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手機,不是陸至,是寧馨。
短信只有寥寥數字“葉笙,呵呵,祝你們幸福!”
我一驚,寧馨該不會?!
來不及想了,我套上鞋,就往外奔去
“喂——你們——”一直被忽略的夏菡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旋風般消失的幾個人。
我邊奔邊給陸至打電話。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
陸至把寧馨家地址告訴我之后,立馬火速趕了過來。
而此時,寧馨坐在浴室
為什么,為什么?
雨桐,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拒絕我?難道我不夠好?我愛了你這么久,這么久
可是你對我卻總裝做視而不見。你不斷想離開我,我卻在拼命追你。
我很痛苦啊!你為什么要這樣!
滿滿的水花晃得她心疼的厲害。
你有沒有試過這種痛
你懂不懂這種痛?
狠不得——狠狠的傷害自己,傷害自己,放棄自己——
她把鋒利的刀片在手上狠狠的劃來劃去
鮮血噴涌而出,溫熱的在水底蘊蓄開來
意識漸漸模糊,寧馨嘴角卻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
這是你逼我的!
我和陸至幾乎同時到達。
陸至撞開門,開始滿屋子尋找寧馨。
到處都沒有,急的團團轉。
忽然,我下意識的走向衛生間,推開了門——
胃里翻江倒海,我捂住嘴,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嘔——”
陸至在聽到驚動后,推開浴室門——
瞳孔猛地收縮!
觸目驚心的紅!
寧馨面無表情坐在浴缸里,大大的眼睛空洞的詭異。手腕處不斷涌出的鮮血蜿蜒成一條刺眼的蛇,冷冷的似在嘲笑。
不斷變換的血色,莽莽撞撞的人影,不斷的尖叫,無數人的臉閃過,最后定格在寧馨那張面無血色的臉。
“啊——寧馨!”
我猛地驚醒,頭疼的厲害,看看四周,八成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我晃晃腦袋,緊接著,頭上挨了個狠狠的爆栗!
我抱頭痛喊“夏菡,臥槽!我要告你虐待!”
夏菡別了我一眼,“我都想抽死你。我上輩子肯定作孽不少。老是讓你折磨。”說完,又附上一記冷颼颼的眼刀。
我拽拽她的手,著急的問“寧馨呢?寧馨呢?她怎么樣了。”
夏菡惋惜的說,“死不了,不過她也真下得去那個恨手。手腕都快割斷了。唉,陸至當時都瘋了。”末了,添上一句,“你們家單雨桐也好不到哪里去,見你又躺進醫院,二活沒說,就奔過來了。剛讓我趕回去了。”
我心里涼涼的苦澀,寧馨,也就只有寧馨能讓陸至如此方寸大亂。
單雨桐啊單雨桐,我心很小,就住了一個人,你為什么還要擠我這顆心呢?
“夏菡,帶我去看看寧馨。”我從床上坐起來,對夏菡哀求道。
夏菡瞪了我一眼,“沒工夫。”
我看著她“夏菡。”,又重復一遍“帶我去。”夏菡抬起頭來,看著我。
目光相接,她嘆了口氣,“不是不讓你去看,現在還是不要去看得好,陸至的情緒有點不穩,去了,你又得傷心。”
“畢竟是我害得寧馨這樣。”我握緊雙手,“走吧,夏菡。”
半響,夏菡才無奈的搖搖頭,走過來,扶著我慢慢走出病房。。
透過玻璃窗,寧馨蒼白的臉龐帶著大大的呼吸罩,手腕處厚厚的紗布。
只有心電圖一條微弱的曲線,斷斷續續的曲線顯示床上的人還活著。
我皺著眉頭,雙手用力摁在玻璃墻上。
寧馨,你為什么這么傻?
“你來干什么?你還嫌害得寧馨還不夠慘嗎?”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我渾身一顫。
陸至怒氣沖沖的沖過來,用力把我從玻璃窗前推開。
夏菡沒料到他動手,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失去了支撐,又被一股力量向后一推,一個踉蹌,膝蓋狠狠地磕在墻壁上。
“咔嚓——”沉悶的撞擊聲混著骨骼碎裂聲傳出來。
陸至大概也沒想到自己反應這么激烈,一時間也愣在那里。
忽然間我們都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我忍著劇痛,扶著墻,回頭對他說:“陸至,對不起。我不該再來的。”
我向呆住的夏涵招招手,夏菡急忙跑過來扶著我,我慢慢站起來,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夏菡身上,邁出腳,盡量不讓陸至看出。
但是,每走一步,膝蓋都會傳來鉆心的痛苦。
我咬住嘴唇,再痛也疼不過心
那顆心終于是狠狠的摔碎了
再也粘不起來。
夏菡扶著我,終于走到了病房。
膝蓋處的痛疼像是吞噬意識般的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雙腿站不住,我一下癱軟在地上。
夏菡嚇壞了,她拼命把我向床上拖,忍住淚水“葉笙,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我用力握著她的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靜。
她擔心看著我,眼眶里充滿淚水,我說:“夏菡,我沒事,那顆心早就死了,哪里還會疼呢?”
“別說了,葉笙,別再說了。”夏菡抱著我的頭,淚水濕濕的滴進我的脖子里。
我以為自己會哭,可自己干涸的眼眶卻在沒有流出一滴淚。
我從來都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哭泣,心中總有些破碎的畫面
—墻角小小陰影里驚恐的眼睛,還有映在里面那哭泣的身影。
從那時起就只能在一邊默默看著淚水從面頰滾落,想做些什么卻又什么都不敢做,手足無措的感覺,甚至讓我有些害怕。
不過,如果還能哭的話,終究是好事吧,
只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的話,還有誰會在乎呢?
我深深地呼吸著身邊冰冷的空氣,感覺它們貪婪地吸收自己肺部的熱量,把自己的胸腔變得冰涼。
下午,我一個人最后去看了眼寧馨,然后,沒有告訴任何人,拄著拐杖,離開了病房。
一個人,傷透了心,也就死了。
路燈昏黃,照落一地模糊的影影綽綽,光線找不到的街角,微弱的亮點忽明忽暗,我在黯淡的燈光中心坐著,看著影子里那個逐漸清晰的輪廓。
微弱的亮點熄滅了,腳步,緩慢的節奏,沉重的聲音,越是靠近就越是熟悉。
并沒有說話,我只是就這樣坐在那里一直凝視著
究竟要說些什么呢?
我徒然語塞。
涼涼的空氣,口鼻中噴出的白色氤氳還帶著胸腔的溫度,讓人可以清晰看見對方的呼吸。
單雨桐垂下手,無法控制地就認真起來,“我在這里等了你很久。”
我悶聲道,“有事么?”
單雨桐看著我,秀氣的眉頭微皺。“我要走了。”
我攤手沖他一笑。自己都覺得笑的很無力。
他拉近我的腦袋,和我臉貼臉擁在一起,重重嘆了一口濁氣,低低地道:“我會走的,以后都不會再來糾纏你。”
他抱著我,手指恨不能釘入我的后背似的緊緊抱著。
我的臉能感覺到他的睫毛掃動著輕顫,忽然,一股熱流順著我的臉滑向我的下巴,掛在下巴上,癢癢的。
單雨桐拿手擦了擦我臉上的溫熱,輕哄似的道:“別哭,看你,我又沒怪你什么,別哭。”他擦了又擦。
傻瓜,又不是我的眼淚,是你的眼淚
是你的眼淚啊
劇痛,從最脆弱的心臟蔓延開來,爬滿全身
爆炸一般疼得心臟劇烈
原來,原來真的回不去了。
自此之后,當我再次見到單雨桐,卻早已是物是人非