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那笑意之中究竟是自嘲還是無可奈何,溫孤齊知道。那一雙眼睛里面有顛倒山河,排山倒海的溫柔和倔強,
他從來沒有那樣近距離的看過他,他能清清楚楚看得見她的每一寸肌膚,她眼睛里的淚滾滾而下,溫熱地燙在人的心上,像是烙鐵一樣要將那一夜烙下印記。
要他永遠不能忘懷。
她的長發(fā)好像蒙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在長風之中不斷的飛揚,她眼中雖然帶著淚,可是那眼神卻堅毅,
她不準任何人干涉她的生活一絲一毫,她不想嫁給別人安排給她的任何一個人。
她江若弗若是要嫁,絕對不會高高的仰望對方,讓自己日后都只能仰人鼻息地過活。
在那之前,溫孤齊所見的江若弗,真正給他留下的印象之中只有脆弱和柔弱,是卑怯得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是說話時總是抑制不住的輕顫,還有對欺辱自己的人沒有限度的忍耐。
她縱使美,可她像是一株只能依附別人生的菟絲花,倘若沒人依附,她只能一味的委曲求全,只能一直生活在泥濘不堪之中。
但是從那一夜之后,他仿佛重新認識了江若弗。
無論她哭哭啼啼亦或是卑微怯弱,她始終是紅絲草。是要攀升到最高的地方去張開所有葉子,吸收所有陽光的紅絲草。
她不是依附別人而生的菟絲子,
無論是他還是陳璟。
她都不要。
他問她愿不愿意嫁給陳璟,她的回答不是她愿不愿意,
而是她不要。
不是他們太顯赫,她配不上他們。
而是她氣性太孤傲,如果她有余地選擇,根本不需要他們所謂的扶持和承諾。
那一夜,他至今想起仍舊心口不自覺發(fā)燙。
溫孤齊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恍惚不已。
胖婆子看溫孤齊走神了,忙追問道,
“你到底對那個后生有沒有意思?”
江風寒涼,將人的心吹的散了,將人的聲音也吹散了,胖婆子只聽見一句低淺的聲音,
“有!
沒有疑惑的尾音,也沒有大概也許這類打馬虎眼的詞累贅。
只有一個字。
有。
溫孤齊的神色復雜,眸光如聚,
其實認真地說,一開始他確實將江若弗當成妹妹,給自己一個名目讓自己去習慣她的存在。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去正視過這一份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的情愫。
只是這份情愫在他眼里看來太過微不足道,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就會隨風而逝。
所以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他也很清楚往后他會娶什么樣的人。
他雖然生來就居于高位,受人奉承,高高在上,但是這也同樣讓他不得不多了很多拘束。
他以后要娶的人幾乎已經是個定數,雖然外祖母說能讓他選自己心儀之人為妻,但是他心里其實很清楚,他如果要借力,要在權力高位之間周旋的話,絕對不可能完全順著自己的心意行事。
如果他再與江若弗糾扯不清,江若弗未來會很難過。
他絕對不希望她做妾。
尤其是讓他自己成為這個給她下了一生枷鎖的人。
他說過的,
江若弗絕不做妾。
他說過,
他就會盡全力幫她做到。
所以他一直執(zhí)著替江若弗查探婚嫁之事,似乎比起江若弗的父母,他更希望她能嫁出去一般。
起碼,不要嫁給他。
溫孤齊的神色復雜。
只是有些時候難免會本心暴露,掩飾不住自己的下意識舉動。
但是所有的任性都在今夜,往后不會再有了,他早已經想好,從花神游街這一夜開始,他和江若弗就是徹徹底底的異姓兄妹,他逼著自己,親口對他說那一句將她當成妹妹,不僅僅是在對江若弗說,也是在對他自己說。
提醒著自己從今夜之后,徹徹底底要摒棄這一份不該有的情愫。
聽見溫孤齊的回答,胖婆子八卦的心思活絡起來,正要再說些什么,卻見溫孤齊面色一下子疏離了起來,淡淡道,
“有,但那確實是兄妹之間的情誼而已!
“我與她二人無姻緣可言,只有兄妹的情分,她會顧念著我我也會顧念著她,但那不過是長兄為幼妹謀劃,幼妹為長兄擔憂!
胖婆子驚訝道,
“但剛剛你可不是這樣——”
溫孤齊面色冷淡,打斷了她的話,
“我累了,如果沒什么別的事情的話,也先回去歇息吧,多謝你今天跑這一趟。費心了!
溫孤齊起身去開門,婆子的話哽在喉嚨里,但是看溫孤齊這副送客的姿態(tài),也不好再說什么。
溫孤齊將門打開,江若弗就站在門外,門猝不及防的打開嚇了她一跳。
溫孤齊淡淡道,
“進來吧!
胖婆子悻悻地甩著帕子走了,心里還犯著嘀咕。
她明明就是好心,這雍姑娘怎么喜怒無常的,真是白費心思了。
熱臉貼了冷屁股,又費精力又丟人。
這些個后生小姐喲,怪是亂的嘞。
她這老婆子是看不懂他們現在都在想什么了。
既然人家不待見她,那她也沒有必要在這繼續(xù)留著了。
她雖然熱衷于聽人家的墻角,喜歡給人調解調解,但嘴上還是有把門的,今夜的事情就當是沒聽過。
溫孤齊將門關上,江若弗忐忑地試探道,
“世子?”
“剛才那位大娘和你說了什么?”
溫孤齊坐下給江若弗倒茶,
“沒說什么,無非是些家長里短的事,她以為我是雍小姐,就十里八鄉(xiāng)的事情跟我說了些。我沒耐心聽,就送客了!
江若弗仍舊小心地觀察著溫孤齊的面色,
“只有這些嗎?”
溫孤齊把手中的茶壺往桌上一放,杯底碰到桌面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雖然不是多大聲,可江若弗此刻的神經正緊緊繃著,這聲音也讓她心頭一跳。
溫孤齊淡淡道,
“沒有了!
面色冷淡,不欲再回答。
不知道為什么,江若弗總覺得此刻眼前的溫孤齊好像又有了之前的那股疏離感,讓她感覺很陌生。
江若弗點點頭,也不敢再問。
溫孤齊將茶杯推到她面前,
“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因為明日我就及冠了,所以縱使我自己不想定親婚配,外祖母也會想方設法的為我相看。你可能得顧及著點!
江若弗的手一抖,險些沒拿住手中的茶杯,茶杯里的熱茶濺出來了些,燙在了她的手背上,江若弗卻強忍著刺痛,佯做無事道,
“好。”
溫孤齊沒看她,端起茶杯道,
“外祖母可能讓我相看的貴女名冊,我已經讓頌卷整理了一份放在書案上,其中正妃一位,側妃兩位,名冊上有我明顯劃掉的人,若是外祖母提起來,就直接拒絕!
江若弗連手中的茶杯都拿不住,手止不住的在抖。
她將茶杯放下,將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緊緊的按著,不讓自己的異常這么明顯,她的手指冰冷,面色煞白,
“哦!
這一瞬間,似乎呼吸都變得很艱難。
溫孤齊面色平靜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緩緩道,
“其中如果有你認為品行惡劣的人,也大可以直接替我拒絕掉!
“外祖母不會強迫我娶不喜歡的人,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只要是你拒絕過的,外祖母一般不會再提。”
江若弗強撐著追問,
“剛才世子不是還說希望及冠之年不娶妻嗎?”
她故作風平浪靜,甚至于帶出了幾分笑意,
“怎么現如今就已經開始準備娶妻之事了……是不是想法改變的些太快了?”
她自己幾乎都要相信,她真的就是開玩笑地詢問。
溫孤齊淡淡道,
“及冠之年不成婚,但是可以訂婚,這二者不沖突!
江若弗低下頭,手指搭在那溫熱的茶杯上,仍舊覺得僵硬冰寒如冬,故作輕松道,
“哦…是這樣啊!
溫孤齊沒看她,
“雖然我為你求來了婚嫁自由的旨意,但是你若想真正的靠自己站起來,還是需要你自己努力,此次江家甄選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雖然到了最后,你就不得不選擇去嫁給高門了,但是你起碼有選擇的權利和機會!
“據我所知,江家大宗義女向來是有選擇余地的,并不是由江家的家長直接指定某一位高門子弟,到時候也許會有幾位,甚至于十幾位高門子弟在你的選擇余地之內,大部分時候,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挑選。”
“甚至于江家的長輩不能干涉左右你,因為你手握太后懿旨!
“江家大宗嫡女,和內史庶女,這二者在高門權貴之中的聲望地位,全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否則那時大人也不會在位極九卿之后,仍舊對大宗畢恭畢敬,半點不敢逾越。”
江若弗始終低著頭,不敢抬頭,眼前慢慢朦朧,而眸中晶瑩的眼淚掉入茶杯之中,融入那苦澀的茶水,變得一樣苦澀無比,
“謝謝世子!
“若弗會爭取的。”
溫孤齊聽出了江若弗聲音中的哽咽。
但是他并未抬眸去看她。
兩個人之間坐著的距離不過半丈,卻好像隔了半個天涯一樣。
不知道她那笑意之中究竟是自嘲還是無可奈何,溫孤齊知道。那一雙眼睛里面有顛倒山河,排山倒海的溫柔和倔強,
他從來沒有那樣近距離的看過他,他能清清楚楚看得見她的每一寸肌膚,她眼睛里的淚滾滾而下,溫熱地燙在人的心上,像是烙鐵一樣要將那一夜烙下印記。
要他永遠不能忘懷。
她的長發(fā)好像蒙了一層朦朧的紗霧,在長風之中不斷的飛揚,她眼中雖然帶著淚,可是那眼神卻堅毅,
她不準任何人干涉她的生活一絲一毫,她不想嫁給別人安排給她的任何一個人。
她江若弗若是要嫁,絕對不會高高的仰望對方,讓自己日后都只能仰人鼻息地過活。
在那之前,溫孤齊所見的江若弗,真正給他留下的印象之中只有脆弱和柔弱,是卑怯得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是說話時總是抑制不住的輕顫,還有對欺辱自己的人沒有限度的忍耐。
她縱使美,可她像是一株只能依附別人生的菟絲花,倘若沒人依附,她只能一味的委曲求全,只能一直生活在泥濘不堪之中。
但是從那一夜之后,他仿佛重新認識了江若弗。
無論她哭哭啼啼亦或是卑微怯弱,她始終是紅絲草。是要攀升到最高的地方去張開所有葉子,吸收所有陽光的紅絲草。
她不是依附別人而生的菟絲子,
無論是他還是陳璟。
她都不要。
他問她愿不愿意嫁給陳璟,她的回答不是她愿不愿意,
而是她不要。
不是他們太顯赫,她配不上他們。
而是她氣性太孤傲,如果她有余地選擇,根本不需要他們所謂的扶持和承諾。
那一夜,他至今想起仍舊心口不自覺發(fā)燙。
溫孤齊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恍惚不已。
胖婆子看溫孤齊走神了,忙追問道,
“你到底對那個后生有沒有意思?”
江風寒涼,將人的心吹的散了,將人的聲音也吹散了,胖婆子只聽見一句低淺的聲音,
“有。”
沒有疑惑的尾音,也沒有大概也許這類打馬虎眼的詞累贅。
只有一個字。
有。
溫孤齊的神色復雜,眸光如聚,
其實認真地說,一開始他確實將江若弗當成妹妹,給自己一個名目讓自己去習慣她的存在。
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去正視過這一份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的情愫。
只是這份情愫在他眼里看來太過微不足道,也許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就會隨風而逝。
所以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他也很清楚往后他會娶什么樣的人。
他雖然生來就居于高位,受人奉承,高高在上,但是這也同樣讓他不得不多了很多拘束。
他以后要娶的人幾乎已經是個定數,雖然外祖母說能讓他選自己心儀之人為妻,但是他心里其實很清楚,他如果要借力,要在權力高位之間周旋的話,絕對不可能完全順著自己的心意行事。
如果他再與江若弗糾扯不清,江若弗未來會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