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下了逐客令,可是那一道溫柔的腳步聲并沒有經(jīng)此離開,反倒是離她越來越近,最后有一雙有力的臂彎將她抱起來,輕柔的放在床上。
輕柔的幫她解開纏在小腹上的繃帶,將她臉上的薄汗擦去,寧以修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目光中帶了些許的心疼,“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你現(xiàn)在的身體經(jīng)不起折騰,可還是要用這么決絕的手段,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果嗎?兩敗俱傷?”
簡長晴有些突起的小腹就這么暴露在空氣中,她有些羞赧的將自己的手蓋在肚子上,目光中也帶了些許的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我真的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我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繼續(xù)待在他的身邊,只會讓我們兩個人更加難受而已,與其讓兩個人都難受,還不如就此干脆的解決。”
她的臉龐仍然是帶著些許的蒼白,可是比剛才在傅念琛面前的那一種毫無生機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其實她只是利用了一個小手段而已,用繃帶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纏住,外面再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裝作一副蒼白無力的樣子,即使連傅念琛這般精明的人都被她騙了過去,這么簡單的局,他都看不破,可見他的心中已經(jīng)是雜亂無章,慌亂不堪。
“你應(yīng)該知道他有多么在意你和小布丁,如果不是因為在意的話,你這拙劣的伎倆又怎么可能騙得過去他呢?”寧以修伸手蓋住她的眼睛,不想看到她那一雙充滿灰色的雙眼,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雙水晶般澄澈的眼睛,此刻卻滿滿的都是絕望,連一絲生機都沒有。
簡長晴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打在寧以修的手上,“所以我才更加殘忍的往他的心口插刀子,我知道他一定不敢確認我是否真的流產(chǎn)了,所以才這么推了他一把,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估計恨不得把我給殺了吧,畢竟他也是這么寶貝這個孩子。”
簡稱情的哭泣并不像別人的那種嚎啕大哭,反倒是帶著些許的笑容,眼淚卻是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帶著讓人難以忍受的悲哀,讓人見到她這種哀容之后便會不由自主的想要陪她一起哭泣。
寧以修皺緊了自己的眉頭,現(xiàn)在的他也無法說出讓她注意身體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來,畢竟這種悲傷有幾個人能承受的住?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黑暗之中,寧以修反倒是感覺自己的觸覺越發(fā)的靈敏了起來,他能夠感受得到自己手下一直有溫熱的液體涌出,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卻一直沒有停歇。
就在他以為簡長晴會哭一整夜的時候,她卻慢慢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伸手抹去自己臉上殘留的淚痕,用沙啞的聲音對著自己說,“學長,謝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沒有信心能夠騙得過他,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只剩下小布丁了。”
接連好幾天,寧以修都沒有去看簡長晴,不是他不愿意去見她,而是他現(xiàn)在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31床的病人已經(jīng)做了溶栓手術(shù),溶栓導(dǎo)管拔除術(shù)后病情穩(wěn)定,再做一個星期的氣壓彈力治療帶治療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之后還要指導(dǎo)病人多食粗纖維食物,多運動,防止血栓再次形成。”
“46床病人心力衰竭,雙下肢重度指陷性凹陷水腫,每天要準確記錄體重,腹圍,推利尿劑,他有糖尿病,所以也要嚴格控制飲食。”
“57床喉頭水腫,混合霧化吸入特布他林和普米克令舒,止咳化痰的同時還要進行消炎……”
沉穩(wěn)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從他的嘴巴里面說出來,他的嘴角一直帶著些許的笑意,絲毫不在意,這是他最后一次交班,把每一個病人的病情都交接得一清二楚,就算是新手也能夠聽的出事情的輕重緩急。
“其余病人夜間病情穩(wěn)定,無特殊情況,交班完畢。”寧以修伸手將自己手上的本子合起來,就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嘴角掛著釋然的笑容,可是辦公室里面的氣氛卻是帶著些許的微妙。
“你們都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又沒有字,繼續(xù)交班呀。”寧以修雖然回國沒有多長時間,可是辦公室里面的人卻都很喜歡他,不管是同齡師兄弟,還是年長一些的老醫(yī)生都對他帶著一絲崇拜和喜愛,畢竟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在醫(yī)學上頗有造詣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更何況他性子溫和,待人接物更是有他獨到的一種手段,就連這醫(yī)院的病人都更樂意讓他接待一些。
“哎,你真的決定要走了嗎?”院長也參加了這次的交班,在感嘆他認真的同時,也感嘆他的來去匆匆。
雖然寧以修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自己,在過外學成歸來之后還會到這家醫(yī)院來報道,可是院長還是覺得自己損失了一顆好苗子,畢竟他這樣的年輕人前途無限啊。
“嗯,已經(jīng)訂了今天下午四點的機票,大家好好上班,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傷神。”寧以修眼神中也多了幾絲落寞,隨即強打起精神笑瞇瞇的彎著自己的一雙眼睛,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潤感,可是辦公室里面的人卻是越發(fā)的傷感起來。
久久無人言語,那種沉悶的感覺就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人的心頭那般讓人糊涂哽咽,突然間有一個女醫(yī)生卻是低低的哭了起來,“寧醫(yī)生好狡猾,竟然連送別的時間都不給我們!”
她一開口,辦公室里面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濕了眼眶,一個個的捶著寧以修的胸口,“就是啊,你小子也忒不仗義,好歹也同事這么長時間,難道就不給我們留一個送別的時間嗎?”
“我們是豺狼虎豹嗎?你竟然跑得這么快!”
“臭小子,你要是敢不回來,我非得趕到國外去給你捉回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