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凝霜身體恢復的差不多,可以獨自外出行走已經(jīng)是三個多月之后了,不過,那也僅僅只是局限于在寧心宮的園子里賞花。
這日,顏凝霜躺在紫藤蘿花架下,邊飲茶,邊捧著本小人書看。她來到這個世界后,每天不是看醫(yī)書就是看歷史地理,隨時都在充電狀態(tài),深怕哪天一個細節(jié)上的疏忽而陷自己于不利的地步。此刻像這樣全身心的放松,幾乎是從來沒有的。
“皇后娘娘,寧南王世子求見。”
“請進來吧。”顏凝霜有些意外墨子炎的出現(xiàn)。自從那日墨子炎出宮后,便再也沒來過宮里了。自己與他也沒有約見過下次會面,實在想不出他找自己的理由。
墨子炎一身青翠色的儒衫穿的格外雅致,執(zhí)扇玉立在松柏下,端的是一副淡雅清冷。
“別動。”顏凝霜出聲喊住了墨子炎的步伐,見他果然一動不動,立馬轉(zhuǎn)過頭喊道,“紫衣,快去拿文房四寶。”
墨子炎起初還納悶顏凝霜要做什么,直到她把紫衣送來的筆墨一一攤開在石桌上,對著自己左看右看,才明白她這是要給自己畫像。
“娘娘,都不問問我愿不愿意被畫?”墨子炎雖是這么問,卻并不見惱意。
“你若不愿,自然會動。”顏凝霜不在意道,“既然你不動,自然是愿意的。”
墨子炎對上這一番歪理,冷然的眸子滑過些許無奈,“我聽說,前階段娘娘因為小七的事情氣病了?”
這話顏凝霜聽得莫名其妙,剛想回以疑惑的眼神,問他從哪里聽來的,就立即想起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情。
“是啊。”顏凝霜說得有些心虛。她記得好像是那時候,自己為了解決小七的問題,才對外宣稱自己病。至于后來,小七死了,她搬入寧心宮后,也一直閉門謝客。甚至最后她明明是蠱毒發(fā)作,卻又不能告知天下人,自己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以至于至今為止,外頭不知情的人都認為小七果真是個妖女,死了之后連鐘馗皇后都病了幾個月。
“皇后何必與自己過不去呢。”墨子炎顯然不贊同這一點。在他心里,顏凝霜應該是個豁達的女子,怎么也會如此迂腐。想到這個皇宮竟然把好好的一個人迫害成這樣,他心下不忍,也說出了自己進宮的目的,“娘娘所求,若至今未改,子炎可助娘娘一臂之力。”
“世子不必為我擔心。”顏凝霜見對方如此仗義,深深回了個禮,也不打算對這么個關心自己的人說假話,“我也想通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與其去煩惱該不該出宮,如何出宮,不如積極認清和面對自己的形勢。我既然已經(jīng)是皇后了,便要有一國之后的擔當。這輩子,除非我與端木永裕離心離德,不然,我必是會與他共進退。”
墨子炎是個通透之人,自然知道顏凝霜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想不到才短短數(shù)月不見,她的想法就已經(jīng)變得天翻地覆。若早知道會如此,那天,自己就該力勸她離宮才是。
“只是當時已惘然。”墨子炎輕輕嘆息,便不再多言了。
“世子,可是有什么難處?”顏凝霜見他有些落寞,當他是遇見什么難事才來宮里有求于自己,“是不是與你說的那個病人有關?難道,你剛剛說要幫我出宮,是因為那人需要我去看病?”
墨子炎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才想幫她離宮,見她有所誤會,便順水推舟地承認,“其實,我已經(jīng)找到救她的方法。救她性命丹藥卻在皇宮里。”
“既然如此,你說說看是什么。或許我見過。”顏凝霜怕他不信,又說道,“我可是御醫(yī)院的常客。”
“不是我不信娘娘的能力。只是這個丹藥恐怕御醫(yī)院不會有。”
“什么丹藥,這么神秘?”顏凝霜也來了興趣。
“不知道娘娘可曾聽說過還魂丹?”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顏凝霜故作高深,心里卻得意的不得了,看吧看吧,她就知道平日里要多讀書。這人生啊,隨時都會是不是來一場考試。想要混得好,不被拆穿,都要把基礎打扎實了。“只是,這個不是江湖野史上的記載嗎?”
“我以前也是這么認為。只是經(jīng)我多方察訪,這個丹藥竟然真的存在,而且,當年被前朝的開國皇帝收進來宮里,世代相傳給子孫。只是后來前朝覆滅了,便再無人知曉,那個丹藥的下落。”
“既然前朝都覆滅了,你又如何得知?”顏凝霜對前朝的一些事情所知并不多。不過,今日聽到這么個八卦,就算不替墨子炎尋找丹藥,她也會為了滿足好奇心去好好查證一番。
“這個,還望娘娘莫要追問。”墨子炎行了個賠罪禮,見顏凝霜畫也畫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告辭,“娘娘不用刻意為我去尋找,只是哪日若在宮里聽到了什么消息,方便的話可與人知會我一聲。”
“可以。”顏凝霜點點頭,見他一副快走的樣子,才想起自己連茶都沒奉上一杯,就拉著人畫畫,怪不好意思的,“你要無事,不如坐下來和我對弈一局再走?紫衣,快去沏壺新茶。”
“不用了。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全了皇后的美意。”墨子炎不想自己與顏凝霜接觸過多,以免越陷越深。只是他見紫衣離去,才從懷中掏出一只笛子,“如果娘娘哪日個改變心意,只要吹響它,我便會明白娘的意思。”
顏凝霜只覺得自己被那個西門夜風弄的都快有笛子恐懼癥了,見了笛子心里就發(fā)憷。
不過,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墨子炎的好意,而且這個笛子是木制的,十分溫潤樸實,比起西門夜風那個冰冷的玉笛好的太多了。所以,顏凝霜最后還是欣然接過了手。
墨子炎見顏凝霜妥善收藏好后,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兩個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遠處有一雙鷹一樣的眼睛盯著這一切。
芙蓉宮內(nèi),寧芙蓉大發(fā)了貼身侍女后,來到處人煙罕至的小屋中。任誰也想不到,這深宮內(nèi)院之中,居然還有外男居宿在此。
“你剛剛?cè)ツ牧耍俊睂庈饺乜匆娢輧?nèi)的男子后,質(zhì)問道。
“你還沒有資格可以管我。”男子邪笑,并不拿她的質(zhì)問當回事。
“你要搞清楚狀況。現(xiàn)在,是我收留你。你若擅自行動,叫人發(fā)現(xiàn)了。我還能有活路?”寧芙蓉趾高氣揚道。
“你說錯了兩點。第一,不是你收留我,而是我們彼此合作。第二,就算沒有我的出現(xiàn),你覺得你過著這樣的日子,就是活路了?”西門夜風回諷道。原來他那日并沒有真的從皇宮逃走,而是躲進了芙蓉宮里。這也是為何事后,端木永裕派了擊敗官兵,兵分三路都沒有抓到他下落的原因。
寧芙蓉知道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低下眉角,忍氣道,“好。你也說了,我們是合作。那你是不是該拿出你的誠意?就算,我們不限制彼此的行動,也該互相知會一聲。”
“我剛剛?cè)チ藢幮牡睢s看見了件有趣的事情。”男子想到自己所見的事情,只覺得端木永裕的綠帽子遲早要套上了。他的女人,真是太能招惹男人了。
“你又要跑去殺顏凝霜?”寧芙蓉有些不贊成,“上次殺人不成,逃到我芙蓉宮的狼狽樣,你還嫌不夠?”
西門夜風微微蹙眉,“我以為你是最希望她死的人,畢竟你也是她的手下敗將。”
寧芙蓉想起顏凝霜那個賤人,便恨得牙癢。陰暗的嫉妒使得她精致的五官變得扭曲起來,“我只是不想她死的那么痛快。”
“所以,我才說,我們是最合適的伙伴。我亦是誓死都要叫某些人生不如死。”他從懷中掏出一瓶藥,遞了過去,“這就是我與你合作的誠意。只要你有了它。我保證你求什么,他都給你。”
話里帶著誘人的蠱惑,寧芙蓉有些心動,卻在伸手去接時,又猶豫了。
“你要我下毒?這就是你說的合作的誠意?”她皺眉問道,“西門夜風,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這種虧本的買賣,我為何要做?”
“放心,這不是毒。而是他最渴望的東西。”西門夜風會心一笑,將此物的來歷一一說明后,寧芙蓉瞬間喜上眉梢道。她幾乎是用搶的般,將西門夜風手里的藥瓶奪過了過來,大嘆,“如此甚好。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