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車輪碾壓過一個石子, 猛然顛簸了一下,把馬車里的一人驚醒。
秋昊天突然睜開雙眼,驚魂未定中混雜著迷茫。
“大人,您醒了?”
秋昊天扭過頭,說話的是一個容貌清秀的少女:“這里是……”
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少女連忙倒了杯水遞過去:“大人,咱們已經進入云桑國帝都境內, 大概還有一日的路程就到都城了。”
“謝謝!”秋昊天接過水杯,放到唇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此刻, 他心中震驚疑惑到極點,云桑國?那是什么?這少女是誰,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我不是被敵人的炮艦擊中, 應該死在宇宙了嗎?
秋昊天只顧想自己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少女慌亂驚恐的神情, 這位大人竟然對她說“謝謝”?莫非是自己幻聽了?
這位秋大人雖然外表容貌俊美,但是實際上卻是一位性情暴戾的主子,這一路上只要他稍有不如意,便是直接懲罰自己, 現在卻……
秋昊天瞟了一眼少女,現在他弄不清眼前的情況,只有從這個少女口中得到情報。
不過,這個少女看起來應該只有十五六歲吧!在他們帝國, 這個年齡的少女連成年都沒有,現在應該在學校接受教育。
秋昊天撩開簾子看了一眼外面,竟然是在星球陸地上?看著緩緩后退的景色,他心中的疑惑更大,這速度也太慢了,而且還非常的不舒服。
這真的是車嗎?速度慢也就算了,竟然連防震裝置都沒有。
他低頭看自己身上,還有這種奇怪的衣服,在這一瞬間,他想到了那些光怪陸離的小說,難道自己的確已經死了,但是靈魂卻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嗎?否則,自己不可能瞬間跨越星際宇宙,來到星球地面上。
“你的脖子上是誰傷的?”秋昊天看見少女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瘀痕,明顯是被誰掐出來的。
簡直不可饒恕,竟然對這么一個未成年的少女下手這么狠?秋昊天不由得皺眉。
少女看見他皺眉,卻是誤會了,連忙跪下匍匐在原地,渾身發抖,驚恐萬分道:“大人饒人命,大人饒命……”
“等等!”秋昊天也驚訝了,這少女是什么情況?
“起來,抬起頭。”
少女戰戰兢兢地抬頭,眼眶中已有淚水蓄滿,看著他,睫毛微顫,大顆的淚珠吧嗒就掉了下來。
秋昊天愣了:“你的傷是怎么回事?”他說話時語氣放柔了一些。
少女雖然抬著頭,卻不敢看他:“是……是大人……”
是我?秋昊天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個結果。
應該是我附身的這個原主吧!可是這個原主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對未成年人下手?
接下來,少女在驚恐中被眼前這位一向性情“暴戾”的秋大人溫柔以對,嚇得她直欲窒息。
大人是不是腦子壞了?她只能在心中如此疑惑的問自己。
接下來的一日路程之中,秋昊天得知少女名叫小煙,并從少女口中套出話,他是出使云桑國的使臣,此次出使目的,是為了與云桑國交好,并帶回云桑國的一位皇子回來做客,以表兩國交好。
秋昊天冷笑,作客?恐怕是做人質吧!
他現在的所在的國家名為昭云國,實力強大,云桑國與之毗鄰,兩國常年交戰,終于于半年前的一場戰役中,云桑國大敗投降,經過一系列的割地賠款,終于暫時和平。
現在,依照當初條款的其中一項內容,前往云桑國接一位皇子,表面是作客,實際為質子。
大隊人馬駛入云桑國都城,寬闊的街道兩邊皆是前來觀看的云桑國百姓,沒有歡呼,只有沉默的寧靜。
車輪碾軋過路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馬車中的秋昊天原本一直在閉目養神,此時也睜開了眼睛,只是從風吹起簾子的縫隙里看了一眼外面,接著便不再關注。
云桑國有專門的大臣前來迎接,甚至連皇室中人都有,畢竟他們是戰敗一方,自然要小心翼翼。
馬車行駛過去,后面的百姓議論紛紛。
他們被迎接進使館之內,好好休息了一天,次日便是宴會。
爭奇斗艷的花園內,一場宴會在皇帝的宣布下,開始了。
酒過三巡,宴會的氣氛輕松了不少,皇帝以身體不適為由先行退場,眾人不再拘束,互相之間開始寒暄。
秋昊天端著酒盅,與前來和他敬酒的大臣點頭,然后一口飲盡。
“秋大人真是好酒量!”
秋昊天淡淡笑了一下,這酒酒精含量很少,入口軟綿,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聽說貴國打算讓七皇子來我昭云作客,不知哪位是七皇子?”
大臣心中驚訝了一下,雖說以皇子為質此事已無變數,但是今天這場宴會純粹是洗塵接風,一般不會談論到此時,畢竟明天才是正式談判的時刻。
而且,這位秋大人竟然現在對他當面問出,這是何意?
大臣心中的各種想法轉瞬即逝,正要回答,他的身后便傳來聲音。
“這位便是昭云國赫赫有名的秋大人吧!”大臣身后走出一人,劍眉星目,長的格外俊朗。
“我便是七皇子,不知秋大人有何指教?”七皇子露出和善笑容,似乎一點也不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擔憂。
“聽說七皇子乃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秋昊天與之虛與委蛇,不過對這位七皇子也覺得可惜,如此優秀的人,竟然要作為質子軟禁異國,只是不知這位七皇子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秋大人謬贊了……”七皇子剛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他發現眼前這位秋大人一臉驚異,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略有疑惑,那個方向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有自己那位二皇兄而已。
等等,二皇兄?莫非這姓秋的……
“秋大人可是認識我二皇兄?”
秋昊天已經收起自己的驚訝,只不過視線一直放在不遠處那人的身上,沉聲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七皇子微微挑了一下眉:“厲云飛!”
秋昊天呼吸一窒,在心中默默把這個名字念了一便又一遍。
七皇子覺得這秋大人神情有異,心中不免奇怪,又問了一遍:“秋大人與我二皇兄相識嗎?”
不過,他雖然這樣問,但是心中卻覺得不可能,因為自己這二皇兄自出生起,便是一個癡傻之人,雖然在一年前腦子略有清醒,但也一直沉默寡言,更是連這皇宮都沒有出去過,這從昭云國來的使臣,怎么會認識二皇兄呢!
不可能的!
秋昊天看著厲云飛那張妍麗的臉,與記憶中幾乎毫無差別,除了身上的氣勢比之以前有著天壤之別,他還真看不出此時身為云桑國二皇子的厲云飛,與曾經的帝國一級上將厲云飛有什么區別。
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巧合,這個人怎么可能是那位冷酷無情的帝國上將呢?
秋昊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二皇子的那張臉,對方突然若有所覺,朝這邊看了一眼,在看到秋昊天的時候,對方似乎并沒有異樣,只是不在意的又挪開了視線。
似乎,只不過是在路邊與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不會有任何牽扯。
秋昊天很生氣,盡管對自己說那個人不會是自己認識的厲云飛,可是在對方頂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卻對他視而不見的時候,他的怒火還是上來了。
正當他想走過去確認對方是否也是靈魂穿越過來時,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阻止了他的腳步。
“七皇子……”秋昊天看向七皇子,盡管他此刻笑著,卻讓七皇子打了一個冷顫,心中沒來由的冒出不好的預感。
“不知秋大人想說什么?”
“七皇子獨身一人生活在異國他鄉難免寂寞,不如讓你的二皇兄陪你一起過去,如何?”
“不可!”七皇子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語氣不妥,連忙輕笑一聲,“秋大人說笑了,我那二皇兄不過是一個癡傻之人,去了貴國,怕是要惹出笑話。”
“癡傻之人?”秋昊天看向背對他的厲云飛,瞥過眼對著七皇子露出意味不明的表情。
七皇子心中一驚,只覺得從這秋大人身上壓過來的氣勢令人心悸,果然傳言不假,此人性情暴戾,行為乖張,并非好相與之人,剛才自己怕是被這人的假面具給欺騙了,還以為他是坦坦蕩蕩的君子,不想竟是看錯了。
果然,對一個人不該輕易下結論。
七皇子說話越加小心:“秋大人,我對貴國向往已久,況且有秋大人在,我怎會覺得寂寞呢?到時候希望秋大人不要嫌棄我去貴府叨擾。”
秋昊天似笑非笑看了七皇子一眼:“本官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
說完,竟是直接離開了宴會。
七皇子看著秋昊天的背影,眼神越來越陰沉,竟然在他面前擺官架子?下一刻,心中又無奈嘆氣,自己即將作為異國的囚徒,皇子又如何,不一樣寄人籬下,任人欺凌嗎?
七皇子心中充滿了無奈,轉過身朝二皇子走過去,恰巧這個時候厲云飛轉過了身,看向走遠的秋昊天,微微垂頭,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發呆。
七皇子看著自家二皇兄那堪稱絕色的容貌,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二皇兄因天生癡傻不受父皇喜愛,自幼便住在一所偏僻冷宮,二皇兄雖身為男子,但容貌秀麗絕倫。
就在一個月前,一個巡邏的侍衛在二皇兄的寢宮看到了他,竟色心大發,幸虧自己那天恰好去看望二皇兄,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七皇子兩條眉毛糾結在一起,莫非那秋昊天也覬覦皇兄的美貌?
仔細想想也并不是不可能,傳聞中,秋昊天性情暴戾,對于美色毫無興趣,曾聽說向他進獻的美女皆被扔到后院,若是有別樣心思出來惹事之人,他會毫不留情的懲罰那些女子,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因秋昊天的不近女色,又見他對女子沒有任何興趣,便有人猜測他那處有問題。
秋昊天對此毫不在意,當然,只要別在他面前說,若是當面讓他聽到一絲一毫,他便會用更加狠厲的手段報復對方。
七皇子的臉色已經陰沉到極點,對女子沒有興趣,若非他天生便是個天閹,那便是喜愛男子。
絕不能讓他糟蹋了我的二皇兄!
七皇子不由自主緊緊握拳,半年前戰敗,商議由他作為質子送往昭云國之時,所有人都在慶幸這種事沒有落到自己頭上,甚至一些與自己毫無交集的兄弟也來落井下石一番,皆因自己的優秀得父皇寵愛,讓他們只能在暗地里嫉妒。
現在,終于找到機會,那些人毫無顧忌的露出了自己丑陋的嘴臉。
當初,只有二皇兄關心自己,雖然只有一句平淡的不似安慰的話,卻讓他的心活了過來,甚至是在自己發熱生病之時,陪了自己一夜。
雖然,有時候自己總有一種錯覺,二皇兄在透過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從小生活在冷宮的二皇兄,根本不認識其他人。
七皇子看著厲云飛的側影,心中突然失落苦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要怎么去保護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