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凝霜則是對天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這兄妹兩人當真是矯情的緊。
她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后就走到院子里,她翻身就爬上院子里的那一棵梨花樹上,背靠著樹干,看向天邊皎潔的明月。
而此時,無峰崖下,端木永裕整個人的身上全都是暴戾。
甲一跪在他的身前,道:“主上,對方說,皇后娘娘的尸身在他們的手上,要主上親自前去認領!”
找了這么多日,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多少個日日夜夜,端木永裕都是依靠一壇美酒支撐下去,他夜夜蕩漾在小舟之上,懷念曾經他們的美好時光,他往往還有一絲奢望,沒有找到她的尸身,那么她就沒有死。
可是現在卻有人拿著她的尸身來要挾自己!
端木永裕痛苦地閉上雙眼,他的眉頭緊緊鎖起,一時之間,月光之下的他恍若化身為一副亙古不變的石版畫。
“走,帶朕前去。”他的薄唇輕動,輕輕吐出這幾個字來。
但是這個時候甲一丙一等一眾暗衛盡皆跪在他的身前,頭如搗蒜道:“主上,不可!”
端木永裕看著姣姣明月,月光如水,他怎么能夠讓她一人孤身在外,怎能讓她在世間流離?
“若是你們不帶朕去,朕便自己去!”端木永裕一把抽出寶劍,走在前面。
可是甲一直接就抱住他的大腿,急切道:“主上不可,這幾日以來一連有了幾十次的刺殺,這一次很有可能是同一撥人,他們定然已經知曉主上如今就是在尋找皇后娘娘的尸身。”
“所以說,很有可能對方放出來的只是一個假消息,那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只是一個圈套啊!”甲一從來未曾有過如此的驚慌。
若是如今是他隨著端木永裕上陣殺敵,面對敵方千軍萬馬,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
只是因為現在端木永裕完全是在獨自走入對方的陷阱之中,這一切都不值得,他不能夠如此眼睜睜地看著!
而端木永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甲一,你身為朕的暗衛,應當明白作為暗衛應當絕對服從于主子,你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一些什么!”
甲一的雙目當中帶著一絲凄然:“主上,屬下自從八歲就跟在主上的身邊,跟隨主上不知道經歷了多少艱辛困苦,可是甲一從未對主子求過什么,可是今日,屬下求皇上不要前去!”
“主上,這么多年以來,屬下已經不僅僅將主上當成主上,主上更加是屬下的親人,當初若不是主上的救命之恩,如今屬下早已成為飛灰。”
“屬下不能如此眼睜睜看著主上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事情而陷入險境!”
甲一的聲聲勸告聽在端木永裕的耳中,他亦是想起當初的種種,可是自從有了顏凝霜之后,她帶給他的所有,已經勝過了一切。
什么皇位,什么性命,他盡皆不介意,只要能夠與她在一起即可。
可是就算是他這個小小的愿望,上天也未曾能夠讓他得以遂心。
“甲一,朕不想處置你。”端木永裕輕聲喃喃,他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悲戚,然后在甲一猝不及防之時,用劍柄將其敲暈。
他看著其他的幾個屬下,道:“若是你等想要讓朕沒有一點兒的準備前去,就盡管學甲一。”
其他的人面面相覷,最后都只有低頭。
他們亦是了解自己主子的偏執,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再去觸霉頭。
于是端木永裕就在丙一的帶領之下,緩緩來到雙方的交界之處。
雙方隔著一條長長的河流,過河需要一盞茶時間,這個時間段之間,對方大可逃得遠遠的,所以他們都不害怕對方會攻擊自己。
西門夜風就站在河流的另外一邊,他淡淡地看著他知道是端木永裕的那個人影,雙眼危險地瞇起,看著一邊臉是搭建起來的高臺之上的那個女尸,他微微翹起一邊嘴角,陰冷一笑,一步一步地走到女尸身邊。
這個女尸穿著的就是當日顏凝霜從無峰崖之上墜落之時所換下的衣裳,這幾日,西門夜風得到消息,說是端木永裕一直都在尋找皇后娘娘的尸體。
他剛開始的時候不以為然,畢竟西門夜風認為,在端木永裕心中,墨畫才是第一位。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都一直沒有用上這一招。
但是這幾日一直暗殺不成,這讓西門夜風越來越急躁,所以如今就用上了這個招數。
他想,既然端木永裕對外說是尋找顏凝霜的尸體,那么為了他的顏面,為了給天下之人一個交代,自己如此引誘他,他至少會出現。
西門夜風以為,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他的猜想完全正確。
只是他不知道他錯了,端木永裕不僅僅只是將顏凝霜當成顏面,端木永裕是將顏凝霜當成自己的唯一。
端木永裕遠遠地就看到對面的高臺之上一片燈火通明,許多的火把將高臺之上的那一具尸體給照得很清楚。
西門夜風揮揮手,之前一直躺在高臺之上的女尸直接就被架在十字架之上,女尸的頭垂著,端木永裕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是那一身衣裳,卻死死刻在他的腦海里。
端木永裕的雙眼危險地瞇起,在他的記憶里,那天晚上,整個無峰崖之上只有四個人,其他的暗衛之類的都是在外圍,并不能看清楚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所以,若是排除中途將顏凝霜運去無峰崖之上的人之外,就只有四人知曉她究竟穿了什么衣裳。
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她!
端木永裕心中全是激動,他甚至想要直接飛身前去,去看清楚高臺之上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顏凝霜!
忽然之間,名一條閃電撕裂長空,雷聲隆隆。
剛才還是月明星稀,如今就妖風大作,西門夜風的臉上帶著惡鬼面具,端木永裕看不到他的臉。
端木永裕只知道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女尸,然后從一邊拿過一條鞭子,對著女尸就是狠狠一甩。
皮開肉綻。
端木永裕的怒火恍若火山噴發,他對著小河的那邊大聲吼叫道:“若是你膽敢在傷朕之皇后一分一毫,朕必千倍百倍奉還!”
可是帶著面具的西門夜風卻只是陰冷地笑了,他的笑聲在這電光閃爍的天之中顯得格外森冷,讓人沒來由的心中就一陣惡寒。
“端木永裕,想要拿到女尸,你只管只身前來,若是不能,我定將其挫骨揚灰!”西門夜風說著,右手之上的鞭子又是一甩,一道鞭痕又是打在女尸的身上。
若是端木永裕還像是平常那么冷靜,就一定會分析到,已經這么多天,為何那女尸依舊沒有腐爛?
為什么泡水之后的女尸沒有浮腫?
為什么還會流出鮮血?
只是現在的他只想要拿到“顏凝霜”的尸體,不管是真是假,他都無法忍受對方如此折磨這一具尸體。
“住手!”端木永裕咆哮道,可是西門夜風卻沒有停手,一鞭又一鞭,打在那女尸身上,女尸根本沒有動彈,完全沒有知覺。
“你等著,朕過去!”端木永裕終于斥道,與此同時,西門夜風亦是將手中的鞭子給放下。
鞭尸這樣的事情,可是有損陰德的,他也不愿意多做。
西門夜風看向端木永裕,雙目之中閃過一絲得意,他陰冷道:“端木永裕,你可不要反悔。”
西門夜風從一邊的人的手上拿過一桶酒,直接就澆灌在女尸的身上,然后又拿了一個火把,道:“若是你膽敢胡來,我定然將其焚燒殆盡!”
端木永裕雙眼赤紅,但是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丙一還想阻止,可是端木永裕只是一個冷冷的眼神,就讓丙一感覺到整個人恍若置身于萬年不化的冰窟之中一般。
丙一知趣地閉上嘴巴,退到一邊去,和其他的人小聲部署著,想要在對方對端木永裕不利之時,用盡全力救下他。
端木永裕足尖輕點,他的寶劍也插回刀鞘之中,他貼著水面幾個起落,然后就來到對面。
丙一等人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他們無比緊張,若是現在出了什么事情……
另外一邊,已經有無數的暗衛悄悄潛入水中,藏在河流當中,往對面遁去。
端木永裕站在岸邊,看著鬼面人西門夜風,他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憤怒:“將霜兒交出來!”
西門夜風微微挑起一邊眉毛,反而是將火把更加靠近女尸。
端木永裕站在這里已經聞到了酒的味道,他知道,一旦火燒起來,火光定然不能瞬間撲滅,并且那一整個高臺都會燃燒,他想要得到尸體,談何容易。
“如今朕已經只身來此,身邊沒有帶一人,所以你也應當履行之前的承諾,將霜兒給朕。”端木永裕冷冷地看著鬼面人,若是對方膽敢焚燒霜兒的尸體,他就算是拼了性命,亦是要在眾多敵方暗衛之中取他人頭!
“哈哈哈,端木永裕,你也有今日!”西門夜風仰天大笑,聲音在這空曠的原野之中不斷傳播開去,天上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閃電更是將他的身姿照得格外張狂,恍若大勝的地底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