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是誰?”溫晚從旁邊的林凱手里拿過一張照片,然后拍到了冷亦楓胸前。
冷亦楓接過,掃了一眼,正是今天在楊蕭樓下見過的微微。
冷亦楓冷眸微縮:“你派人跟蹤我?”
溫晚默認,站在雪地里卻沒有一絲悔過。
冷亦楓看著溫晚,注視了好久,才看著她開口:“不如你告訴我,這孩子是誰?”
說完,拿著照片轉(zhuǎn)身離開。
溫晚看著冷亦楓離開的方向,聲音清晰的對著身邊的林凱說:“查!”
林凱對著溫晚點點頭,然后轉(zhuǎn)身走出去。
他快步走上前,好不容易追上了正準備開車離開的冷亦楓。
“少爺,請等一下!”林凱快走兩步走到冷亦楓面前。
冷亦楓頓住步子,看著林凱的眼神,如鷹隼般的冷漠。
“少爺,這個!绷謩P將冷亦楓剛剛落下的信遞給冷亦楓,然后面色凝重的說:“這封信,我知道是哪里來的……”
……
冷亦楓再度從冷宅離開的時候,已然深夜了。他將車子停在了葉家門口,葉家的房子,自從葉氏集團破產(chǎn)以后,他便買了下來。
別墅里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一草一木都沒有什么變化。
院子前面放著一個小木馬,此時已經(jīng)被厚厚的積雪掩蓋了大半個身子。
小時候的葉塵夢性子野,愛玩,所以葉海專程為她在前門的院子里修了滑梯和秋千。
古木的秋千上纏繞著枯藤,已經(jīng)不如小時候那么有活力了,反而讓人看了便心生物是人非的悲涼。
自從溫晚搬進冷宅之后,冷亦楓更多時候都在這里過夜。他裹了裹衣襟,拿了車鑰匙進門。
一夜好眠。
再醒來的時候,竟是難得的晴天。晏城一連斷斷續(xù)續(xù)飄了半個月的雪,難得迎來一記晴日,將整個葉家的院子照得雪白通透。
葉塵夢趁著天氣大好,原本約了喻可馨想出門走走,然而喻可馨卻被江詩蕓纏著要去商場購物。
葉塵夢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沒血拼的戰(zhàn)斗力了,所以只好拒絕。
蘭黎川換了衣服吃過早餐,正欲去公司。她上前溫柔的幫他整了整領子,然后踮起腳尖吻了一下男人的臉。
笑靨如花:“今兒胡子刮得真干凈!”
“蘭太太!
“嗯?”她笑著對他揮了揮手:“老公再見,多賺點錢再回來哦!”
蘭黎川忽然伸手將女人攬入自己的懷里,然后湊近她耳邊輕聲說:“今天出太陽了,天氣不錯,要是有空的話,去葉家祖宅看看吧!”
好久沒提起祖宅了,聽到蘭黎川忽然提起,葉塵夢還有些失神。
“你要是過去的話,讓林叔送你!碧m黎川說完,低頭吻了一下女人光潔的額頭。
溫暖的目光猶如點漆一般,含笑望著女人:“蘭太太,我是不是好久沒說我愛你了?”
女人眼角微微的瞇起,眼底染上了一絲嬌嗔,唇若含丹:“那你說給我聽。”
男人深黑色瞳孔宛若深海,平靜而幽然。最后卻只是深邃的一笑,便轉(zhuǎn)身走了。
門外的顧東幫他拉開了車門,蘭黎川長腿以邁,坐了進去。
半個小時之后,蘭黎川才拿過放在身側(cè)的手機,給葉塵夢發(fā)了一條短信。
葉塵夢剛到葉家祖宅,手機便響了。她壓了壓頭頂?shù)暮谏惱酌,看著蘭黎川發(fā)過來的短信。
他說:“蘭太太,‘我愛你’這三個字,晚上說起來更動聽,白天好像有更嚴肅的事情需要決斷和討論。晚上我等你!
葉塵夢唇角微揚,裹緊了紅色的羊絨大衣,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院子還是記憶里的模樣,聽說當初葉氏集團破產(chǎn)之后,葉家的祖宅就被法院拍賣了,買下葉家祖宅的人很神秘,蘭二曾想過買回來,但是對方一直不愿意透露姓名。
慶幸的是,房子雖然已經(jīng)拍賣了好些年了,但是這別墅里的設施卻一點沒變。
院子的大門沒關(guān),葉塵夢有些意外。她到底還是忍不住‘私闖民宅’。
這里一切都是曾經(jīng)的模樣,除了覆蓋了厚厚的積雪以外,完全沒有變化;葸是原來的滑梯,木馬還是曾經(jīng)的木馬,就連自己和父親當年親自做的紅色長椅,也沒被撤走。
她清澈的眸子立刻染上一絲欣喜,雀躍著跑到長椅邊上,伸手撥開厚厚的積雪,蹲在長椅邊上查找著當年自己和父親親手刻下的名字。
那上面是自己稚嫩的字體,歪七扭八的特別丑,但是卻記錄了自己童年時光的美好記憶,看著看著,竟忍不住熱淚盈眶。
她伸手扒開自己名字旁邊的地方,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和父親的名字以外,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刻上了一個‘習’字。
她黛眉微蹙,心里頭正在考究。
頭頂卻不知什么時候罩下一片陰影。
葉塵夢愕然回頭,竟發(fā)現(xiàn)冷亦楓背著陽光站在了自己身后。
她嚇得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嚇得不清。
其實在葉塵夢的車停在祖宅的那一刻,冷亦楓便醒了。他站在閣樓上,看著樓下在雪地里欣喜蹦跶的小女人,終于覺得自己自己當初不顧一切的留下葉家祖宅是一件多么正確的事情。
樓下雀躍的身影和小時候塵塵的背影重疊在一起。他終究忍不住套上外套就下了樓,卻沒想把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彎腰對著地上的小女人伸手:“地上涼,先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分明知道他就是習劍晨,可是卻始終沒辦法將溫暖的習劍晨和眼前這個冷入骨髓的男人聯(lián)系起來,記憶里的模樣,怎么也重疊不起來。
她究竟還是沒伸手,而是把著旁邊的長椅站了起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葉塵夢皺眉,問完之后便明白了。能匿名拍下別墅還不讓蘭黎川查到的人,整個晏城,出了冷亦楓還有誰呢?
她啞然一笑。
冷亦楓看著她身后的長椅,目光落在那個‘習’字上面,唇角有些自嘲的淡淡揚起:“那個字是當初我決定向你告白之前刻下的,不過……你好像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
葉塵夢沉默了,過去的事情,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只是忽然和一個‘陌生’的人回想和習劍晨之間的故事,葉塵夢總覺得像是夢境那樣別扭……
“如果你把這個地方拆了,我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發(fā)現(xiàn)了!比~塵夢終于明白蘭黎川今天早上的那條短信是什么意思了。
她似乎終于明白蘭二所說的‘白天好像有更嚴肅的事情需要決斷和討論’是什么意思了。
他早就知道冷亦楓在這里吧?所以才讓她過來把話說清楚。
自從前天晚上她和蘭二討論這件事情無疾而終之后,葉塵夢就一直以為蘭二是在介懷,可他卻用這樣的方法給了她答案。
她愛的蘭二,給她的永遠都是毫無負擔的愛……
冷亦楓看了一眼別墅的方向:“進去嗎?”
她搖頭:“不了!
于是,兩人之間再度陷入沉默。
好半天,葉塵夢才鼓起勇氣看著冷亦楓開口:“冷政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冷亦楓默認。
葉塵夢最怕的便是這般物是人非的感覺,忽的響起李清照的那首《武陵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那我應該叫你習劍晨還是冷亦楓?”她問他,抬頭目光純澈。
他幽亮的目光深切的注視著她說:“隨你。”
“我記憶里的習劍晨,不是這樣的。盡管我一直在等你開口解釋,可是哪怕這次,你還是不打算說,是嗎?”
女人秀美的瞳孔里,泛著淺淺的霧氣。
冷亦楓取下脖子上的圍巾,裹在她的肩頭:“塵塵,我還是原來的我,只是時間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時間了!
“蕓姨說,一個人若是從憂郁深沉變得陽光外向的話,那一定是經(jīng)歷了一個讓他打開心扉的人。而一個人若是從陽光外向變得憂郁深沉的話,那一定是他經(jīng)歷了太多過于沉重的事。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樣的改變,能讓一個人的靈魂都變了樣?我怕我等你主動開口你不說,所以我主動了,可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嗎?還是我們真的要這樣一直一直一直別扭到老的那一天,還是無法釋懷?”
她灼熱的目光,像是要燙傷他的心。
他逆著光纖,有種很強的氣場。
他說:“只要是你,我永遠沒法釋懷!
“我結(jié)婚了。冷亦楓,我結(jié)婚了,習劍晨,我結(jié)婚了……”她纖細如蔥的手指一邊扯著他圍上來的圍巾,一邊反反復復的重復著。
冷亦楓心頭一疼,伸手罩住她消瘦的香肩,銳利的眸子染上不愈的一往情深。
她抬眸,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如水的秋瞳倒映著他的深情款款的臉說:“時間在變,人也在變,有些事情,不管我們?nèi)绾闻,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對不起……?
她一根一根掰開他修長冰涼的手指,卻被他忽然一把緊緊地摟進懷里,像是用了畢生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