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是車禍你都不信,我如果告訴你她生了什么病,你難道就信了嗎?”蘭黎川生病是蘭黎川的**,而作為醫(yī)生,楊蕭認為自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yīng)該幫他保守秘密。
冷亦楓說:“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信不信。畢竟你一直沒說你為什么突然回國,如果將這件事情和蘭黎川扯上關(guān)系,似乎就明了了不少。”
反正依冷亦楓的腦回路,大概沒多久便能猜到了。對于聰明絕頂?shù)睦湟鄺鳎瑮钍捨ㄒ荒茏龅木褪牵]嘴。
任由之后冷亦楓問了什么,她都始終保持著沉默。直到最后冷亦楓有些無奈,索性放棄了。
將車子停在鉑爾曼酒店門口,楊蕭自己推開車門下了車。
走了兩步,卻忽然頓住了。
因為冷亦楓在車里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怎么了?”她回眸。
冷亦楓說:“溫晚在意林豪苑給你留了一套公寓,住公寓吧!比住酒店安全。”
“不用了,幫我謝謝晚姨,我不是國家政要,也沒有到處樹敵,沒什么安全不安全的。”楊蕭勾起唇角,輕輕地掰開了冷亦楓的手指。
她笑起來的樣子倒是沒平日那么嚴肅,退卻干練的模樣,更多的則是一個女人知性的美。
二十四樓,楊蕭站在門口才想起自己忘了拿房卡。
她秀眉微蹙,只好打算去樓下拿備用房卡,一轉(zhuǎn)身,卻看到冷亦楓就站在自己身后,晃了晃手里的房卡。
波瀾不驚的語氣對著她說:“粗心大意這個習(xí)慣倒是沒變。”
冷亦楓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所以在沒有確認蘭黎川的病情之前,應(yīng)該沒那么容易離開。這是楊蕭早就預(yù)料到的,而且即便自己不說,他大概也查得到。
所以楊蕭從他手里拿過房卡,笑著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冷亦楓問。
楊蕭說:“太晚了,不方便。”
她話音剛落,房門卻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只見陸奕然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松松垮垮的圍在腰間,露出結(jié)實又性感的肌肉。
一看到門外站著冷亦楓,陸奕然剛剛還一臉慵懶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了。
楊蕭見了,上前拉住陸奕然的手臂,帶著微笑的表情,很自然的看著冷亦楓說:“天色不早了,冷總路上小心。老公,這是冷氏集團的冷總,我以前給你提起過的。”
“哦!冷總啊?久仰大名了!”陸奕然嬉皮笑臉的對著冷亦楓禮貌的伸手。
冷亦楓淡漠又森冷的目光看都沒看陸奕然伸出的手掌,便看著楊蕭說:“看來的確不太方便。”
“冷總慢走。”楊蕭笑著對冷亦楓的背影揮手。直到冷亦楓轉(zhuǎn)身進了電梯,她才終于松開陸奕然的手臂,轉(zhuǎn)身想進屋。
陸奕然手一拍,抵住門框,邪肆的桃花眼灼熱的盯著楊蕭:“老公?我媽怎么說我是你表哥呢?莫非我媽騙我?實際上你是我家的童養(yǎng)媳?”
“表哥我錯了。”楊蕭難得這么低聲下氣的認錯。
對于這樣的認錯態(tài)度,陸奕然還是很滿意的。
陸奕然又看了一眼電梯的方向,對著楊蕭說:“冷亦楓是不是傻?我是你表哥這種事情難道是國家機密嗎?怎么到現(xiàn)在還會相信我是你老公?”
楊蕭素凈的瓜子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自嘲:“大概是他不想知道吧……”
如果他想知道的話,隨隨便便調(diào)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可是他不關(guān)心她,從來不關(guān)心,所以哪怕陸奕然是自己的表哥這么明顯的事情,他都不曾知道。
她將心里的失落全部掩藏起來,一轉(zhuǎn)眼就拍了拍陸奕然的肩膀說:“你怎么來了?你來干什么的?來之前怎么不給我打電話?還有……”
“蕭蕭姐,是我讓然然帶我來的。”楊蕭質(zhì)問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屋內(nèi)突然傳來了慕紫卿的聲音。
楊蕭一把推開陸奕然擋住自己的手臂,看著慕紫卿。
還沒來得及驚訝慕紫卿的突然到訪,就看到慕紫卿旁邊的沙發(fā)上,正坐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她穿著火紅色的運動上衣,套著一條純黑色的蓬蓬短裙。兩只穿著力士鞋的小腳懸空的搭拉在沙發(fā)邊上,怪自在的。
那梳著小辮子的腦袋歪倚在右肩頭上,小小的鼻梁十分挺拔,大大的眼睛這會兒正笑瞇瞇的看著楊蕭,微微瞇成一條縫,俏皮極了。
慕紫卿看了看楊蕭,又看了看身邊的小丫頭,最后才將目光落到楊蕭的臉上:“蕭蕭姐,這孩子是……”
慕紫卿話都沒說完,楊蕭那丟在沙發(fā)上忘記拿走的包包里的手機就突然響了。
小丫頭抱著包包就將里面的手機掏出來丟給了楊蕭。
楊蕭楞了一下,看到來電的是慕容和,這才毫不猶豫的接了。
雖然是慕容和的電話,但是電話那頭說話的卻是慕容和的手術(shù)助手。她在電話那頭說得不太清楚,只有匆忙的一兩句,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陸奕然看著表情嚴肅的楊蕭,問:“怎么了?”
“蘭總突發(fā)性休克,情況危及,慕容正在搶救。讓我立刻過去。”楊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慕紫卿臉色有些沉重:“就算現(xiàn)在過去也來不及了吧?這里過去少說也得一個鐘頭,等你過去的話,蘭叔他……”
“我開車快,我送你過去。”陸奕然說:“不是說慕容少爺已經(jīng)在搶救了嗎?那讓你過去肯定不是為搶救的。”
陸奕然拿了車鑰匙,對著慕紫卿問:“微微交給你照顧行不?”
慕紫卿點頭,目送楊蕭和陸奕然離開。
醫(yī)院。
葉塵夢就站在三步之外,透過重癥監(jiān)護室透明的玻璃,看著慕容和以及護士圍在病床邊搶救。
男人身上插滿了管子,旁邊的護士立刻調(diào)整了床位高低,中凹仰臥著,以增加回心血量和減輕負擔(dān)。
“溫度調(diào)高!”慕容和吼了一句。
護士立刻將室內(nèi)溫度調(diào)到了二十二到二十六攝氏度,還拿來了升溫毯,防止蘭黎川突然降低體溫以及新陳代謝率速度下降。
慕容和手邊放著所有搶救的儀器,她見過的,沒見過的,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
除顫儀,加壓輸液裝置,靜脈切開包……
溫?zé)岬难蹨I透過眼眶噴薄而出。擦也擦不凈。不過兩三步的距離,不過隔著一塊厚厚的玻璃,卻生生的將他們隔成了兩個世界。
慕容和做了幾次心肺復(fù)舒,卻始終不見起色。
他快速的拿起旁邊的除顫儀,電極板落在男人精壯的胸膛上,強烈的電流讓他整個人忽然的彈起,又重重的落下……
一次一次的反復(fù)。
直到手術(shù)剛剛縫合的傷口再度裂開。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紗布,變得觸目驚心……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在葉塵夢心里逐漸蔓延開來。她泣不成聲的靠著透明的玻璃蹲了下去。
扣著墻壁的指甲不知什么時候竟已經(jīng)摳出了血,染紅了雪白的墻壁,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多想推開房門,推開慕容和……
哪怕不救了,不救了也好啊……
那樣一次次的電擊,一次次的起伏,該有多疼?
她聽著重癥監(jiān)護室里傳來慕容和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從200J,到300J,再到360J……
直到慕容和終于放棄,無力的坐在地上。
生命檢測儀上傳來刺耳的聲音,上下起伏的檢測儀,終于拉成一條直直的線條。
他雙手插進頭發(fā)里,埋頭無聲的抽泣,眼眶紅得像是浸了血一般。
那刺耳的聲音終于喚回葉塵夢的目光,她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趴到了男人的病床前。
周圍的護士都被她撞倒在地。
她趴在男人胸前,滿是血痕的雙手重重的捧起男人的臉:“蘭二,你醒醒,你醒醒啊……”
病床上躺著的男人,長長的睫毛,蒼白的臉蛋,那涼薄的唇還是那么好看。
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只是安靜的睡著了那樣。
慕容和終于哭出聲來。
那一瞬,葉塵夢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整個人趴在蘭黎川的病床前,用力的,一拳一拳,狠狠地砸著男人的胸膛:“騙子!!都是騙子!!!說要陪我一輩子的習(xí)劍晨是騙子,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爸媽是騙子,說要陪我過完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的你也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小嫂子……”
“蘭二,你醒來好不好?你不要騙我好不好……你醒醒啊……醒醒……”
女人泣不成聲,捶打著男人的胸膛的雙手,也漸漸失了力氣。
她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聲音穿透了整個病房,在寂寞的雪夜里,好像安靜得只能聽到她一個人重重的吶喊。
慕容和長這么大,第一次哭得沒了人樣兒,他拉了葉塵夢一把:“小嫂子,蘭蘭他……”
葉塵夢忽然轉(zhuǎn)身死死的抓住慕容和:“你救他,救救蘭二啊!你不是神醫(yī)嗎?我求求你救救他啊……我求你……”
“小嫂子,蘭蘭已經(jīng)……”
慕容和話沒說完,那已經(jīng)停止跳動的生命檢測儀,驟然又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