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遭的人盡皆如此聲聲嘲諷,顏丞相只覺得這朝政當真是要被這些人給敗壞。
這群人就像是瘋狗一般,只要顏丞相一邊的人說如何,寧沖那一邊就要想盡辦法打壓。
好像是為了報復當初的一箭之仇一般!
顏丞相就是這樣隱忍著,只要等到端木永裕回來,一切都會解決,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一切都是端木永裕所授意的。
在聲聲嘲諷聲當中,顏丞相藏在袖子當中的雙手此時緊緊握起,其上青筋爆出,他只能夠借助如此來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日,顏丞相立即就給端木永裕寫了一份折子,然后通過端木永裕的暗衛傳給他。
甲一拿到折子之后,雙目之中閃過一絲猶豫,畢竟現在端木永裕根本就不想理會其他的人或者事,這折子很有可能直接就被扔進水里或者燒掉。
不過畢竟是顏丞相送來的折子,甲一還是決定呈給端木永裕。
如今他們正在一艘船上,沿著河流往下飄蕩。
甲一來到端木永裕的身邊,面上微微尷尬,最后還是下定決心道:“主上,這兒有一道折子,不知主子……”
在甲一還未曾完全說完之前,端木永裕就瞪了他一眼,甲一也就生生地將話給吞到肚子里。
端木永裕看著他這樣,搖搖頭,放緩語氣道:“如今朕的朝政之事全都交給三位閣老,閣老忠心耿耿為國為民,朕相信他們,放心便是,朕如今一心只想尋到霜兒,其他的事情盡皆暫緩。”
甲一畢竟只是端木永裕的暗衛,所以只是抱拳道了一聲是。
等在京城當中的顏丞相如今恍若熱鍋上的螞蟻,他是白日托人送去折子,如今已經是子時。可是他卻一點兒也睡不著,只因為折子還沒有消息。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顏丞相心中一喜,想來是有消息了!
他連忙開門,只見到留在京城當中的丁一站在他的面前,講一封信遞給他,他趕緊塞了銀票道了一聲多謝,然后就抽出信來。
里面不是端木永裕的字跡——皇上說一切朝中事宜由三位閣老定奪。
丁一站在旁邊,看到顏丞相臉上的疑惑,于是嘆氣道:“顏丞相,如今主上為了手頭的事宜已經焦頭爛額,實在是無心朝政。”
因為這不是端木永裕的字跡,所以顏丞相也不能肯定事情究竟是如何,他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已經葬身于寧心殿的女兒忽然就出現在無峰崖,然后后來端木永裕就再也沒有回宮。
因為不是親耳所聽,所以他不知真假,畢竟顏凝霜已經“死”了那么久。
顏丞相稍微想想,然后便道:“這位大人,不知如今皇上在何處,老朽想要親自見皇上一面。”
然而丁一亦是搖頭:“請恕我無可奉告。”
顏丞相只能閉嘴,稍微躬身就讓丁一回去。
他知道丁一是對方的人,不能泄露過多關于端木永裕的消息,但是現在朝廷之上的事情已經刻不容緩。
邊關只是還未曾解決,江州瘟疫依舊還在繼續,再加上朝中紛爭無數,若是長此下去,定然會讓這個國家覆滅。
顏丞相在屋子里坐了一整個晚上,然后第二日清晨就直接遞了折子說自己病了。
寧沖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后,忽然就笑了,嘲諷道:“他是知曉自己一旦上朝必然會被我等攻擊,所以才故意裝病。他想稱病,我便不讓他病!”
寧沖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陰險,對著一邊的人道:“顏丞相病了,為了表示關心,去請宮中的太醫為顏丞相診治。”
顏丞相一早就得到了消息,陪在他身邊的夫人十分緊張,因為她知曉自己的夫君其實只是閉門不出罷了。
“怕什么!速速去將地窖當中的冰塊給我取出來!”顏丞相斥道,稍微想想,他又揮揮手,道:“不,你想辦法拖延時間,我去地窖當中一趟便是。”
顏丞相說罷就直接往地窖而去,地窖里全都是冰塊,他狠狠心直接對著自己潑了一瓢冷水,全身上下濕透之后靠近一塊冰塊。
他的全身上下都在顫抖,整個地窖里靜悄悄的,他這一把老骨頭依舊在瑟瑟發抖。
等了大約一盞茶時間之后,他估摸著差不多,于是就去換了一身里衣躺在床榻之上。
一直被攔在府門之外的御醫此時已經不耐煩了,他本來就是寧沖的人,所以此時更是囂張,對著顏丞相的人就斥道:“這里好歹也是丞相府,可是如今你們卻是將我拒之門外,這究竟是什么道理!”
一邊的夫人立即就不冷不淡道:“夫君染上了風寒,甚至因為高燒而神智不清,遇到人就會攀咬,方才才睡下,現在御醫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
這位吳姓御醫吹胡子瞪眼道:“病了就要看大夫,我乃宮中御醫,你這府內的庸醫的醫術算個什么,還不速速讓開,讓我進去!”
如今夫人沒有得到準信,自然不會輕易放人,一直按照剛才顏丞相交代她的話說,忽然她就悄悄握住吳御醫的手,把手腕上的鐲子給塞了過去,悄悄說道:“吳御醫,我知道你此番辛勞,所以這就請你喝茶。”
如此這吳御醫才稍微緩緩臉色,悄悄將那鐲子給塞到自己的袖子當中,道:“如今老是站在這也不是一回事,總得有個地方讓我歇腳才是。”
夫人見到吳御醫終于消停下來,這才肯讓他進入府中,尋了一個亭子吃茶。
而顏丞相那邊如今也已經發熱,他稍微估摸著合適之后,就讓那吳御醫進來。
吳御醫雖然是寧沖的人,可是醫術亦是了得,一看顏丞相就知道對方是真的受了風寒。
想起來到這里之前寧沖吩咐的,于是就緩緩走到床邊,為顏丞相裝模作樣地診斷一番,然后說道:“其實……”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顏丞相就忽然支起身子來,對著他依舊放在自己的手腕上的手就咬了下去。
顏丞相本來就憎恨這些寧沖的走狗,再加上最近這些亂臣賊子一直對自己冷嘲熱諷各種排擠。
如今這吳御醫又是裝腔作勢,讓人惡心,所以他咬得又準又狠,他的雙目當中兇光迸發,直接就將吳御醫手腕上的一塊肉狠狠咬住,鮮血立即流下來。
“啊!你這瘋子,瘋子,速速給我松口!”吳御醫疼得直叫嚷,但是顏丞相是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
顏丞相的牙齒不斷地磨蹭著,用力咬,讓那吳御醫哇哇叫。
四周都是顏丞相的人,他們一個個的看起來都非常著急,那夫人更是叫道:“老爺再一次神志不清咬人了,速速去幫吳御醫!”
可是那些去幫忙的人往往來到吳御醫的周圍的時候就被絆住,或者是被顏丞相輕輕一推就摔倒,根本沒有起作用。
于是整個屋子里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叫嚷聲,亂成一片。
吳御醫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于是立即就想要用另外一只手去撬開顏丞相的嘴,可是顏丞相對著他的臉就劈頭蓋臉地打下來。
反正現在的顏丞相就是一個被燒壞了腦袋的瘋子,無論做出什么事情都理所當然。
吳御醫踢開一邊自己的藥箱,取出銀針來,想要給顏丞相扎針,好讓其松口。
顏丞相一看不對,用上了吃奶的力氣,狠命一撕扯。
“啊!”吳御醫手上的一大塊血肉立即就被顏丞相給撕下來,顏丞相惡狠狠地看著對方,像是要隨時隨地都將對方給吃了一般。
吳御醫死死地捂住自己的手,鮮血從他的指縫當中滴落,他慘叫著連藥箱都不要,直接就奔出門外,再也不想來此處。
顏丞相看著對方離開之后,他才呸呸呸地將口中的鮮血給吐去。
又用茶水漱口之后,他這才微微點頭,看向一邊的夫人,道:“我此番如此鬧騰,那寧沖定然還要再來一次,你與我布置一番。”
夫人點點頭,然后兩人就一同布置,而那吳御醫連連叫著晦氣就回到了宅子當中,遣人去給拿出送信,之后就讓藥童幫自己包扎。
寧沖得到消息之后雙眼危險地瞇起,看看現在的時間,剛剛過了午時,他囂張地騎著高頭大馬,來到顏丞相的府門前,斥道:“開門!”
夫人匆匆走出來,感受到寧沖身上多年征戰沙場所帶著的慣有的血腥味,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驚,她雙手疊起,微微福身道:“見過寧大將軍。”
“哼,顏丞相死死不肯承認本將軍的稱號,然而你卻是十分識相!”寧沖看著夫人如此模樣,自然十分得意,于是翻身下馬,直接來到府門口,把馬兒的韁繩往隨從的手中一扔,道:“聽聞丞相如今身子不大好,甚至有的時候還神志不清,所以本將軍特意前來看望丞相。”
現在還在府外,所以話語自然是說得好聽一些。
夫人再次雙手疊起,微微福身:“吳御醫說的不錯,夫君忽生急病,需要告假,折子已經呈上去,如今府內正在收拾,想要到鄉下靜養一段時日。”
寧沖的雙眼危險地瞇起,似乎是想要看透夫人的謊言,可是她只是微微垂下眼,沒有看他。
“三大閣老如今還未曾批準折子,丞相不能隨便離去。”寧沖如此說道,然后就把夫人往一邊推去,道:“丞相究竟是真病了還是假病,此次由本將軍一看,自然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