
“東州數(shù)萬萬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您的身上,可是您如此這般,怕是讓無數(shù)人寒心啊。”
“云仙尊,我農(nóng)塵求你了,請振作起來,主持東州大局啊!”
“您再不振作,我們東州,怕是真的要亡了~”
農(nóng)塵苦苦哀求,淚濕衣襟。
然而楚云依舊置若罔聞,負手站在城樓之畔,安靜的望著遠方,望著那位女子,離開的方向。像是訣別,又像是在悲傷。
時間繼續(xù)流逝,盧正天在返回老巢之后,發(fā)現(xiàn)景州方面并無動作,就以為楚云受了傷。因此,盧正天并在此帶兵出戰(zhàn),繼續(xù)攻打皇甫英朗與木婉兒他們所屬的行省,短短三天之內(nèi),皇甫英朗便連下北陽北月兩省一十八城,并且招攬?zhí)煜聫娬哂⑿郏夂罘馔酰n疆賜土,只求他們能為自己所用。
在盧正天這個政策之下,原本來投靠楚云的不少強大修士,見楚云自甘墮落,便失望離去,轉(zhuǎn)而投靠到盧正天麾下。
眼見著,盧正天的勢力如日中天,農(nóng)塵等眾多有識之士,看在眼里,卻是憂在心里。
無奈之下,農(nóng)塵便跪在城下,求楚云出面,主持大局。
農(nóng)塵這一跪,卻是仿若蝴蝶煽動的翅膀,幾乎瞬間便起了連鎖反應(yīng)。
大量的人都加入到跪拜請愿的隊伍中,短短一天時間,城樓下,便聚集了上萬人,哭聲跪拜請愿。
并且,人數(shù)還在增多。
到得最后,整個景州城上千萬人,盡皆下跪苦求。
中元區(qū),同海區(qū),大街小巷,房里房外,滿滿的都是請愿之人。
他們跪服再地,他們滿眼的凄楚,他們對著城樓之巔那道孤單落寞的身影,苦苦相拜,齊齊哀求。
“請云仙尊,主持東州大局!”
.......
“請云仙尊,主持大局~”
......
“.....主持大局!”
凄楚之聲回蕩四方,蒼天震顫,大地劇抖。
眾人的拜求之聲,仿若沖天排浪,撼天動地。
數(shù)萬萬人齊落淚,滿城市民盡哀求。
看著眾民請愿,楚云終究還是動容了。
“諸位,起來吧。”
“東州乃我一手打出來的江山,本尊,自然不會拱手讓人。”
“只是,本尊有些累了,難堪重任。但大家放心,即便我不能帶兵討伐,我自會選出統(tǒng)率之人,代我,再統(tǒng)東州。”
這次請愿,卻是換來了楚云另選他人的承諾。
很多人都以為,楚云會坐鎮(zhèn)后方,然后讓農(nóng)塵代他出征。
可是直到后來,大家才知道,他們都猜錯了。
楚云選出的人,另有其人。
酒劍仙府之中。
楚云負手而立,在他身后,有一個中央禿頂?shù)睦夏腥耍瑓s是恭敬站著:“老五,東州大局,就由你主持吧。盡快收復(fù)失地,一統(tǒng)東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