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那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眸光暗沉,終于還是拿出手機,按下了一個電話。
舞臺上的葉塵夢和蘭黎川正四目相對,身后的巨大投影儀上,卻突然浮現(xiàn)出一段吸引人眼球的畫面。
背景音樂戛然而止,所有的攝像頭都對準(zhǔn)了蘭黎川和葉塵夢身后的幕墻上。
畫面里。率先出現(xiàn)的是一條仿佛蜿蜒至天際的紅毯。紅毯周圍蹲滿了媒體,看樣子像是電影的頒獎典禮。
這巨大的排場,熟悉的景致……
蘭黎川墨色的瞳孔蘊含著銳利的精光,回頭看了辛子涵一眼。
辛子涵眉頭一鎖,轉(zhuǎn)身朝著控制室走去。
畫面里,突然出現(xiàn)一雙修長的腿。比國際名模的腿型還要漂亮。
鏡頭由下至上搖到了女人的臉上……
整個現(xiàn)場突然陷入一陣死寂。
畫面中的女子,不似葉塵夢那般美得低調(diào)。那穿著冷綠色短款禮服的女子,美得驚為天人。
這樣的美,足以讓人過目不忘。說是造物主降臨在凡間的寵兒也不為過。她高挑的身影,姣好的面容。
笑了,便是清純動人。即便面無表情的時候,也散發(fā)出一種我見猶憐的致命美感。讓她這個女人看了也忍不住生出憐愛。
她的美,不同于秋韻的張揚,美得內(nèi)斂,卻給人風(fēng)情萬種的感覺。
葉塵夢一時之間看得有些愣了。直到女子身邊站著的男人突然出現(xiàn)在了鏡頭里。
蘭黎川,站在女子的身邊,似乎比站在自己的身邊更般配。
女子笑著上前,挽住了蘭黎川的手臂。兩人親密的姿勢,讓外人找不到一絲破綻。
這個女子她見過,而且記得很清楚,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清楚。
葉塵夢曾經(jīng)去過她的墓地,也在她的墓地前面遇到了冷亦楓。
冷嬋,曾經(jīng)也是娛樂圈的一個傳奇。一個謎一樣的女子,最后卻死于癌癥。
她的葬禮,參加的人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幾個人,甚至連作為冷嬋未婚夫的蘭黎川,都沒有參加。
習(xí)劍晨過世的時候,葉塵夢因為臥病在床而錯過了那場葬禮,她知道那種感受,那種連所愛的人最后一程都沒辦法陪著他走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疼……
她黯然都目光瞥過蘭黎川深沉的眸,心里五味陳雜,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這影片就是一個剪輯,將蘭黎川和冷嬋曾經(jīng)出席活動的畫面統(tǒng)統(tǒng)都重新整理了一遍,選了最曖昧的鏡頭,故意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鎂光燈下,葉塵夢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究竟是糾結(jié)的還是難看的。
她只看到后來蘭黎川眉色一深,轉(zhuǎn)眼朝著總閘走去,然后拉下了電閘。
于是,整個房間瞬間沉浸在了黑暗之中。那身后的投影儀也瞬間黯淡了下去。
偌大的宴會廳,沒了奢靡的水晶吊燈,一瞬間黯淡了下去。
除了記者那不停閃爍的閃光燈以外,宴會廳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不知從哪里生出一雙溫暖的大手,然后將葉塵夢攥進(jìn)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她驚慌失措的想要掙扎,卻問道一股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古龍水香氣,那么熟悉。
腦子里瞬間浮現(xiàn)出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活躍在記憶里的味道,瞬間噴涌而出。
“習(xí)劍晨……”她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住,就連叫出的名字也是那么的沙啞。
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
拼了命一般狠狠地抓住了男人的襯衣,她像是要給自己找一個答案。
身邊的男人始終默不作聲,卻用力得好像要將她揉入骨血。
周圍喧鬧的聲音瞬間變得不復(fù)存在。不知道什么時候,男人的氣息突然抽離……
黑暗之中,她胡亂抓了一把,然后猛地拉著男人的手大吼:“習(xí)劍晨,是你嗎?是不是你……”
她像是失去了理智,直到周圍的燈光驟然亮起。
那亮如白晝的燈光打在了她白皙的臉上,不知何時,她竟已經(jīng)淚流滿面,哭花了臉上的淡妝。
迫不及待的低頭看著自己死死攥住的那只手,從下到上,只見沈驍唐明亮的眸子里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fù)雜。
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看著她歉意的笑:“對不起,塵塵,我來晚了。”
葉塵夢甩開沈驍唐的手,頂著一張煞白的小臉,驟然后退了好幾步,那看著沈驍唐的眼睛,就像是看著洪水猛獸一般害怕。
沈驍唐明亮的眸,定睛看著她,小心翼翼的上前。
葉塵夢步步后退,直到最后撞進(jìn)了蘭黎川的懷里,才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死死的抱住了男人的腰。仿佛那才是她唯一值得依靠的懷抱。
沈驍唐的眸子里劃過一絲黯然……
整個宴會廳,沉寂好久。
沈驍唐才上前,拿過了辛子涵之前放在前方的話筒。然后開始自我介紹。
“我是沈驍唐,很高興受邀參加蘭總和……葉小姐的舞會。作為葉小姐……最要好的朋友,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葉小姐和蘭總。”
他生生的將到嘴邊的稱呼,改成了葉小姐。
大概所有的人注意的,都是他沈家二少爺?shù)纳矸荩挥兴约翰胖溃男模@會兒就像是有人拿著鋸齒,正在一下,一下,緩緩地劇著……
他將一個U盤遞給了自己的助手,然后回眸看著蘭黎川道:“蘭總,借你的投影儀一用。”
沈驍唐送出的這個禮物。是一份厚禮。
投影儀上,呈現(xiàn)出一部漫畫冊的電子檔。
電子檔案里,有葉塵夢,有蘭黎川,有肉包,有知寶。
這部漫畫,記錄了葉塵夢和沈驍唐在英國這六年里發(fā)生的一切。
每一個重要時刻,他都用漫畫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漫畫里是從一輛飛機開始的,飛往英國的飛機。
這一部不算太長的漫畫里,記錄了他們第一次逛泰晤士河,第一次聽英國的大本鐘鐘聲,第一次在官場上喂鴿子,第一次一起挑選孕婦裝,平底鞋……
還有她的第一次胎動,還有她圍著圍裙熬粥的模樣。
他記錄了她生病的時候,他抱著她去醫(yī)院的場景。以及她臨盆的時候,他守在門外那焦急踱步的模樣。
他畫了知寶和肉包剛剛生下來的樣子,畫了他們給孩子取名的經(jīng)過。
還有肉包叫的第一句,不是媽媽,而是唐爸……
孩子們第一次走路,第一次說話……
他畫了六年里每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時刻。只是,那個原本應(yīng)該是沈驍唐的位置,卻變成了蘭黎川的樣貌。
看著看著,葉塵夢不覺淚流滿面。
原來在過去的六年里,他陪著她做了這么多的事情,為她付出了這么多的心血。
她無法想象,他是如何一筆一劃將這些記錄下來的。更無法想象,他用怎樣的心情,將自己的名字換成了蘭黎川……
她辜負(fù)了他,辜負(fù)得那么徹底……
而反觀他的神色,卻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笑容那么清淺。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話筒,面對媒體,像是演講。
他說:“人這一輩子,活著,總要遇到許多人。有的擦肩而過,有的遺憾退場。那些人,都可以用‘曾經(jīng)’這兩個字概括。我們最好的時光,總會留給最值得的那個人,那才是永恒。而蘭總和葉小姐這一路走來,也為‘永恒’這兩個字,做了最好的詮釋。”
慕容和帶頭鼓掌,瞬間帶動了整個宴會廳里的氣氛。剛剛冷嬋的那一段小插曲,似乎被掩蓋了過去。
人群中,不知是誰錯愕的吼了一句:“葉殤!這漫畫的作者竟然是葉殤!”
記者瞬間將話筒對準(zhǔn)了沈驍唐,追問他的身份。
沈驍唐墨色如漆的目光,深深地看了葉塵夢一眼,最后終于對著媒體承認(rèn):“我就是葉殤。”
沈驍唐的一句話,瞬間掀起了萬層波瀾。這意外的收獲,讓眾人唏噓不已。
大家都沒想到,向來披著神秘面紗的天才漫畫家,竟然就是沈家二少爺。
沈驍唐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葉塵夢的臉上,然后就被助理和保安護送著離開了現(xiàn)場。
葉塵夢想要挽留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僵硬了兩秒,最終還是沉重的落下了。
沈驍唐的助理祁煥驚訝的在混亂的人群中瞪大了眸子,然后護著沈驍唐上了保姆車,這才瞠目結(jié)舌的指著沈驍唐。
“葉老師,你瘋了吧?你怎么能突然這么公布你的身份呢?你知不知道你都瞞了這么多年了?出版社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你突然公布身份會造成多大的……”
“我知道。”沈驍唐突然開口打斷了祁煥的廢話,內(nèi)斂的眸子看著窗外的景色,空洞得像是失了神一般看著祁煥說:“我更知道,我若是在此時公布了身份,至少塵塵受到冷嬋的影響,就會小一分。”
祁煥終究是沉默了……
好久,他才斂著眸子問了沈驍唐一句:“您這么費盡心思不求回報的對葉小姐好,值得嗎?”
沈驍唐嘴角的弧線輕輕地勾起。
說:“只要是她,那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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