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奇不知道，當他躲家里呼呼大睡的時候。
華科院26號研究所里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吵，而他們爭吵的原因便是吳奇花一晚上和小莫一起搭建的醫療人工智能框架。
原先的一套智能程序已經基本搭建完成，與下面分支網絡也完成了基本的整體互聯。
方顯吉一開口就是要替換掉主框架中樞系統，等于是要將前期所有人的努力全部推翻重建。
這樣的決定如何能讓所有人信服。
而這些持反對意見的還不是一個兩個，是多數合作研究所的負責人。
場面一度陷入僵局，七八個研究所負責人都以各種理由否決了方顯吉更換中樞系統的提議。
“大家都是明白人，醫療人工智能中樞新架構雖然還沒有測試運行，
但其底層邏輯算法比我們那一套算法優越了多少，諸位心里都很清楚。
優劣不是一目了然嗎？”
方顯吉被各種質疑聲擾得情緒有些波動，看著屏幕上一個個都年過百半的老同事們，緊蹙著眉頭說道。
“老方，這個新框架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如此草率地進行更換，極有可能使得我們的前期工作全都白費...”
“是啊，軟件適配、執行代碼...這些全部都要重新調整，未必能完全適用，牽一發而動全身啊...”
“一期試運行產生的問題剛剛得到解決，再過幾天就要做二期的了，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
“對對對，無法按時進行二期試運行，官方那邊如何交代？”
這些問題方顯吉心里自然有數，可是有更好的方案不采用總覺得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原本大家說著事情，方顯吉也無力辯駁。
可其中一名教授的話語，卻一下子刺激到了他。
“交代？這是關乎華國民生的大事！最重要的是給老百姓一個交代！而不是官方！
咱們不是抵任務，是在做該做的事！做正確的事！”
方顯吉情緒激動起來，說話都帶上了顫音。
其余人聽完方顯吉的話，都陷入了沉默...
“老呂...我不是針對你...我...”
剛剛被一位呂姓的教授一句話刺激到，方顯吉失態了。
緩和了一小會兒，方顯吉開口道歉。
“無妨，商量而已，我理解你，老方...
說得好聽是二期試運行，可這整套系統的瓶頸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
只是咱這一套系統好賴是完成了，都不敢冒險哪...”
呂姓教授也是方顯吉幾十年的好友，也明白他心里的想法，倒不至于為了一點爭執就置氣。
如他所說，項目組開發系統的最終效果大家都早已有所預見，是遠遠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的。
可三年多的努力誰又舍得直接就這么舍棄了呢...
“我知道大家都有壓力，也不愿意冒...”
方顯吉依舊不死心，正當他繼續想要勸說時，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原本打算將電話掛斷，一撇來電名稱是吳奇。
方顯吉向眾人說了抱歉，走出門接電話去了。
留下一群人在會議室中面面相覷，老方這可是第一次開會期間出去接電話。
“方老，情況如何。”
臨近中午，吳奇醒來發現有方顯吉的未接來電，便回了過去。
“有些小難題...”
吳奇慷慨獻出中樞系統框架的行為方顯吉十分欽佩，自己在會議決議上沒有完成提案的通過，他覺得很對不起吳奇的付出。
將事情的難點簡單地和吳奇做了一下介紹，他想聽聽吳奇的意見。
方顯吉是項目組里最了解吳奇編程水平的人，對他的能力佩服不已。
“這個...有兩個解決方案。
第一個是將你們的系統源代碼給我，我試著在此基礎上做一些優化，當然底層的邏輯決定上層建筑，這一點想必您也清楚；
第二個方法比較麻煩一點，直接更換中樞，運行代碼、軟件適配等問題我有辦法解決�！�
吳奇從方顯吉那得知他們這個項目已經啟動了足足三年有余，上半年才剛完成的第一期試運行，等于說基本的大框架已經構建完成，難怪大家都舍不得放棄了。
第一期試運行就串聯了全國各地近2000個分支試點，這都是包括方顯吉團隊在內的12個小組一個一個跑到當地去調試構建的，工程量之大可想而知。
奔波勞碌了無數個晝夜才初見成效，哪是方顯吉一句話就說改就改了？
方顯吉聽完陷入沉思，第一種顯然不是他想要的，這意味著要放棄吳奇這套明顯優越無數倍的中樞系統。
可第二種方法實在太耗費人力物力了，搞不好整個團體要因為這件事分崩離析。
“這...第二種方法你估計需要多久...”
即使吳奇有辦法解決這些調試問題，全國范圍內差不多2000個試點啊，他們跑斷腿也絕對耗時不短的。
“大概需要一天吧�！�
吳奇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要預留一些時間應對突發情況，只能保守一點估計。
“哦，一年...”
要是一個月的話，拖一拖，大家應該都能理解，辛苦一點沒關系，主要是要把事情做漂亮了，給華國人民一個滿意的答卷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一年，是一天哦。”
吳奇納悶，這老頭上了歲數耳朵是不好使了嗎，急忙糾正道。
“啥？一...一天？”
方顯吉根本反應不過來，一天的時間能干嘛，近2000個試點別說一天，一個月他們12組人員能跑個遍就相當不容易了。
“需要人工到每個試點區人工調試，是因為主中樞系統沒有自調試的能力，但是我有辦法做到，只要開放所有端口，一天時間就夠了�！�
吳奇對這件事還是有把握的，方顯吉項目里的主中樞系統沒有這個能力很正常，吳奇編寫的這個蛛網式架構主中樞也同樣沒這個能力。
但是，小莫有啊。
只要小莫介入，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是事兒，人需要趕往每一處試點調試，小莫則是有網絡的地方就無處不在，速度、效率是人工無法比擬的。
“這...”
方顯吉陷入深深的懷疑之中，說一年他信，一個月也勉強能信，需要一天的話，這也太扯了...
“這樣吧，就一天時間，我試試？
不行的話，我保證將系統整體系統架構原封不動地還原。”
吳奇也明白很難取信對方，但小莫的存在不能公開，只能這樣說了。
言盡于此，方顯吉想了一會兒選擇相信吳奇。
一個愿意無償貢獻出人工智能系統的人，沒有必要說謊。
掛斷電話，方顯吉重新走回會議室。
“將所有試點主機端口開放，準備更換新系統...”
沒有廢話，方顯吉進門第一句話就做了決定。
這是他第一次“專斷獨行”，態度卻異常堅定。
“老方...”
“方教授...”
...
方顯吉抬手做了個停止手勢，會議室里的聲音漸漸消失。
“一切后果，我一力承當�！�
方顯吉目視著眼前所有的同僚：
“一天！
給我一天時間！
請諸位相信我的判斷，
而我，
相信那位年輕人�！�
話已至此，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家其實心里都知道這個新的中樞系統比原先的好上太多太多，只是有那么一絲不確定的因素使得眾人不愿意去冒險。
方顯吉一力承當下了所有的責任，其他人又還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遠在海都的吳奇正坐在顯示屏前吃著小莫管家做的午餐，等著方顯吉那邊的消息。
他不知道為了使得他的系統能夠有被采用的機會，方顯吉冒了多大的風險。
他也想不到，這位與自己僅見過一次面的老教授居然如此的相信自己的能力。
“好了，小奇，這邊將在十分鐘之內開放所有端口，還有什么需要我這邊配合的嗎？”
不一會方顯吉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那邊已經開始做準備，等到吳奇接手系統運作。
“好的，方院士。
其他不用了，端口一旦全部開放，我這邊會第一時間接手。
敬請期待�！�
吳奇將一口黃燜雞咽下，回道。
“小莫，準備。
十分鐘后開始。”
吳奇對著小莫說道。
“好的，吳奇哥哥。隨時準備介入�！�
...
十分鐘轉瞬即逝，十八位研究所研究員逐個示意已完成端口開放工作。
就在最后一位研究員操作完最后一個指令后，所有操控臺上的顯示器都在同一時間一齊失去了畫面。
方顯吉和其余十一位負責人都通過監控鏡頭看到了這一幕，
所有人下意識地沉默著，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
眾人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就這么盯著屏幕。
漸漸地，一些負責人選擇了暫時離開。
既然方顯吉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耐心等結果吧。
方顯吉看著人數逐漸減少的視頻會議參與者，招呼了一聲，結束了這場耗時六七個小時的視頻會議。
明天就知道結果了，那就等吧。
方顯吉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閉目養神。
系統被吳奇接收，所有研究所里的研究員都變得無所事事。
他們找了一臺電腦開始查看吳奇編寫的主中樞系統底層代碼，
雖然沒有參與會議，但這個新系統的出現已經被所有人所知。
大家都止不住地好奇，這個系統究竟優越在哪。
帶著好奇，眾人開始逐條查閱。
接著便是各種驚訝、疑問從這些各個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口中發出，
簡直不可思議，代碼還能這么用？
程序還能這么編...
“鈴鈴鈴...”
“比我想象中的要順利，已經搞定了�！�
小莫的效率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吳奇原本以為需要大概半天，話不敢說得太慢，就給了個一天的期限，預留半天應對突發狀況。
誰知小莫接手之后，整套系統適配相當順利，只花了不到五個小時。
吳奇查看了一會兒，感覺沒什么紕漏了，這才打電話通知方顯吉。
方顯吉聽完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快！啟動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