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據我派出去跟著江蘭潛的人說,陸蔚漳早早就等在那兒,像是早知道陸丹若會把江蘭潛扔下水一樣。”
“說是早無預謀,我也是不相信的。”
陸羽笑笑,
“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是了,不能往外說,陸蔚漳既然想做,那就讓他做吧。”
他的語氣滿不在乎。
但尹惠聯想起陸羽方才說的話。
對他來說,出類拔萃是一種麻煩。
他太早肆業,對有些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在忌憚陸蔚漳嗎。
陸羽似乎是能猜到尹惠所思所想,
“陸蔚漳雖然城府頗深,但并非為忌憚他而選擇做紈绔,而是我讓著他。”
陸羽摸摸尹惠的頭,看向遠處的梅花花神,
“走吧。”
“我們去下一條街接二月花神。”
而此時,一月花神上畫舫,煙花漫天,二月花神自渭川河畔而出。
二月花神扮相無功無過,了二月花神街,求她點化的人明顯比一月花神少上許多。
江若弗等在畫舫之中,胖婆子給她掛上玉璋,頭發上再插數支小簪,皓腕亦是綴著兩三細細的鐲子。
有人路過,江若弗趕緊用圓扇擋住了自己的臉。
那女子走到胖婆子面前,
“她是十二花神中壓軸的那個。務必要保證她的妝面都妥帖了才能推出去,否則這十二條街上,保不齊哪一條街上就落了妝。”
胖婆子畢恭畢敬,
“是,坊主。”
江若弗余光看向那女子,一襲張揚的紅色紗衣,偏偏她卻能將那身紗衣穿得仿佛那件衣服本就該長在她身上一樣。
不能用美艷去形容,因為那女子說不上美。
細細長長的單眼皮,略厚的嘴唇,還有小巧卻扁平的鼻子,臉型倒算是流暢的,只可惜并非瓜子臉,而是菱形臉,這種臉型很容易顯得人刻薄兇悍,只是在這個女子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顯。
姿態隨意,靠著柱子抱著胸,一手還拿著一只細細長長的煙桿子,撩著眼皮看人,
“雍姑娘,我知道你本也是不愿意的,但是你既然人都站在這了,還是好好地做,你父親的病,我自會找人去治,之前允諾給你的五百兩銀子也會給你。”
江若弗生怕露餡,只是說了一句嗯。
紅衣女子撇了她一眼,聲音輕啞,尾音上吊,
“那就這樣吧。”
她抱著胸轉身而去。
胖婆子忙道,
“坊主慢走。”
胖婆子看向江若弗,
“坊主雖然人看起來不好相處,但說到的事還是會做到的,雍姑娘,扮演花神是好事,不是什么拋頭露面有辱名聲的壞事,更何況你要救你爹不是?”
“鐘坊主有這么多玉石店,又有這么多的布坊,這五百兩對她來說全然不是什么大事,隨手就可以拿得出來,姑娘就安安心心地扮花神。”
江若弗只是嗯一聲,不敢多說什么。怕露出破綻來。
胖婆子似乎有意要與她攀談,
“之前我老婆子還不明白為什么鐘坊主一定要你來扮甄宓,現如今我總算是知道了。”
“你這長相這身條,簡直就是為了洛神而生的,坊主讓你破格參加選秀,那都是有原因的。”
“就今天開始,肯定得有不少人追著問你的名字,往后就算是沒有機會再扮演花神了。你也有許多機會,萬一要是被哪個達官貴人給看上了,你這可就是飛上枝頭,往后哪里還要為了這治病的五百兩走投無路呢?”
“達官貴人們見過的美貌女子車載斗量。但是你這樣的肯定還是少數,你有這樣的長相,嫁給普通男人也是白瞎了,倒不如跟著貴人吃香的喝辣的,下半輩子都不用愁。”
江若弗聽著這婆婆的意思,似乎原來這個扮花神的姑娘,還是剛烈性子,若不是為了給父親治病的五百兩,還不至于來扮演花神。
而且長相也是極其出眾,所以才能破格參加花神選秀。
江若弗試探著學那位雍姑娘的氣性道,
“嫁給達官貴人,有什么好的?”
“既然出身貧寒,還是就在貧寒里度日才能做人。”
胖婆子拍著手道,
“難怪坊主說你木訥,一直都不肯接受參加花神選秀,要不是你爹病的重了,逼得走投無路,你都不至于來參加。”
“姑娘誒,你就動動你的腦筋吧。”
“跟著貴人自然是好了,不用在面朝黃土背朝天,也不用日日都要干活。“
“你看我,是不是覺得我如今十分粗陋?”
“我年輕的時候。所以不說容貌生得多尖,到底也是一個長的不錯的姑娘,可是嫁給了我家那口子,天天就只能去地里耕地,沒有牛,自己還得代替牛,久而久之,這手也粗糙了,腰也粗了,眼皮也耷拉下來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為那些生計奔忙。要不是遇見了坊主,見我有一雙巧手能繪花賣燈,怎么有今天這樣的日子,不用風吹日曬雷打雨淋,只用給姑娘們畫畫妝面,繪花鈿樣子就吃飽喝足?”
胖婆子拍了拍江若弗的肩膀,
“命吶,得自己爭取,否則等你老了來后悔,早就沒有當初那張好看的臉了,誰還愿意看你呢?”
江若弗應付地道,
“我知道了。”
胖婆子對她咧開嘴笑,
“不過你這姑娘也著實生的好看,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動心啊?”
“可曾有人上你家提親?”
江若弗猶豫了一刻,方道,
“沒有。”
胖婆子皺起臉來,
“當真是胡說,你這樣的姑娘,怎么會沒有人上門提親呢?”
“肯定有小伙子借著這樣那樣的機會,碰碰你的小手啊,拉拉你的頭發,給你撩撩椎帽啊之類的。”
“那都是對你有意思呢。”
江若弗不自覺回想起溫孤齊自然地牽著她的手走在人群之中,替她將碎發撩到耳后,替她放下椎帽的紗簾的畫面。
不僅僅是觸碰過。
有擁抱過,有牽過手,還有更親密的接觸。
可是世子卻說將她當成妹妹。
世子,真的將她當成妹妹嗎?
還是只是因為怕她多想,怕她太小心翼翼,所以為了安她的心。給她一個讓她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的名分呢?
胖婆子喋喋不休,指著她道,
“你看,你看,看你這樣子,一定有吧?”
胖婆子一臉促狹,
“要是有那樣的,那必然就是心里喜歡你,想和你說話,想和你接近,但是自己又不好意思挑明。”
江若弗神色落寞飄忽,
“那應該不是喜歡。可能真的把我當成妹妹吧。”
胖婆子否定道,
“什么東西!”
“不是親兄妹,哪里來的當成妹妹?”
“雍姑娘,你可別傻了”
“那就是喜歡你。但是不好意思挑明呢,說不定那小伙子自己心里也不清楚自己對你是個什么意思,還得給他一段時間自己想想。”
江若弗捏著團扇的手慢慢下墜,
“會嗎?”
胖婆子肯定道,
“那當然,老婆子我年輕的時候,多少年輕小伙子都跟在我身后,這點兒經驗我還是有的。要是這點經驗都沒有,這么多年的鹽都白吃了。”
“他說你是她妹妹,那是自己都不敢確定自己對你是個什么意思,但是又怕你多想,怕你反感他接近你,所以給你一個名目,好正大光明的一直接近你。這種小手段,老婆子我見得多了。”
“看來你喜歡那個小伙子是個愣頭青,還沒怎么喜歡過姑娘吧?”
江若弗一愣,猶豫道,
“應該是…有的吧。”
畢竟之前世子的后院里還是有那么幾個侍妾的。
雖然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世子把她們全部都遣散了。
但世子應該是經歷過人事,和姑娘相處過。
身邊出眾的姑娘貴女又這么得多。
親眼所見的云國公府嫡孫女,顧曳靈,還有未曾見過的十公主。
都曾經有過牽扯。
胖婆子恨鐵不成鋼,
“哎呦,傻姑娘喂,這個樣子,怎么可能喜歡過什么姑娘?”
“這肯定是他第一次喜歡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他喜歡你,小心謹慎,就怕你被嚇跑,所以給個妹妹的說法,好叫他自己也琢磨琢磨自己是個什么想法。”
“要真的是妹妹,他就該給你義結金蘭,過你家里的三叔六嬸的名分,誰會厭惡自己家姑娘多一個娘家哥哥?我聽說你爹就生了你這么一個獨女兒,要是有個娘家哥哥可以依靠,只怕你爹高興都來不及呢。”
江若弗的手指不安地在團扇柄上磋磨,
“他家世比我好得多,認個妹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能也是因為顧慮的多吧。”
胖婆子搖搖頭,問道,
“說把你當成妹妹,那他有把將你當成妹妹這件事情跟誰說過嗎?”
“他身邊的人都認為你是他的妹妹嗎?”
江若弗果斷地搖頭。
和陳璟說的也不是妹妹,而是家人。
確實沒有人知道世子將她當成妹妹這件事情。
就連頌卷,如今也只怕是將她當成了未來主母。
世子不解釋,她也沒法開口。
胖婆子道,
“這不就是嘛。”
“要真把你當成妹妹,他身邊的人,你身邊的人都會覺得你是他的妹妹。”
“更何況,據我派出去跟著江蘭潛的人說,陸蔚漳早早就等在那兒,像是早知道陸丹若會把江蘭潛扔下水一樣。”
“說是早無預謀,我也是不相信的。”
陸羽笑笑,
“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是了,不能往外說,陸蔚漳既然想做,那就讓他做吧。”
他的語氣滿不在乎。
但尹惠聯想起陸羽方才說的話。
對他來說,出類拔萃是一種麻煩。
他太早肆業,對有些人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在忌憚陸蔚漳嗎。
陸羽似乎是能猜到尹惠所思所想,
“陸蔚漳雖然城府頗深,但并非為忌憚他而選擇做紈绔,而是我讓著他。”
陸羽摸摸尹惠的頭,看向遠處的梅花花神,
“走吧。”
“我們去下一條街接二月花神。”
而此時,一月花神上畫舫,煙花漫天,二月花神自渭川河畔而出。
二月花神扮相無功無過,了二月花神街,求她點化的人明顯比一月花神少上許多。
江若弗等在畫舫之中,胖婆子給她掛上玉璋,頭發上再插數支小簪,皓腕亦是綴著兩三細細的鐲子。
有人路過,江若弗趕緊用圓扇擋住了自己的臉。
那女子走到胖婆子面前,
“她是十二花神中壓軸的那個。務必要保證她的妝面都妥帖了才能推出去,否則這十二條街上,保不齊哪一條街上就落了妝。”
胖婆子畢恭畢敬,
“是,坊主。”
江若弗余光看向那女子,一襲張揚的紅色紗衣,偏偏她卻能將那身紗衣穿得仿佛那件衣服本就該長在她身上一樣。
不能用美艷去形容,因為那女子說不上美。
細細長長的單眼皮,略厚的嘴唇,還有小巧卻扁平的鼻子,臉型倒算是流暢的,只可惜并非瓜子臉,而是菱形臉,這種臉型很容易顯得人刻薄兇悍,只是在這個女子身上,竟然一點也不顯。
姿態隨意,靠著柱子抱著胸,一手還拿著一只細細長長的煙桿子,撩著眼皮看人,
“雍姑娘,我知道你本也是不愿意的,但是你既然人都站在這了,還是好好地做,你父親的病,我自會找人去治,之前允諾給你的五百兩銀子也會給你。”
江若弗生怕露餡,只是說了一句嗯。
紅衣女子撇了她一眼,聲音輕啞,尾音上吊,
“那就這樣吧。”
她抱著胸轉身而去。
胖婆子忙道,
“坊主慢走。”
胖婆子看向江若弗,
“坊主雖然人看起來不好相處,但說到的事還是會做到的,雍姑娘,扮演花神是好事,不是什么拋頭露面有辱名聲的壞事,更何況你要救你爹不是?”
“鐘坊主有這么多玉石店,又有這么多的布坊,這五百兩對她來說全然不是什么大事,隨手就可以拿得出來,姑娘就安安心心地扮花神。”
江若弗只是嗯一聲,不敢多說什么。怕露出破綻來。
胖婆子似乎有意要與她攀談,
“之前我老婆子還不明白為什么鐘坊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